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游蹤----天平山

作者: 左牽黃

導讀2005年6月19日天平山就在靈岩山北邊,從地圖上看二者相連,實際距離則不知幾何,但所謂“望山跑死馬”,至少自己從範仲淹立像所在的街心走到天平山門口,就花費了半個多小時,雙腿也變得有些僵直。入門前方便是牌坊,1989年修建的,上邊刻了範仲淹的名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牌坊側前方有一顆古樹,足有合抱粗,多少遮擋了牌坊的氣勢。進了牌坊,便 ...

2005年6月19日天平山就在靈岩山北邊,從地圖上看二者相連,實際距離則不知幾何,但所謂“望山跑死馬”,至少自己從範仲淹立像所在的街心走到天平山門口,就花費了半個多小時,雙腿也變得有些僵直。入門前方便是牌坊,1989年修建的,上邊刻了範仲淹的名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牌坊側前方有一顆古樹,足有合抱粗,多少遮擋了牌坊的氣勢。進了牌坊,便是“範文正公忠烈廟”。這才回憶起遠處街心的塑像,基座上似乎刻了範的誕辰年份,據1989年恰好1000年。廟兩側的緣起也有為紀念凡誕辰1000周年重修廟宇等情。之前則似乎是康熙年間重修,後來乾隆留了些文字。忠烈廟右前方有一個亭,亭子裡就是乾隆題的御碑。御碑似乎是古物,所以保護嚴密。忠烈廟正殿裡的範氏坐像,倒有些像不很開心的城隍老爺,幸好高梁上懸了“濟時良相”的匾額。殿柱上的聯也極盡歌功頌德的能事:甲兵富於胸中一代功名高宋室,憂樂關乎天下千秋俎豆重蘇台。殿兩側有圖文碑,角落裡有範氏名篇《岳陽樓記》的石碑,重新讀來,依然感到文采和雄心。正殿後是“三太師祠”,祀奉了範的曾祖父、祖父和父親,正所謂光其宗、耀其祖,難怪中國的文人志士都願意為官。範氏族人後來分散各地,除蘇州外,尚有粵、黔,以及湘川滇等省。一族當中,歷史上出了名人,後裔便趨之若鶩地要炫耀自己是幾世孫,好貼些金箔在臉上。山麓北側有一墓,清代的範姓人氏,也是後來立的墓碑,墓碑上就寫了範公幾十世孫等字。忠烈廟狹小無可觀,但側旁尚有其他白雲古剎、天平山莊以及範仲淹紀念館。白雲古剎似乎便是古人詩詞裡出現的白雲禪寺,早已經成為一個徒有其名的所在了,沒有供佛,也無人念經或者坐禪。倒是天平山莊據說是當年範氏在世時為救濟、護持族人建的義莊舊址,所以還有些可觀之處。正殿有“萬笏揖師”的匾,反映了中國人的厚道,至少善於於死人為善,不惜褒獎之詞。穿過正殿,拾級而上,便是“高義園”殿。“高義園”匾系乾隆所題,下方還豎了兩塊石碑,保護嚴密,卻不怎麼像原始的御碑。殿外是“逍遙亭”,正在石階上方,可以清晰地觀賞正殿屋脊的磚刻。逍遙亭裡架了一塊表面業已磨平的大石,上邊被人刻劃了千萬遍,像嬰兒的塗鴉。正殿側旁有一個小園,小園裡有一塊石碑,說是乾隆御碑,但塗了保護的石漿之類,文字漶漫莫辨,碑後倒有人耐不住寂寞塗鴉,可惜文字以及內容都十分兒戲。從小園出正門,傍邊便是紀念館了。裡邊當然以文字資料為主,說當年範仲淹任陝西副經略使時,西夏人不敢叩邊,說範氏胸中有甲兵百萬。範祖籍陝西,唐時避難江南並定居,但最終卻死在徐州,葬在洛陽。範氏當年家貧,食不果腹,鹹菜要分著吃,粥也要小心地留好下一餐的分量,所以有“斷齏劃粥”的典故。這裡有一幅北宋與西夏交接的地圖,發現與自己淵源頗深的甘肅平涼、鎮原、慶陽一線已經十分靠近邊境。紀念館旁邊有一水塘,中間是一顆大頑石。導游圖上有詩意濃郁的桃花澗的標示,卻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這裡。前方尚有偌大的池塘,有人架了平台,出租來供釣魚。不過,水很渾濁,沒有“十畝方塘一鑒開”的意像。一路過來,路標上的一個景點居然還沒有看到,那就是“童梓門”。後來橫向到了山麓,便沿鋪砌得平整的石板路上山,不多久便看到了“童梓門”。有些像“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裡的古城門,正好在兩山相夾的一個山梁上,雖然絕無城門的雄偉宏大。“城”上的閣子是茶室。站在大石塊堆成的矮牆上,可以望見西邊山腰上寺廟模樣的建築。問是什麼地方,茶室的工作人員歉意地笑笑,說她自己也不知道。問怎麼去,她便隨意地指了指“城”外的石板路。出“城”後走了一段,發現是一條通往別處的下山路,卻不能繞去懸崖阻隔的對面山腰上的寺廟。於是,返回“孤城”,原路下山,並循山麓向南,跨過一道有石馬守護的石橋、一條石羊守護的石板路,在天平山莊後發現一條石階山道。山道頗為崎嶇,但石階分明,還算容易登攀,幾分鐘後便到了古人詩詞裡常常出現的“白雲泉”。白雲泉的詩意也許還在,刻在山石上的“缽盂泉”、“天下第一水”還在,但泉水本身卻無跡可尋了。這裡有幾間房,分別作了茶室和雜貨店。買了一瓶飲料,換得一個答案:所謂泉水,便是插在石縫裡的小竹筒裡流出的一絲水線。竹筒下有一泓水,看起來更像泉一些,不過十分渾濁,也不很潔淨,全然一潭死水。一對壯年夫婦或者情侶靠了泉水的窗邊品茗,還有幾個生意人在迎了山風的一邊喝茶,茶室卻在放什麼流行音樂,聲音奇大。於是趕緊離開,踏著石階上山。不幾步,便有一個涼亭。亭子裡,一位老太太在用當地話推銷“冷凍飲料”。瘦小的老太太滿臉歲月滄桑,牙齒似乎也脫落了,說話的時候有些漏氣。實在不忍心,便買了瓶水。她收好錢,便顫巍巍地挑起擔子下山了。腳上蹬了一對小小的草綠色膠鞋,衣襟和褲管在擔子的重壓下不安地晃蕩著。問年紀,她揚了揚手說:七十四啦。涼亭外山石上有一些雕刻,有些名山氣像。不過,石頭卻橫七豎八的,渾然一片亂石。有一塊石頭歪歪地橫亙在山道上,上邊題了“玉筍”兩個字。過了涼亭,便是“一線天”,仰看青天,雖然不是一線那麼誇張,但腳下卻真的十分狹窄,小心翼翼地擇步而行,也會蹭到兩邊的石板上。不由得慶幸身形尚可,能過這樣的難關。路上所見多是形像怪異的巨石,俯仰坐臥,姿態不一。過了“中雲亭”,只能手腳並用,在石塊間自尋出路了。中途碰見一男一女下山,女的居然穿了高跟鞋,感到不可思議。時間已晚,加上山路險要,上山的人本來就不多,有些路段便愈加森然可怖了。正好六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衝上來,一時之間腦海裡閃過許多念頭,但後來一直上到山頂,也不曾發生意外。雖然一路艱辛,但山頂卻平淡無奇。可以望見山下的“童梓門”和另外一座山上不知名的寺廟。木瀆鎮和蘇州新區盡收眼底,卻沒能激發登高長嘯的豪氣。山頂上有幾個婦女,看看沒有游客上山了,便挑起擔子,從另外一側下山去了。緩了緩氣,讓山風吹拂了一陣子,看看已經五點,便尋路下山。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難,在這種亂石橫亙的山路上尤為如此。三兩分鐘後,發現自己只顧腳下的路,卻忘記了關心大方向,走到上山路的另外一邊了。看看石縫裡的細沙上有足跡,便決計將錯就錯,居然比上山的路似乎容易一些,很快便到了一處類似於一線天的地方,卻叫“三線天”。鑽出石罅到下方回望,才發現兩邊也有兩道石縫,如果都打通了便是三道一線天,合起來便是“三線天”。過了石罅,很快便繞回上山的路,但已經在中雲亭的下方了。後來,也不經過一線天,而是按照路標拐上另外一條同樣艱辛的石路,跌跌撞撞地到了山下。忠烈廟的殿門已經掩上了。出山門的時候,發現旁邊有一方荷池,茂盛的荷葉中間或有一枝鮮艷的絳色花朵挺身而出,煞是好看。池水混濁,荷花卻格外清麗。便是所謂“出污泥而不染”的品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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