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大美

作者: 玫瑰之灰

導讀天地有大美 玫瑰之灰 旅游的好處之一,是讓我們感受到世界上純美、愉悅的東西。這幾年,許多景致在我腦中定格,在月白風清之時,它們會悄然而至,讓我欣喜不已。北京雍和宮內簌簌作響的銀杏樹,絲綢之路上的海市蜃樓,吉林滑雪場上的皚皚白雪,月色朦朧的秦淮河,青山翠竹環抱的桂河橋……這些美的瞬間已成為永恆。但當初有剎那震撼感覺的只有四處地方:廣東� ...

天地有大美

玫瑰之灰

旅游的好處之一,是讓我們感受到世界上純美、愉悅的東西。這幾年,許多景致在我腦中定格,在月白風清之時,它們會悄然而至,讓我欣喜不已。北京雍和宮內簌簌作響的銀杏樹,絲綢之路上的海市蜃樓,吉林滑雪場上的皚皚白雪,月色朦朧的秦淮河,青山翠竹環抱的桂河橋……這些美的瞬間已成為永恆。但當初有剎那震撼感覺的只有四處地方:廣東封開千層峰、山東泰山、雲南玉龍雪山和松贊林寺。

還沒到封開縣之前,我從來不知道廣東還有如此特別的山峰。早在讀書時,我們去封開縣漁澇鎮考察黃岩洞人,這個古人類文化遺址是嶺南地區從舊石器時期向新石器時期過渡的遺存。隨後去千層峰,順著繞山的黃崗河,來到千層峰景區,其美稱是“千層疊翠”。它實質屬砂岩峰岩地貌,由一層一層紅色的沉積砂岩疊成一座一座山峰。紅岩青山綠水之間,陽光明媚,只有風吹過的聲音,美的景致當然還有想像。在西漢時,或許已經有人來游覽了,因為當時封開屬廣信縣管轄,而到了宋代則以廣信為界,以東為廣東,以西為廣西,廣東由此得名。直到前幾年,我再次到千層峰。青山依舊在,那種仰視高峰的感覺仍然攫住了我,內心默默與它對話。我知道,千層峰吸引我的不止是它特殊的山體,而是它背後的廣東歷史,山峰曾目睹廣東古代的輝煌、變遷及發展。日後上課時,提及千層峰,首先突現的是紅褐色的石層默然屹立的景像。

對廣東印像較深的還有粵北、粵西的大山,至今仍記得其空寂及裊裊的山野炊煙;如肇慶鼎湖山,空氣清新,雲霞繚繞,真正體味出古人所說的“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意境。

記得陶淵明說過,“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相對於江河湖海,我更喜愛大山。將心目中的山蜂比較一番,發現最渴望去的是泰山。內心的願望是,一定要到泰山去,看經石峪、李斯的小篆、岱頂的無字碑。成行後,終於明白,為何中國歷代帝王要在泰山封禪,也了解了它在我國國民心目中的地位。

自秦代開始,到清代止,持續達兩千多年,無數帝王在泰山祭祀,以祈求王位永固。但一切已成煙雲,歷史發展到今天,為後人留下了無數珍貴石刻,成為某段歷史的見證。

登泰山的線路歷經緩坡、斜坡、陡坡,從低到高,形成了從艱辛到舒暢、從規整到自由、從人間到仙景的過渡,符合道家的理念,其中也蘊涵了莊子逍遙游中“游無窮”的哲理。

經過長而幽深的柏洞,共2萬多棵柏樹,據說是明代嘉靖皇帝種下的。風從耳邊掠過,想起林語堂的《京華煙雲》。上世紀初期,戰亂之際,木蘭和立夫在此談論人生的短暫和自然的永恆。我似乎還見到姚思齊老人游歷完中國的名山大川後,深邃的目光一直看到今天。但他永想不到的是,如今泰山已建成索道,再也不用如姚家上山般辛苦了。我們可以實現“一步登天”的夢想,不過現在登山已難以體會到“緊十八、慢十八、不緊不慢又十八”的意境了。

站在無字碑下,人顯得極其渺小。歷史學家對立碑人是秦始皇還是漢武帝,歷來爭論不休,眾說紛紜。面對不著一字的巨大石碑,秦皇漢武的功績會一頁頁呈現在眼前,他們隨後的一切猶如一縷青煙,漸漸湮沒在歷史畫卷之中。無言的石碑頂天立地,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至此,我明白了,歷史不再抽像,時空也可以永恆。

我從來也未曾想過,有朝一日會登上海拔五千米的雪山。那是在暑假,因為意外事件,取消了女兒國瀘沽湖的行程,一行人決定上玉龍雪山。

玉龍雪山位於雲南麗江縣,是納西族人心目中的女神,被譽為“靈魂的桃花源”。海拔約5590米,但從未被登山隊征服過。我們乘大索道上到4300米,再費時2小時爬山600多米,到了“游人止步”處,已有5000米的高度了。當時內心狂喜萬分,因為平生第一次登上如此高峰,而且無任何不適。環顧四周,積雪使幾千年的冰峰、冰塔林泛著藍色光澤,太陽離自己很近,觸手可及。我閉上眼睛,感受著單純的色彩,清冽的空氣,享受這天與地寂靜的時刻,所有的喜悅、悲傷、恩怨煙消雲散,內心一片寧靜。在納西族的神山之巔,突然掠過“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頓覺大自然的偉大與永恆,內心渴求的是讓雪山蕩滌自己塵封已久的思緒。

游山時,感受的是物我兩忘、天人合一的意境,但在中甸縣松贊林寺,我領略到的是另外一種感覺。

雲南中甸縣,是傳說中的香格裡拉所在地,也是古代茶馬古道的必經之地。古時候,馬幫從茶的原生地西雙版納出發,馱著茶葉、紅糖、絲綢,沿瀾滄江北上,西行經過大理、麗江,再由中甸、德欽進入西藏,運出寶石、駿馬、經書,實現漢藏兩地的經濟、文化交流。這條商路與絲綢之路開辟的時間相似,到明清時發展鼎盛。

我們穿越晨霧走向松贊林寺。它依山勢而建,殿堂遍布全山,有超脫萬丈紅塵之勢。在清代建成,由五世達賴賜名為“噶丹松贊林”,漢語叫“歸化寺”。在它輝煌的時期,寺內喇嘛們均兼職做生意,運輸銅器、茶葉、鹽等。一時間,寺廟外商人雲集,寺院富甲一方。

我們首先參見活佛,奉上香油錢,活佛遞給我一顆水果糖,以及一條像征吉祥的紅絨線。水果糖很甜,一如活佛慈祥的笑容,紅絨線回到廣州後卻不知所蹤。在拍照時,陽光下一大群喇嘛正在辯經,惟獨有兩個僧人在捻紅絨線,於是將鏡頭轉向他們。臨走時,一位僧人請我寄照片給他,並自報姓名“阿旺強巴”。回到廣州後,洗出來的照片中,一大片紅袍喇嘛,只有阿旺強巴笑容燦爛。在清寂孤獨的寺院,面對青燈黃卷,香煙繚繞,需要一個多有毅力的靈魂才能支撐自己的信仰呢?

在孤身長旅、浪跡天涯之時,我看到了生活呈現出來的豐富多彩的一面,看到生活在別處的人們,腦中會跳出前人的詞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人生天地間,恍如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雲深不知處”等等。旅途上,陌生的景致,美得令人眩目;陌路人的交流,完全不需要設防。還有無數朦朧而又超凡脫俗的空靈大山,令我無法用文字、音樂、語言來表達,只需用心靈去感應和享受。一如莊子所說: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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