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卡斯村的一封信

作者: wayfarer69

導讀這幾年,從稻城亞丁開始,我陸續走了好些地方:從禾木騎行到了喀納斯,帶隊走了川藏線,閑暇的時候跟朋友一起“自孽”爬牯牛絳、探楠溪江源頭,今年又近乎瘋狂地自駕車驅車6797公裡,9天內從上海出發游了一次呼倫貝爾大草原,.......。可是,沒有一次,我寫過游記,盡管心中並不缺乏感慨。 只是,感受著秋的氣息,我覺著抑不住地有一絲躁動在內心深處湧動。我很清 ...

這幾年,從稻城亞丁開始,我陸續走了好些地方:從禾木騎行到了喀納斯,帶隊走了川藏線,閑暇的時候跟朋友一起“自孽”爬牯牛絳、探楠溪江源頭,今年又近乎瘋狂地自駕車驅車6797公裡,9天內從上海出發游了一次呼倫貝爾大草原,.......。可是,沒有一次,我寫過游記,盡管心中並不缺乏感慨。

只是,感受著秋的氣息,我覺著抑不住地有一絲躁動在內心深處湧動。我很清楚這都是為了什麼。其實,從第一次走稻城開始,我已深深地為形形色色旅程中的感受與感觸所吸引,時刻期盼著在另一個青翠的春季或多彩的秋季,再次體驗曾有的或未曾有過的美麗。但無論如何,第一次的稻城之行,無疑在我內心占有最深刻的印像,尤其是期間在卡斯村度過的36個小時。

於是又禁不住翻翻看2年以前寫的一封信——我給卡斯村村民的一封信。這封信,或許對更多的人而言毫無意義,但對我,無意是最寶貴的精神財富。......。而考慮再三,我覺得沒有理由,不把這封信,作為我的游記與大家分享。或許,熱心的你,在未來的日子裡,會去卡斯,遇到我曾經珍惜且依然懷想的一切,我只希望,熱心的你,可以幫我捎上一句話,告訴他們,我很快會再來。

SHIGQ/2005.9.27

可敬而又可愛的卡斯村村民們,

你們好嗎?

記不清有多少次,我面對這幅照片,細細品味我在卡斯村短短36小時的生活,以及其後從卡斯到衝古寺的艱辛歷程。每一次,我仿佛又回到了村對面的小山頭,聽著溪水的歡騰聲,在晨風中欣賞裊裊的炊煙升起……。

2002年9月26日,我兒子9歲生日後的第一天,已注定是我生命中難以忘懷的一天。在這一天裡,我們(一群從上海出發到稻城尋找自然美景的游客,其中大多數是未曾真正懂得生活之艱辛的城裡人)一行16人(外加兩個導游及一個副駕駛),乘坐一輛簡易的農用車,經過五個多小時的跋涉,從日瓦鄉到達了卡斯村。毫不誇張地說,這可能是我們所有人在這一輩子中所乘坐的最擁擠、最艱險、最缺乏安全保障的汽車了,想來你們或許還會記得,在天剛擦黑時我們到達卡斯村的窘迫模樣吧?感謝我們碰到的第一位卡斯村村民(大概也是村裡唯一的教師,或許也是第一個讀我這封信的人。謝謝你,盡管我記不住你的名字!),友好地把我們領到了村長家裡。

我不知道有多少像我們這樣的游客曾經在你們村短暫停留,但我敢肯定像我們這麼多人一起來,絕對是第一次。我無法知道你們對我們會做如何的評價,但我也不想掩飾我們剛剛抵達那晚面對你們時所無法回避的恐懼——把它成為恐懼或者有點過分了,但自身的體會確實是如此。這一點相信你們也不難理解,要知道我們剛剛熬完最苦難的汽車之旅,面對的是一群言語不同的、有著不同生活習俗的陌生面孔,而且,在這麼偏僻的村落裡,除了你們,我們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幫助,更何況,天色已晚,我們別無選擇。

而我,從一開始面對你們,我更願相信我面對的是一群純樸而又熱誠的藏民,因為是卡斯溝甜美的水養育了你們,聖山仙日乃世世代代庇護著你們。於是我開始靜心體驗、欣賞我的卡斯存生活,以及我所能發現的所有美麗。我相信,老天把我帶到這裡,是因為我生命中注定會有這段緣由——與卡斯村以及你們的緣分,對此,除了珍惜,我沒有理由做任何其它選擇。在此,我還想感謝我們的羅絨昂汪小朋友,那位歪帶著一頂遮陽帽的小小伙兒,是你成了我在卡斯村的義務向導,帶我領略了卡斯村所特有那份寧靜與古樸、自然之美。

記得我們回到上海之後,大家再次聚會欣賞照片,提議各自說一說這次旅游的最深感受時,有人將在卡斯村的36個小時歸為最不堪回首的36個小時,而我,則認為是我在卡斯村享受的是最自然、最悠閑也是最難忘的36個小時。之所以說最難忘,除了景色之美以及村民的純樸外,我更記掛的是我們卡斯村的孩子們。

說到這裡,似乎我也該向大家介紹一下自己了。我叫施國強(或許你們根本不可能知道過路游客的名字,但或許你們還可能回憶起我的樣子——喜歡在卡斯溝邊洗臉,喜歡背著兩個相機四處照相,喜歡拍那些不知名的小花,喜歡…..,對了,從卡斯溝到衝古寺,我坐的是第8號騾子,而我正是那個寧願步行也不願坐騾子的人),出生在江蘇省的一個小小村莊,過著與卡斯村的孩子們同樣的童年生活,大學畢業後回到了家鄉工作,五年前來到了上海,我有一個9歲多的兒子。

說真的,面對你們這群孩子的一瞬間,我簡直無法描述自己的感受。震驚?辛酸?愛憐?……,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仿佛我也是你們中的一員,享受著極其艱苦卻不乏快樂的童年。說真的,即時到了現在,我也無法用確切而又恰當的語言來描述孩子們的境遇,我只知道孩子們的生活,尤其是他們的學習條件實在是太艱苦了,作為孩子,也許他們無法有自己的選擇,可是我們呢?回到上海後,我把我在卡斯村的所見所聞詳細講給我兒子聽,並且給他看許多孩子們的照片,他居然與我有同樣的想法,我們該給孩子們做點什麼……。

我不願辜負自己內心的呼喊,更不願辜負我兒子的一份淳淳的愛心——那份對同齡孩童所特有的愛心,盡管也許我們根本就無法幫助你們,要知道我們間隔是如此遙遠,而且除了信,可能我們很難有其它溝通的方式。我答應我兒子的要求,在春節過後,用他收到的壓歲錢,給卡斯村的孩子們買一些學習用品。看到你們收到的學習用品,我希望你們不要誤解,這僅僅是孩子對孩子的一份心意,這種心意,正像你們卡斯村的美景一樣,純樸而無邪!

隨信寄上的,是一些我們在卡斯村時給你們拍的照片。這些照片,我自己還保留著一份,因為對外,這實際上更是一份寶貴的精神財富,看到照片,我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你們中間,而且,在不久的將來,我還想帶著我的家人再次去你們村呢。說起照片,那天我曾答應給羅絨昂汪還有另幾個人拍全家福(一家人一起合影)的,後來因為下雨及行程匆忙未能如願,在此我想跟他們說一聲對不起,等我下一次來時,我會給全村每一個人、每一戶人家拍照的,好嗎?

寫到這裡,其實對你們是否能收到我的信我依然感到很疑惑,但我相信,“好人一生平安”,我堅信聖山會給你們帶來永久的平安與吉祥。當然,如果你們收到了我的信件,我也很希望能讀到你們的消息,聽到你們的進步,或者說我會盡我的努力,在孩子們需要幫助的時候。我的通訊地址為:上海市虹口區xx路xx號xx大廈,郵政編碼:200080。

期待著與你們再次重逢!

扎西得樂

施國強

2003-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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