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北上草地
已經完成了我行程計劃中的前三段，分別是滇西——怒江，大理——中甸，稻城——四姑娘山。下面要開始踏上最後的一段——北上草地去甘南，對於這一段其實我心中無底，在這個季節去川北，草原到底會是什麼模樣？肯定與7、8月份不能相比，但是否還值得去看看？是否會大失所望？實在沒把握。雖然心裡很想與Z一起前往，但還是將這擔心告訴了他，Z表示毫無問題，堅決一同過草地，這就避免了重蹈當年紅軍分道揚鑣的覆轍。
於是，我們並肩前進，沿著紅軍的路線，北上草地。
這一段的行程，我們也頗有些“流竄”的味道，每天換一個地方，坐車、住下、玩，三步曲式地向北、向北。
1、馬爾康
小金往北去馬爾康，先是沿撫邊河的河谷地帶走，然後翻過一高山，進入馬爾康地界，到卓克基後往西5公裡就是馬爾康了，在卓克基有個官寨，是今天的重點。
Z又占據了副駕駛的位置，將相機器材准備停當，擺出一副時刻准備捕捉獵物的架勢，面對黑壯的D20，我那嬌小的A70就只能蒼白著臉羞愧地躲進腰包了。班車從猛固橋轉向北，開進了兩山夾持的山谷，撫邊河在車的右側。
小金盛產蘋果，那是一種個頭不大但很甜的品種，也許是季節不對，在小金就沒有見到賣的，而水果攤上只有各地均可見的大大的蘋果，好不容易才在一次買野山菌時向老鄉要了幾個他自吃的小金蘋果，確實很甜。沿途在公路兩側坡地上種有不少蘋果樹，眼下不是盛花期，樹上的花稀稀疏疏。
東起的太陽還沒升高，只是不時的從東側的山谷間斜射進來，光芒到處，宛如舞台的燈光，將主體透亮在背景的暗襯中。照耀到房舍，炊煙蒸騰，迷離朦朧；照耀到林木，翠綠、墨綠，層層疊疊；照耀到河水，浪花歡耍，片片白斑。而在無光的深谷，則是一片幽深、靜默，一切尚未蘇醒。
車到兩河口，在鎮外小停，這裡是歷史上紅軍兩河口會議地。遠遠望去，鎮子後的山坡上一座白色物在陽光下十分醒目，用長焦一看，原來是毛澤東的塑像，他在以君臨的姿態俯視著小鎮，卻不知，和煦春風今又是，換了人間。還可以看到鎮裡有幾棟飛檐的屋頂，那兒應該就是會議的舊址，我們是不能去了。
從兩河口向北，漸漸升高，開始看見雪了，幾座上部仍是銀妝素裹的雪山在藍天的襯托下，格外耀眼。過了山口，就是馬爾康的地界，這兒的雪更大，看來是近日所降，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將滿山的松樹映得墨黑。
下山，下山，公路盤曲，雪也漸漸沒了，山上的樹種類也多起來，松、樺、榆，色彩也多起來，紅、黃、綠，繽紛斑斕滿山遍野。
到了卓克基，我們沒下車，打算在馬爾康安頓好，再返回慢慢玩。到底是阿壩州的首府，一條新鋪的寬闊大道，汽車站也是新建的。上了公交車，開往市區，在售票員的推薦下，我們入住金珠賓館，是民居改成，50元/間。這住處最大的好處是打長途電話免費，在當晚我們幾乎不停地打了3個小時，煲得熱氣滾滾。
馬爾康超出想像的繁華和現代，舉目看去，幾乎是全新的高大建築，街道異常的干淨。一隊婚車招搖過市，車子的打扮與車型放在大城市也不毫不遜色。
這時正是收購蟲草的季節，沿河邊的街旁三五成群地蹲著一撥一撥的人，還帶著泥土的蟲草按大小分成數堆，討還價格。待我們去問，從5元到10元不等，應該來說，肯定便宜，肯定是真貨。
30元找了輛小面，開去卓克基，去看官寨。可是官寨正在整修施工，與工頭打招呼後進去，刨花味、油漆味撲面。逐層上到頂部，放眼望去，梭磨河與公路在官寨的北西兩面，而官寨正位於河路交叉點的高坡上。官寨由主體與一碉樓組成，它倆緊靠，可以從天橋進入碉樓，而官寨主體為一方形高大建築，四面為厚牆小窗，中間是天井。這樣的位置和建築，表明了主人隨時准備防御抵抗，只是不知當年紅軍是否曾經攻打。由於施工，沒有任何文字圖片資料說明，司機向我們介紹不同房間的各自用途，其中佛堂正在彩繪，師傅們在用鮮艷塗畫著廳堂的每一寸。
從官寨出來，時值傍晚，光線也好，在對面的村子裡，在回馬爾康的路上，還有許多值得駐足停留處，供觀賞拍片。
2、紅原
從馬爾康往北，是從半農半牧區進入牧區，是從長江流域進入黃河流域。那裡有大片的草場，大群的牛羊。
離開馬爾康後沒多少時間，司機將車停在路邊，然後與副駕一起下車，難道車子出問題了？但司機並沒有從車上拿工具，而是抱了一捧松枝下去，在路邊一座像爐灶樣的腔內燃起了松枝，哦，原來是在煨桑。不一會，煨桑爐上飄起了縷縷輕煙，輕盈地升向天空，司機們口頌手拋，彩色的小紙片隨風揚去，帶去吉祥平安的祝福。
地形開始有所變化，大片的草場多了起來，高大的山脈變成了起伏的丘陵，這裡是黃河流域了，一條河水彎曲著流向北方。草色有些泛黃，綠色方才蘇醒，剛從土壤中探出頭來，全然比不上前幾天的快綠。天色轉陰，雲層越來越厚，灰黑色的濃重扣在遼闊的草原上，看來一場大雨是免不掉的。
在這一帶已經看不到我前面提起過的藏式民居，房屋的樣式已經很接近漢族，除了在草地上的藏民帳篷。那些帳篷有兩種，一是牧民所用，搭建在牧場，整個牧季都生活在裡面，由黑色犛牛毛編織而成，厚重結實；另一種是白色的布料制成，上面印有花紋圖案，是專為節假日在草地休息娛樂而臨時居住用的。
突然停車，是紅原的領導們出來檢查客運安全，還有攝像記者跟著，原來五一已不知不覺地悄然將至，那時的公路上將是車水馬龍，游客紛紛，不似今日這般空落。
路旁一塊石碑上三個大字“月亮灣”，在公路的高坡上可以看到，一片開闊的草地上，河流勾畫出一個大大的弧形，河面平靜如鏡面，似那鉤鉤的彎月泛著光。月亮彎是我們計劃中的一個點，應該在傍晚來這裡，看夕照河彎，霞蔚草原。但，雲層後的陽光何時才能露出，我們先去紅原罷。
紅原是因紀念當年紅軍路過而設的名，不大，但建築很新，應該是近年才建的。我們背著包，開始找住處，從紅原的大街來回走了一趟，也沒找到有熱水澡洗的住處。最後，我們在紅原賓館（二星）停下，在一次成功的商貿談判後，Z以80元購買了一天的標間住宿權，這成為整個行程中最FB的一次。不過，直到晚上才發現，二星級也沒熱水澡洗，並且在第二天早上連冷水也沒從龍頭裡放出來。
下雨了，還越下越大，哪裡都去不了，月亮彎也只能在頭腦裡進行虛擬現實。躺在賓館的床上，看看電視聊聊天，也算奔波中的調劑，這天成了整個行程中唯一整天沒進行任何游玩的一天。
晚飯大吃了一頓涮牛肉，那是犛牛肉，比起城裡的肥牛來顯得粗實些。回賓館的路上，在小店裡發現有桶裝的酸奶，大約有70000立方毫米，14元，厚厚的、酸酸的，又買了2元砂糖，味道裡又加上了甜甜的。這桶酸奶成了我們以後幾天的早餐，厚酸甜的酸奶當早飯，夠飽吃，這是什麼感覺。第二天早晨在車站，發現班車司機買了許多桶酸奶帶去馬爾康。
這一天的總結是：住得最貴，吃得最撐；玩得最少，睡得最多。
3、瓦切
我們今天要到達唐克，將路過瓦切，那個小鎮子位於紅原以北，距離唐克一半路程，那裡有著大片的經幡群和白塔林，據說是極其壯觀。
早起去車站，但路過瓦切的班車都太遲，如等待班車的話，到達唐克就要下午了，在唐克的時間就不夠用。Z找到了一輛小面，一人10元到瓦切。
車行一路，天色轉好，藍色正在拂開大塊的浮雲，將那生動漸顯露出來。路的左側，在平坦的草地上，白河水伴隨著一路往北。由於地勢的平闊，河流也就由著性子，肆意地在大地上勾畫出各式各樣地曲線，如書法的行草般盤旋縱橫地揮將而去，留下寬寬窄窄的河床與灘地。
隔著很遠，就看見一大片林立的幡群在藍天下醒目地張揚著。大門就在路邊，我們一下車就直撲那飄拂的幡林。幡的顏色以紅、藍、白為主，一根高聳的中心立柱，將傘骨般的拉繩撒向四周，扎入地下，而拉繩上懸著片片幡旗，遠看去，整個經幡恰如一把插入地下的彩色巨傘，而眾多的各色巨傘組成了幡群。幡群連片，鋪蓋了草地，遮擋了遠處的地平線，任由著風將其吹拂。
由於經年的風霜雨雪，彩色的幡大都暗淡，有的已由原先的大片變得只剩殘條，根根懸掛著晃蕩。只有不多的幾座，可能是近年所立，顏色尚艷，鮮明地亮相在幡群裡，我就選擇了其中最高大鮮艷的一座，鑽了進去。在這巨傘的遮蔽之下，內部暗了下來，光從放射狀的幡旗間投射下來，在草地上形成條條斑紋。仰面上看，在光的透射下，紅色的幡旗亮亮暗暗，在風的吹揚中，它們飄飄蕩蕩，顯出一派紅的迷幻。躺下，輕合眼簾，讓投射在臉上的光影變換，在視網膜上留下朦朧閃爍的紅色光斑。
在林立的幡群裡還有一白塔群，它們橫豎成行，互相緊靠著，以整齊的方陣，在隨意散亂的幡群裡表現突出。塔的白色，那純淨地白色，在綠地、藍天、彩色幡群之間，格外凸顯。金黃的塔頂指向天空，表明了宗教的莊重和神聖。一群藏族老媽媽們，正在繞著白塔轉經，人在轉走，手上的經輪也在不歇的轉動。
離開幡群，正好一輛去若爾蓋的班車路過，我們招手上車，前往唐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