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童年的記憶(婺源)

作者: xgs1027

導讀--我的婺源之行寫這麼一份東西,並不是想博得大家的應和或者有別的什麼追求,就是想到要去寫它,傾吐點什麼,好讓自己不再麻木、遲鈍下去 ---題記 這個五一,一幫網上相識的朋友,相約到有"中國最美麗的農村”之稱的江西婺源去玩。 我不是很樂意,一來是五一人多,大家都想抓住點春天的尾巴,城裡的人想著上山下鄉,山上的、鄉下的想著進城,同時,正好國家響� ...

--我的婺源之行寫這麼一份東西,並不是想博得大家的應和或者有別的什麼追求,就是想到要去寫它,傾吐點什麼,好讓自己不再麻木、遲鈍下去

---題記

這個五一,一幫網上相識的朋友,相約到有"中國最美麗的農村”之稱的江西婺源去玩。

我不是很樂意,一來是五一人多,大家都想抓住點春天的尾巴,城裡的人想著上山下鄉,山上的、鄉下的想著進城,同時,正好國家響應大家的號召,給了全國人民一個集體放風的機會,這樣一來,國家的消費拉動了,經濟增長了,既滿足了國家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又增加了人民的財政支出,提高了國家的綜合國力。是個一好百好的事。正因為這樣,所以才不想去湊這個熱鬧,全國一盤棋,到處是流動人口,雖然我年輕,怕也經不起這麼個折騰。

二來要去的地方江西,是我的老家。正如上面所說的,城裡人上山下鄉,是謂"憶苦思甜”,也或者可以增加點閱歷,白領灰領們在一塊時可以增加點茶前飯後的談資;鄉下人進了城,是謂”開開眼界”,也可以在鄉裡鄉親面前吹吹牛,臉紅脖子粗地喝道:"兄弟我在**的時候……”,等等

我的身份有點不尷不尬:我是鄉村裡來的(在這個號稱遠東第一大城市的眼中,除了自家那一畝三分地,其他別的地方哪不是鄉下?),可是又忝居於城市一隅與大城市的土著們一道搶飯吃。童年,沒有懂事之前,玩沙玩土的年紀,是在鄉下度過的,而懂事後,成人後,就成了一個”道地”的城裡人了。所以一到了這麼個流動的季節,我就犯難了:哪裡都不真正屬於我,哪裡都是漂泊。所以,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睡覺,美美的睡它幾天,養精蓄銳,以便更好地報效祖國。

後來還是上路了。也沒有原因,我是個怕寂寞的人,寂寞的人是能耐得住凄清時的落魄的,卻難耐熱鬧時的孤獨,大概是想著漫漫的七天,還是有些後怕。

婺源是一個座落在贛、浙、皖三省交界處的一個清山秀水的小縣城,歷史上曾經屬於安徽,現隸屬江西上饒。對於很多人來說略顯陌生的婺源其實是個人傑地靈的地方,說起朱熹、詹天佑等等名字大家也是耳熟能詳,我便不在此贅述了。

我們一行9人是從浙江的衢州坐上開往婺源的巴士的,顛簸了近4個小時我們就到了婺源的縣府所在地—紫陽鎮。從這裡,我們開始了與中國最美的農村的第一次親密接觸,而我,一不小心,其實是走近了童年的記憶……

街 . 戲

婺源這幾天由於搞旅游節,大街兩側裝扮得花枝招展的,走近一看,卻是大大小小方方圓圓樣式各異的燈籠,到了晚上都點亮了,處處散發著祥和的光。看到這些美侖美奐的燈籠,我就仿佛回到了童年時代,想找一個燈籠,像小時候一樣手是拎著,滿懷欣喜和莫名其妙的高興,揮灑自己的快樂。可是找了整條街,都沒有找到,想來是他們定做的,只得把那個衝動按捺下去。到了晚上7、8點鐘,突然熱鬧起來,鞭炮聲一聲緊似一聲地響起來,緊接著就來了一群人,旁邊各式人等簇擁著,中間一行,顯得忒高,原來是兩個人的,一個扛著一個,有人數了說是11對,又聽別人說那些都是雙胞胎,不過都穿著前朝的衣服,紗衣水袖的,是不是雙胞胎也看不拎清,倒是隊伍的後面一列,手中都拎著拎著各種各樣的燈籠,有金魚燈,兔子燈,人物,山水的,樣式和顏色都比街上裝扮的漂亮,我不禁又動了那個念頭(想弄一個玩玩),可是我也知道沒有指望。這是我在婺源最失望的一件事。

吃過飯後,我們也彙入了大街上的人流當中,由於是紊流,很快我們9個人就變成了2組,然後是3組,4組……因為人太多了,並且還喝了點酒(你看我的敘述就知道)。剩下我們幾個也就不去找同伴了,往那人最多而且流光溢彩的地方跑:那邊在唱戲,台子背景上立了個大大的"徽”字。台上接連不斷的武打場面,刀槍兵戈,鍵子踢腳,還有沒完沒了的翻筋鬥,還有人扯著嗓子在唱,台上忙得不亦樂乎,台下卻沒人鼓掌。到現在我還沒想起她們演的是什麼,到底是不是京戲(我是個戲盲),就知道,好,不錯,挺好玩的。瞅著這番熱鬧的景像,暈乎乎的我卻想起小時候的光景:那時候村子的大禮堂裡經常有送戲下鄉的,演各種各樣熱熱鬧鬧的戲,看戲的人很多,門口還有賣票的。我呢,可能也就7、8歲了,正處在不尷不尬的年紀:個子過了一米,可買票又覺著虧,當然也沒錢。於是讓姐姐背著,外面蒙一條大圍巾,那種厚厚的不透明的,讓人看不清楚背的是什麼的那種,就這樣混進去。說來你也不信,票子也就兩毛錢,不過到費了我不少腦筋。在禮堂裡,沒有凳子,大家都站著,扯著脖子像猴一樣朝台上望,演什麼我也忘了,大概也跟今晚一樣,台上的戲子個個打扮得賽天仙似的,台上熱鬧台下也熱鬧,跟過節似的……

前面有人擋著了我的視線了,原來是一孩子騎在老爸的頭上看戲呢。這會兒我來了勁了,跟同伴一起對那小朋友感起了興趣。我想,我們去捉弄捉弄她,但不能讓她大人知道。我們倆一個捏她左耳朵一個撓她右耳朵,我以為她要哭要叫,連萬一她哭鬧時我們怎麼裝傻都想好了,可是,她偏一點反應也沒有,眼睛瞟了我們一眼又瞪著戲台方向看了,真沒勁。後來我們又對她做鬼臉,沒想到她刀槍不入,仍然穩穩當當地坐著(在脖子上),對我們倆的表演並沒有表現出對台上的表演更多的關注和熱情,真的很挫敗。於是我們決定換個對像(這邊坐在爸爸脖子的小孩很多,我們的作案對像很容易找),沒想到仍然是這樣一個戰果,看來這方法可能很多人用過,她(他)都已經見怪不怪。於是我們只得悻悻地走了。

大樟樹.小草.紅果子

晚上有人大力推薦玩殺人游戲,很有趣,我殺過幾次,有的時候被逮了,也有逍遙法外的時候,當然更多的時候是被人給殺死(還可以,不像我們當中被叫做老軍醫的那位,總是被人亂刀砍死,連復仇的機會都沒有的),等到殺得刀也卷了,人也困了,我們便也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在這個半山腰的"旅館”裡沉睡了。

第二天還在睡夢中就被人給叫起,我們要開始新的旅程了。

九個大活人,再加上司機被塞進小小的昌河,一路顛簸,先到了我們要去的第一個景點—汪口,要去看什麼俞氏宗祠。然後又到了幾個成名的不成名的景點,走過了田間小道,也曾在大樹底下乘涼,看一條條蜿蜒的小徑,數河中戲水的鴨子,跟小狗狗鬥氣,替小貓撓癢癢,當然也會不小心踩上雞屎牛屎什麼的……悠游在這親近而仿佛不真切的山村裡,多麼真切而又遙遠的記憶一點點浮上我的心頭……

那一棵棵參天的古樟,撐起一片片無邊的濃蔭。孩提時的夏夜有多少個這樣的日子,老蒲扇的微風輕搖,有多少長輩潤物細無聲的愛?那熒火蟲的輕舞,那一聲聲的蛙叫,靜謐的、恬靜的、涼爽的夜……大樟樹是我們鄉村裡最常見的樹木了,每個村子都會有為數不少的上了年紀的大樟樹,或者就在村頭或者就在村尾,也或者散布在一個個大池塘的旁邊。

還有那些散布在路邊、匍匐在牆角的小草,那可是我們小時候花了大力氣”研究”的,從中我們可以找到什麼東西是可以入藥的,什麼東西是有毒的,而什麼東西會長出微笑的花朵,什麼花朵會結出燦爛的果實……清晨我們本來要徑直趕往俞氏宗祠的,由於沒有路標,我們走到了相反的方向。走在多少有點泥濘的路上,山野田間的微風送來久違的泥土的清香,看著感受著一切熟悉而又遙遠的鄉村畫面,我的思緒飄蕩到好遠好遠的過去:那一聲聲犬吠,那一聲聲雞鳴,路邊那一株株至今仍叫不出來的小草,那平平凡凡的還帶著露珠的豆苗,身邊輕輕流淌的小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的童年嘻水的歡笑……一路上這種念想不斷地撞擊著我,陶醉著我,是啊,我的根,我的隱藏著的深深的記憶中,一直有鄉村那潺潺的流水,那潺潺的流水裡還有多少過去的信息,多少往日的笑語;那哺育過我的土地啊,茁壯生長的希望,那滴下的汗水,是否浸潤過你深邃的眼眸……

當然,一路上我最留心的還是那些有著紅紅果子的東西,至今我也不知道它叫什麼:它長著跟野玫瑰一樣的葉子,也有小小的刺,它匍匐地田埂上、峭壁旁(說它是峭壁其實是誇張,也是就是一個個的長滿了草少人去的坡堤之類的地方),每年的這個季節,4月份時它會開一些淡紫色的花,然後就會長上這些紅紅的果子,不熟的時候黃黃的,然後變紅,等到熟透了就帶點紫了,不過還是紅的時候最好吃,紫的味道就有點過了。記得小時候,它就是我們小孩子在野地裡能找到的最好的果實了。尋覓和采摘這些紅果子然後和同伴分享,這份快樂你體會過了嗎?

小河.茶園.戲水的鴨子

昌河在崎嶇的山路上吭哧吭哧地跑著,和著一路揚起的白色灰塵,一條條清澈蜿蜒的小河一路路不絕。有山,有水,有樹。我們屢屢情難自禁叫司機停車,就為多跟那些山間的純純的小溪親近一會,哪怕因此回宿地必須披星戴月。我們忘情地要將身上所有的羈絆都卸去,與那份清澈作最親密的接觸。哦,遙遠的童年,抓魚草、逮小魚的童年,扎猛子、玩狗刨式的童年,因為戲水被母親打罵的童年,赤身裸體其樂融融的童年,這一刻都都回到我的眼前……

而現在,我所能做的就是:去尋找一片薄薄的小石子,打一個並不比小時候來得漂亮的水漂,在它濺起的漣漪中將自己的記憶一點點串起……

是那一只只戲水的鴨子歡快的叫聲將我從深思中驚起,看它們悠閑自得的樣子,白的羽毛,黃的腳丫,扁扁的嘴巴……已經好長時間沒有這麼仔細小心去留心這些小東西,我們與它們的僅有的接觸卻僅限於在餐桌上!而小時候,趕鴨子,看鴨子戲水,喂鴨子(還有其他的小動物),曾經是我一天的很重要的功課,與它們相處的日子,留給我很多彌足珍貴的記憶。若不是這次旅行,我怎麼能夠打開那扇記憶的窗?

還有那漫山遍野的茶樹茶園,勞作的人們,明靜的天空悠閑的白雲,簡單的勞動的樂趣,田野的微風,我仿佛窺得了前人隱士的理想:采菊東蘺下、悠南見南山……離都市越來越親近,自然的原始的鄉村生活漸漸離我而去,做個牧鴨的少年,做個采茶的老農,越來越成為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做個倘佯在碧空如洗、青山綠水間的精神詩人,只能是一種奢侈的念想,何處還有小橋、流水、人家?

古塔.老屋.破舊的弄子

遠遠的,我們就看見了那個古塔,亭亭玉立於浙源鎮邊的小河旁。浙源是個很小的鎮,以至於若不是司機告訴我們我們都把它當是個小的自然村。跟婺源其它的村落一樣,少不得三個標志:淙淙的流水蜿蜒地流過、青翠的丘陵四周環繞、古舊的民居輕訴飄逝的年月。就像虹關的千年古樟一樣,龍天塔成了浙源區別於別的地方最顯著的標志。在婺源,你見到了那座煢煢孑立的宋代古塔,你便也就到了浙源了。很奇怪的是,這個塔有人把守但是不收費的,我剛去的時候,一個小姑娘看樣子正要走,知道我是去看塔的,又折回去幫我們把鎖打開。龍天塔共7層約三十多米,磚木結構。塔身已經有點敗落了,告訴我們它已有的年歲,但是仍然巍為壯觀,不失威武之氣,還有那掛在檐角的鈴,竟然沒有剝落,盡管已經透跡斑斑。登塔極目遠眺,與平地又有不同,聽耳邊風聲,看遠方炊煙裊裊,一個個村落錯落有致的鑲嵌在以綠色鑲底的毯子上。

每次看見塔,我都會被它們的氣質迷醉。而看過六和塔、大雁塔、小雁塔的風光,在一個如此清靜的贛北小山村裡見識了這麼一座蒼桑了幾個世紀的孤塔,又是別有一種震撼!”逝者如斯夫……”而一座塔,就這麼立著,以一個固定的倔強的姿式,冷冷的,與風雨為伴,任世事滄桑,靜靜地,如一個孤獨的靈魂,守護著黎民,也守候著希望!

當然,散布在婺源的大大小小的村落的,是那些年代久遠的明清建築—民居,是那一個個有著歷史的背影的煙囪以及古牆上留下的歷史的背影,是那些寫滿了經歷的灰牆青瓦,是那些不知耗盡多少民間藝人青春和才智的磚雕、石雕、木雕,還有隨處可見的書畫。婺源素有"書鄉”之譽,歷史上出現過很多名人志士,走在路上摔一跤或許都能摸到某位前人的足跡,他,或許是位進士,或許是個學者。然而,這些都不是我要找尋的,我找尋到的,是那些飄落在村民的言談舉止之外的那些閑適、那份與世無爭、那份從容、那份平靜與寧和,是那些一不小心就讓我陷入回憶的鄉村的氣息……

走在由大片大片的青板石的弄子裡(那些塊石已經被磨得逞亮,有些是用石碑鋪就的,在那上面還隱約見到蒼勁的碑文),看左右歲月的積澱,偶爾有一兩老嫗,祥和地坐著,打著補丁的衣服,那手上臉上一疊疊的皺紋,又讓我想起年少時奶奶的憐愛……真想再一次躺在奶奶的懷中像孩子般撒嬌,真想再回到童年,過無憂無慮的天真的日子,跟小貓小狗打架,晚上趕小雞回巢,白天放小鴨戲水……

我們的昌河努力地將我們從一個個零星的小村莊艱難地拉回到縣城,然後是大巴、火車,我們回到了喧囂的城市。俱往矣,不管我願不願意,就像旅行總要回來一樣,我不可避免地長大了,離開了像霧像雨的故鄉,到中原,到大都市裡,到外面的世界。我的水鄉,我的故鄉,只能在夢裡,在別人的歌唱裡,一點點、斷斷續續地去撿起。不知道留給我的歲月裡,還有多少個這樣的夜晚,讓我陪著蛙聲入眠,讓我數著星星入夢,讓我像兒時一樣靜靜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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