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2日：巴黎——優雅從容的現代帝都
出來旅行，休息絕對是第一位的。?
昨晚在夜車上自然睡不安穩，今天便有些暈乎，明明坐在埃菲爾鐵塔之下，卻實在沒有力氣上去，只好在塔下呆著，也做個曬太陽的海龜罷。?
巴黎果然有帝都之氣，凱旋門和埃菲爾鐵塔兩個宏偉的建築，一個古典，一個現代，就那麼遙遙相望，那番氣勢不言自明。寬闊的香榭麗舍大道的兩旁開滿了各種的名牌專賣和大型購物城，鱗次櫛比地烘托出了一個無比自信的現代巴黎。?
在我走過的城市中，羅馬也稱得上是氣像宏偉，然而那番氣像源自歷史、源自廢墟、源自羅馬人的記憶，羅馬的輝煌寫在過去，寫在老城區，而若論及現代，羅馬則多少有點底氣不足。巴黎則截然不同，巴黎的帝都之氣來自歷史，更源於現代，一個細節，一處服務都可以體現出一個國際都市的熱情與周到。巴黎的地鐵非常發達，幾乎可以把你載到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地方，地鐵的指示牌很清楚，雖然地下盤根錯節，但人們基本不會迷路。地鐵裡無人監票，完全自動化處理，車票從機器的這一端塞進去，立馬又從另一端吐出來，驗票過程瞬間完成，通道的門就自動打開了。這是我見過的最嚴密最經濟最有效率的地鐵驗票處，在這裡，逃票不像在其他城市那麼容易，人們設計了這樣一個機器來對大家的行為進行約束，而在設計這一約束的同時，也保留了足夠的寬容：那就是如果你不買票，也沒有人來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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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菲爾鐵塔下面的花園裡百花盛開、春意盎然，可氣溫依然不高，風也大，有些人在花園裡拍照，穿著羽絨服站在百花叢中，多少有點搞笑。真正的巴黎人穿得很少，大都“美麗凍人”，連60歲的老太太也不例外。我喜歡觀察每個城市的老人，因為他們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一個城市的傳統和文明。巴黎的老人恐怕是世界上最時尚最雍容的老人了。花園裡有很多像電影《金色池塘》裡那樣的白發蒼蒼的老先生老太太相攜而過，老先生們大都穿著時髦而莊重的外套，老太太們則是顏色鮮艷的毛衫昵裙。我曾見一位70歲左右的老人穿著一身大紅的套裝在花叢中緩步而過，那一份優雅和從容令所有年輕人羨慕不已。在巴黎，人們是在優雅地變老，美麗絕對沒有年齡的限制。?
法國的紅葡萄酒非常有名，今天在香榭大道上看見一家商場裡有葡萄酒的專賣，逐進去瞅了一眼，好一點的酒的價格一般在100-300歐之間，似乎貴了一點，不過同一品牌的酒比國內的標價還是便宜一些。?
我注意到這家商場的外觀非常古怪，在一面大玻璃牆上粘了一堆玻璃碎片，商場裡的布置和裝璜也和別處不一樣。進門左邊有個茶座，旁邊是旋轉扶梯，扶梯後面有個甜點櫃，櫃旁的角落賣著暢銷書。商場裡沒有電梯。若說它古色古香，又帶了點現代派的風格，若說它是現代化罷，偏又有些古董氣——呵呵，倒恰似沐在四月陽光下的巴黎。?
4月13日：奧賽的光與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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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1986年2月正式向公眾開放的奧賽博物館，是世界上收藏印像派主要畫作最多的地方，與盧浮宮、龐畢度一道被稱為巴黎三大藝術博物館。附近的地鐵站就叫Orsay（奧賽站），出站走不多遠，便可以看見長龍般的隊伍了。?
隊伍前進得很快，不像在羅馬和佛羅倫薩時那樣常常等上兩個小時原地不動。半小時之後，我們便“登堂入室”了。?
在底層逛了一半，感覺平平。我無意中看見入館指南上寫著建議大家從五層(頂層)開始參觀，然後再下到二層展廳，最後的一點時間用來參觀底層。根據這份介紹，我斷定博物館的精華在五層，於是暫時中斷了底層的游覽，乘電梯直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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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頂層的收藏集中收藏了印像畫派最優秀的作品，一個接一個的展廳濃縮了一位又一位藝術家畢生的輝煌成就，雷諾阿、莫奈、塞尚、梵高……每走過一個展廳，我總是以為這些就是精華了，不料下一個展廳又翻出了另一重藝術天地，越是走到後面，越是讓人感嘆，也越是令人留連。後來，每踏進一個新的展廳之前，我都會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暗自揣測一會：下一個廳裡會是誰的大作，又會是怎樣的一番精彩。然而在進廳之後，結果往往會比我想像的還要美妙，還要振奮人心。?
白天看得太多，太亂，借著寫日記的機會，可以稍微整理一下紛亂的印像。?
我最喜歡的還是莫奈，整整兩個展廳全是他的精典之作：聞名遐邇的那幅《草地上的午餐》還有我最喜歡的《虞美人》等等，都在這裡煥發出奇異的光彩。在柏林時，我已經看過《池塘》，其中光與影的處理令人叫絕。而在這個展廳中，莫奈更把他特有的對光影與色彩的敏感表現得淋漓盡致：濛然的水影，朦朧的月影，都在不斷變幻的色彩中迷離起來。看莫奈筆下的風景，很容易想起中國兩句古詩：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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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印像派畫家西斯禮的展廳和莫奈的離得很近，有的畫還放在一塊展出。二人的風格有些相像，都走的清淡一路，但前者的畫風更明朗，沒有那麼多沉沉的霧氣和水氣，光影感不如莫奈，但畫風比莫奈樸素。?
再往前走，迎面撲來濃烈的色塊。我知道，梵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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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對梵高的作品一直沒有什麼感覺，然而這回看到他的原作，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那麼多明亮的色彩堆在一起，仿佛要把這個世界的顏色都用盡了他才甘心。藍的天空，綠的樓房，黃的稻田，大塊大塊的明亮的顏色，席卷了人們的整個視野，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很少有人敢把色彩用到那種程度，人們完全有理由相信，梵高在一個他自己構築起來的色彩的世界裡自由馳騁。?
如果說莫奈重在光影，梵高重在色彩，那麼今天雷諾阿給我的第一印像並不是這些抽像的概念，而是一幅實實在在的作品：彈鋼琴女孩。一幅最簡單的情景在畫家的筆下流出像舒曼的小夜曲一樣溫暖而流暢的旋律，女孩雪白的衣褶自然地垂出優美而寧靜的線條。這幅畫被官方訂購收藏，保存完好，還出了很多印刷精良的復制品，我忍不住買了一幅。?
我對雕塑並不太懂，可今天在底層展出的Charles的作品卻令我久久駐足。我喜歡他雕刻的人物的眼睛，在此之前，我一直固執地認為，一個人鮮活的眼神很難通過冰冷的石頭來展現，但Charles用他的作品說服了我。在他的刻刀下出現了少女流轉的眼波、老人的深邃的眼神，中年婦女憂郁的目光……我簡直忘記了它們原來只是一塊石頭，因為雕塑家已然賦予了它們生命的律動。正看著，門口又進來了一群人，是一位中學老師領著她的學生們來這兒上實地美術課。不得不承認，法國的美育教育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幾乎所有的美術出版物都專門出了少兒版，奧賽的大門口就是少兒美術書店——這兒的孩子們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