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古巴

作者: Kemila

導讀離天堂很遠,離快樂很近——古巴記行 (13)哈瓦那古城大教堂前的廣場。古老教堂兩邊高大的塔樓裡有黃色燈光瀉出,將塔樓烘托出幾許歷史感滄桑感和神秘感。教堂旁邊的餐館照例將桌椅放到露天小石板地上來,二樓露台也備有上好的座位,餐廳樓頂的聚光燈把黑夜的廣場照得亮幽幽。人來人往照常,樂隊歌舞照常,餐廳四周照常坐滿了微微擺動身體的食客,餐廳侍者照常穿 ...

離天堂很遠,離快樂很近——古巴記行 (13)哈瓦那古城大教堂前的廣場。古老教堂兩邊高大的塔樓裡有黃色燈光瀉出,將塔樓烘托出幾許歷史感滄桑感和神秘感。教堂旁邊的餐館照例將桌椅放到露天小石板地上來,二樓露台也備有上好的座位,餐廳樓頂的聚光燈把黑夜的廣場照得亮幽幽。人來人往照常,樂隊歌舞照常,餐廳四周照常坐滿了微微擺動身體的食客,餐廳侍者照常穿梭忙碌,小狗照常四處嗅尋,天空照常星星繁盛,我照常點燃一支雪茄……一切,與我到達古巴的第一晚,完全重疊,看不出有絲毫的不同。連那種不相信的心情,都是一樣。只是,那時,我不相信我已經身在古巴;今晚,我不相信,我竟然就要離開古巴。

我環顧四周,快樂洋溢的空氣裡,滿座著各色游客。鄰座的那一對,我用一種走遍大半個古巴即將結束旅行的比較“老到”的眼光,看出來了,今晚肯定是,他們到達古巴的第一個晚上,明媚的旅程即將在他們面前展開,他們不確定地研究著餐牌,沉浸在一種新鮮的喜悅中。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對面的我是在古巴的最後一個晚上。他們也並不知道,我嫉妒他們。

夜已深,我們決定最後一次“冒險”,乘搭三輪車回我們的民居。在哈瓦那,外國游客合法的交通工具是出租車,三輪車這種交通工具,只是給當地人提供的方便。如果有哪位外國游客膽敢坐了,那麼,你沒事;三輪車夫,就會有大事,不是罰款,而是班房。可是,對於三輪車夫來說,載游客明顯是比載當地人利潤高很多的生意,所以膽大的人還是屢屢嘗試。

街邊角落裡那輛牛高馬大的三輪車旁,一群年輕人,我們一走過去,他們全都圍了上來,我把民居的地址拿出來,“8個外彙披索。”其中一個說。

“搶錢哪?”我說。“如果我們付古巴披索呢?”

“200。”

這樣下去,顯然市場得不到應有的規範。“80。走不走?”這是我合計出來略高於出租車的價格。“你們不要都來跟我說話,這是誰的車?”一個高大的青年嘀咕了一句,坐到一邊去了。另一個過來,指指那個青年,說,“是他的車。”

走上來另一個比較踊躍的青年,這不是他的車,但看來他想賺這筆錢。

我繞過他,走到車主那裡,問,“80。你不願意呢?”

他右手在左手腕上一扣,“警察啊!”

“我用頭巾包起頭,就看不出是外國人了。他根本看起來就是古巴人。”我指指寧。“你叫什麼名字?我叫illa。”

“菲羅。”

“好吧,菲羅,如果有警察來,我們知道你叫菲羅,你知道我叫illa,他叫寧。那我們是認識的,你送朋友回家,他們不會把你怎麼樣。”老實說,這一招,是在廣州跟摩托車搭客仔學會的,現在到古巴來發揚光大了。

菲羅想想,又被旁邊的人起哄,終於讓我們上了車。他一路揀曲曲彎彎的小路走,每一個路口,都停下來張望,海風吹了過來,吹得他的衣服飄了起來,他用飄起來的下擺拿到臉上去搽汗。終於,我們人車無恙地到了目的地。我數了80披索給他,“這是車錢。”再數數剩下的披索,一共是一百多,統統再放到他的手上。他抬起頭詫異地望著我。

“這些是小費。”我對他說。他站在那裡,不確定是自己發暈了還是我發瘋了。

唉,我如何能告訴他,我如果還想把那些在離開哈瓦那後對我們毫無用處的披索都給掉的話,他是我唯一的機會了。民居的主人,明日一早的出租車司機,那些習慣了賺外彙的古巴人,都將對我們手裡的古巴披索毫無興趣。

寧也有些詫異,“你是不是說,你不會再到古巴了?我還以為……”

“明日的事,誰人知道?世界那麼大,想去的地方那麼多……”

不過我知道,今日的他,需要這些。而且,他的車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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