瑞士是一個可以將完美主義發揮到極至的國度。曾經在瑞士短暫地玩過一個月的我，作了一次連我自己都萬分羨慕的旅行。遙遠的國度，難得的機遇，我要的就是不留遺憾。還好瑞士的面積不算大，福利政策對外國游者也不吝惜，我才得以精打細算地游遍這裡的所有地盤。波光蕩漾似水年華
在德國波登湖 (Bodensee) 畔的巴伐利亞小城Lindau，就可以買到瑞士通票。一票在手，你可以在瑞士整個公共交通系統不受任何限制的旅行。因此，我們從Lindau穿越波登湖到對岸瑞士境內的Rorschach的湖上旅程變得分外順暢（省錢的感覺和湖面的大風都很爽）。波登湖相對於瑞士的成百上千個大小湖泊來說應該算是較為平庸的一個，除了湖面很大以外，湖畔古老迷人的小城，如Meersburg, Lindau, Konstanz等，都很遺憾地集中在德國一側，而瑞士北方的大小城市大多非常乏味。從波登湖順流而下到Schaffhausen附近，平淡的丘陵景色被小鎮的修飾華美的舊屋和萊因瀑布 (Rheinfall)震撼的轟鳴聲打破。在那裡，有汽艇載著游客駛向這個歐洲最大瀑布的腳下，在漫天的霧氣中體驗著“驚濤駭浪”。
阿爾卑斯古老的冰川造就了瑞士山區多姿多彩的湖泊，這些湖泊又成為這個高山國度中人類文明最壯闊的布景。告別了根基直插萊芒 (leman) 湖心的Chillon古堡，很快就抵達坐落在湖的另一角的日內瓦，那裡獨樹一幟直射雲天的噴泉讓所有手舉望遠鏡游人將頭仰起90度。而瑞士最美麗最著名的古城盧塞恩(Luzern)則以它那淳樸的木制曲橋勾勒出了四森林州湖(Vierwaldstättersee)最動人的一段湖岸。我們的游船從盧塞恩出發，駛進四森林州湖夏秋之際濛濛的煙雨中。第一次看到這湖水的顏色不是在船上，而是在車上。當車從隧道中駛出，那種既濃郁又明亮的綠色如此突然的到達讓所有的人失聲驚呼。而之後在船頭憑欄的我們依然難以將驚嘆的目光均勻地分給彎曲圍繞的湖畔山林，或是調和了山色天光的綠裡透藍的湖泊，以及浮雲盡頭堅實的山峰和灰白的冰川。
汽笛追尋窒息顛峰
使用瑞士通票環游瑞士的顛峰之旅大約就是乘坐瑞士赫赫有名的四大鐵路旅游專線了。 “冰川快車”(Glacier Express)是其中最負盛名的，瑞士最具魅力的兩個小鎮子聖莫裡茨(St.Moritz)和采爾馬特(Zermatt)是它的起點和終點。從海拔2458米的Muottas Muragl俯瞰聖莫裡茨所在的整個上恩加丁地區(Ober Engadin)，你會看見因河(Inn)源頭的四座湖泊串聯在雪山環繞的山谷裡。富有盛名的療養地聖莫裡茨依山傍湖，古老而優美的建築在水中的倒影色調清晰柔和，具有一種難得的魅力；然而即便如此，這座一年四季陽光照耀的小鎮子卻只能稱得上冰川快車之旅的一個小高潮，因為在冰川快車的最底站采爾馬特的頭頂上，著名的馬特峰(Matterhorn，4478米)高聳雲霄，永遠炫耀著它剛勁的輪廓。味道十足采爾馬特是一個典型的聖誕卡片上的精致小鎮，充滿了木制小屋和馬車，從這裡坐高山火車，可以到達一個不大的冰川湖，馬特峰在其上的倒影極其上鏡。你找不到比馬特峰更鋒芒畢露的美麗了！
“貝爾尼納快車”(Bernina Express)由貝爾尼納山口得名，海拔2253米的山口也是這條線路的精華所在。貝爾尼納山口一白一黑兩個高山湖泊由一座水壩分割開，它們分屬北海和地中海兩大水系，德語和意大利語兩大語言區。這條貫穿瑞士最靜謐山林的線路讓我真切感受到瑞士華美如寶石又純粹如凝眸的水色。從格勞賓登的首府Chur開始，我們就不斷在列車上表演驚險動作，為了拍到濃霧之中尚未蘇醒的碧綠河谷，我們總是忍不住將頭探到窗外，顫顫巍巍的狂拍一氣。
“威廉·泰爾快車”（William Tell Express）連接起德語區的Luzern和意大利語區最大旅游城市Lugano，其間穿過世界最長的戈特哈德隧道。瑞士德語區的人說起提契諾（Ticino）總帶著些許誇張的興奮。這裡的棕櫚樹絲毫不因為跨過了國界而水土不服，這個瑞士唯一的意大利語州成了北方人感知地中海（散漫的工作效率和超長的午休除外）最便捷的地方。Lugano湖的美麗似乎有被那些來自50緯以上的游人們誇大的嫌疑，真正的美多數和嘈雜的人流難以相容。倒是與Lugano湖相距不遠的深山峽谷Verzasca幽幽的，有一種深閨美人的獨特風韻。這樣的峽谷我猜應該還有不少，偶然的遇見會讓美麗的東西更加美麗。
“金色山口”(Golden Pass) 途經瑞士德語區和法語區,其中Interlaken又是這條線上最美的旅游勝地。正如Interlaken的德文意思，這就是一座兩湖之間的小鎮。鎮子很平凡，但它附近的少女峰(Jungfrau)卻是最出名的瑞士雪山。如果有誰和我一樣因為雨霧而未能在少女峰上領略到美景的話，附近幽長的阿若峽（Aareschucht）和集中了十多條洶湧瀑布的Trümmelbach定能能彌補你的沮喪。在這兩處地方，水流如孩子一般頑皮而柔韌，Trümmelbach昏暗洞內驚竦的瀑聲更給人帶來充滿神秘的樂趣。
無論走鐵路還是公路，我都深深感嘆瑞士道路的含金量。密集的交通網絡，以雪山，湖泊，峽谷為背景，世界上沒有第二個地方像瑞士一樣同時擁有如此巨大的自然和經濟的雙重財富。
公路綿延世界情懷
歐洲公路旅行對於沒有車的人總是分外尷尬。瑞士的長途巴士在人煙稀少的山區雖然十分守時，但班車稀少。好在瑞士搭車並不太難。瑞士是個多元文化的國家，這裡的人們雖然仍有日耳曼的保守性格，但當我從德國來到瑞士，高山居民特有的友好熱情之風還是撲面而來。越是人少的地方，偶遇之後攀談之中彼此的欣喜之情就越發的直接。
瑞士最大最偏僻的州格勞賓登(Graubünden)與奧地利和意大利接壤，是萊茵河與多瑙河最主要支流因河的發源地。該州聖莫裡茨周圍的廣大山區居民使用著瑞士第四種官方語言，拉丁羅曼語；這種古老的語言目前使用的人口僅占瑞士1%，它在瑞士這片崇尚和平友好的土地上得以受到尊重和保存，卻仍舊面臨著現代主流語言強大的衝擊。擁有古怪的拉丁羅曼語名字的Via Mala是後萊因河谷上一處不通火車的美麗峽谷，水流就在一人寬的縫隙裡洶湧著。我們第一次路過那裡附近的鎮子時，因為太晚沒有班車只得悻悻而歸，第二次又專門衝過去才見其神秘的風景。然而當我們從Via Mala一路玩到可以觀賞純美瀑流的Roflaschlucht之後，去山口名村Splügen的班車卻再也找不著了。多虧了緊要關頭的順風車（其實到頭也沒有弄清楚他們本來要往哪個方向走），我們才得以在Splügen坐上穿越山口的意大利班車。導游書上說起這個叫Splügen的地方，總愛拿歌德拿破侖等等名人的足跡來混淆視聽，其實這裡早已繁華不再。過山口的時候，車裡冷冷清清只有我們兩個乘客，車外更是荒蕪一片。山腳下的德語村莊每天發出的班車即便沒有乘客依然准點出發，司機的駕駛技術便在這每天的寂寞行程中錘煉出來了。過於龐大笨拙的大巴總是懸之又懸地安全駛過180度的拐彎，其驚險程度恰到火候。過了山口，過了邊檢，車內就隨著窗外越發茂密的棕櫚樹一樣越發擁擠起來，快速而大聲的意大利語總是讓我頭皮發麻。
腳步飛揚淳樸芬芳
來瑞士的中國商務團隊大多在日內瓦的聯合國旗幟前或伯爾尼的鐘樓下合幾張影就走人，他們錯失了瑞士的精髓；歐洲國家退休老人滿足於在海拔三四千米的雪山頂上的小館子裡品一道熱湯暖暖身子，他們丟掉了大把的鈔票。佇立在荒山野道邊的橫七豎八的木版箭頭前，我極度亢奮地狂吸一口氧氣，蓄勢待發。
經典游線之外的Appenzell是一個容易被忽略的地方。也許正因為隱沒在深山之中，這個瑞士古老的聯邦州才保有著真正的阿爾卑斯山地的鄉村文化。從瑞士東北部城市St.Gallen轉乘Appenzell當地的小火車進山，最深處便是Appenzell小鎮。農民的小樓上滿是色彩鮮艷的壁畫，這在瑞士毫無特色的大城市裡是見不到的。坐纜車上山後，縱然驚羨於那些色彩生動的滑翔傘，卻還是更熱愛腳下毛茸茸的質感。徒步在綠草遍野的山間，古舊的木制教堂倚著懸崖，低矮的柵欄門靈巧地虛掩著，藍天白雲之下，腳步自然也就奔放起來。沒有聽到當地特色的弦樂也無妨，數不清的牛羊沿著柔緩的山勢四散開來，它們脖頸上鈴鐺的清澈聲響也就如溪流一般回音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