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在祖國西南邊境線上

作者: jodiech

導讀認識小慧是在去梅裡的路上。當時我們一幫人剛上車,我就注意到獨自坐在角落的她,她不時朝我們看,我想好漂亮的姑娘,屬於黑裡俏的那種,我們派廣州來的阿希跟她搭訕,他就用廣州人慣常的方式朝她道:嗨,靚女,從哪來啊?我們哈哈笑說你動機不純啊,害得小慧滿臉通紅。就這樣我們認識了,一起朝拜了神山,一起徒步了雨崩,一起跟男生們打過雪仗。我倆有一個� ...

認識小慧是在去梅裡的路上。當時我們一幫人剛上車,我就注意到獨自坐在角落的她,她不時朝我們看,我想好漂亮的姑娘,屬於黑裡俏的那種,我們派廣州來的阿希跟她搭訕,他就用廣州人慣常的方式朝她道:嗨,靚女,從哪來啊?我們哈哈笑說你動機不純啊,害得小慧滿臉通紅。就這樣我們認識了,一起朝拜了神山,一起徒步了雨崩,一起跟男生們打過雪仗。我倆有一個共同點:所有人中,只有我們是無業游民。她說如果沒有遇到我,她就在麗江找家酒吧打一個月的工再回去,聽我把騰衝說得天花亂墜,她馬上決定隨我同行。我們在麗江大理保山騰衝天天混在一起,有了一點淡淡的交情,還互相學習省錢的辦法。每次都由我四處打聽或網上查詢哪住宿便宜又可免費上網,對於這點她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去到景點也先由我打探怎麼逃票,打聽不到就自己去找,一旦發現一條路徑,她總是衝在前面一爬二翻三跳,我就在後面望風掩護打馬虎眼。我們似乎成了絕好的搭檔。以至去騰衝熱海時由於我手機損壞,一時走散聯系不上,後來在旅舍重逢,她告訴我她逃票被抓。

記得是在騰衝共看一張地圖時,我們忽然決定要去瑞麗,原因是以後要去瑞麗還得經過騰衝,再加上從那可出境游玩的誘惑,我們又背包上路了。小慧常說像我們這樣的人就一好處,在金錢允許的情況下,可以說走就走,省去請假定票算時間這樣的煩心事兒。不同的是,這次我們選擇分開走,在瑞麗的一家酒吧會合,因為充分感受到了在熱海時一個人的某種自在,我們都需要有獨處的時候。

早晨小慧先走了,我逛逛悠悠出去吃了碗騰衝名小吃“大救駕” (騰衝餌絲的特稱。據說,明末吳三桂打進昆明,桂王朱由榔倉惶逃往滇西。逃至騰衝,天色已晚,住在村子裡,主人炒一了盤餌塊讓其充飢。這位落難皇帝本是深宮弱質,又經數月來長途奔波,歷盡艱辛的劫難生活,今天進食此物,如食山珍海味,遂言“真乃救駕也”,從此,騰衝餌塊譽名“大救駕”。)才趕去客運站,跟司機蘑菇了半天,想從他手上買便宜票未果,被告之這段時間查得特緊,要過幾道關卡(快過年了,人也要發獎金過節呀),折騰半天,終於花35塊買了騰衝-章鳳-瑞麗的票。

票價是便宜的,條件是惡劣的,這樣的車一般沒有窗簾,待會兒太陽會曬得你火燒火燎簡直像進了皇母娘娘的煉丹爐,我“精心”選了司機右邊第二個位置。等車期間,看了些誘惑人心的地名“甘拜地”、“西雙版納”飄飄然起來。

也許因為走的地方不少,路上的景色乏善可陳,只是沿著盤山公路一直上升,到了埡口,眺望遠處有點峽谷的感覺,司機也說不出的山名,耳朵的反應告訴我不會太低。

下了車,拿出抄下的酒吧地址向人打聽,幾乎無人知曉,終於有個人力車夫告訴我約一公裡行程,我二話不說朝他指的方向邁出腳步。期間享用一頓昆明麻辣菜,看著周圍不多的金色宮殿般的建築,異域的風格並不明顯。

走到汗流浹背,尋人問之,答:還有一公裡,都走了那麼久,只能無奈地繼續。折騰多時,一不小心走過了,鍥而不舍再問路旁的小店店主,她說:怕你找不到,等一下,我叫人帶你去。來人駕勢頗令人傾倒,長發飄飄的日本男人說著一口流利的英語駕著一輛三輪裝著他的緬甸老婆,我把包放上去,朝外坐著,一路蕩著腳Y子聽著緬甸女人哈哈大笑,直到望見霓虹閃爍,原來它羞羞答答躲在最裡面,讓人疑心進了桃花島。

跳下車,用日語向TONY道了謝,換來一個熱烈擁抱,心下叫了聲老天,早知如此,就用英語了。

後來常常會想,若是有兩個要好且志趣相投的朋友,駕這樣一輛破三輪繞中國騎行一圈,我也是極願意的。較之那些騎自行車的,徒步的,騎三輪闖天涯該是多麼愜意的一件事。假如,假如有假如,這一切本是能實現的。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我要來似的,門口的緬甸人嘰哩呱拉說著我不懂的緬文帶我走進裡屋。

“小白”,小慧熱情洋溢的叫喚,從電視機前衝過來拉著我的手,真是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我真是擔心死了”。

“擔心我?簡直是侮辱人啊,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們交換著路上的有趣見聞,她興奮地告訴我,這邊15元一天給她住一個大竹屋,伙計阿聰接過我的包,帶我們去看我的房間。

這是一座花園式酒吧,在一個種滿鳳尾竹和含羞草的樹林裡就地取材建成的一座木制屋子。周圍,蔥翠的草地,各種叫不出名的嬌艷的花,一汪水潭,幾張吊床,幾縷飄香,幾處桌椅露天擺放。原來只經營酒吧或餐廳,後來來的朋友多了,每逢夜深酒至半酣,睡覺成了問題,主人便在花園裡搭建起幾個簡易竹房,是那種傣族或緬甸常見的住所。這裡的每一塊綠地,每一處擺設,既像精心而為,又像隨性而置,透著主人散漫而隨意的生活態度。說起店主,聽到對他最多的評論即是:“他懂得別人的心”。

那晚的所有客人除了我倆還有隨後而來的一對情侶。男的在束河跟人合伙經營一家“綠林”酒吧,女孩是剛畢業的嘉興人,在雲南混了大半年(這樣的人在雲南太多了)。他們跟店裡中方老板阿風和伙計們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之意,當晚大理和瀾滄江啤酒開了一瓶又一瓶,盡興處,男人們拿起羊皮鼓邊敲邊舞。我十分喜歡這些率真的家伙,陪著喝酒至醜時。

瑞麗-姐告及界碑

瑞麗,傣語叫猛卯,意為“霧茫茫籠罩的地方”,故曰“霧城”。只是我在此過著日出而息,日落而作的日子,一直未能充分感受那個輕霧繚繞的朦朧世界。它的東、南、北面皆與緬甸國土相擁。

起床推開門,空氣裡充斥著被陽光曬過草木復蘇的清爽香味,我神清氣朗。小慧在洗澡,很少有人在這裡洗澡,水小的可憐,伙計們通常出去泡所謂的溫泉。等她撥弄完三千細絲再洗衣服恐怕天都黑了,她亦叫我別等她。經過酒吧門口,阿風叫我吃飯,我不好意思的推托,“不就加雙筷子嘛”,我馬上真相畢露般坐過去飽餐了一頓正宗的雲南風味。

飯畢,獨自沿著姐崗路往城東南瑞麗江方向走去,江畔是瑞麗江廣場,每逢四月傣族的潑水節,那份熱鬧與瘋狂是常人難以想像的,那三、四天裡,所有往那方向去的人,往往還未到廣場,渾身就找不到一處干的。而現在除了我再無其他游客,只有三兩當地人支著傘或坐或臥,此時的廣場顯得靜謐而安詳,像一個不動聲色的老者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走過約500米長的瑞麗江大橋,便是三大邊貿市場之一的姐告。

姐告是傣語音譯,意為舊城,元末明初曾在此地築城,故名。舊城此時熱鬧紛呈,隨處可見緬文,印度文,泰國文字的各國商品和告示,展示邊國邊城的特征。市場裡,擺滿各色小玩意,翡翠玉石、緬甸木化石、木雕、檀木梳子、蜜餞和日常用品,各地商販雲集此地尋找商機,尤以浙江人為多。我邊走邊看邊吃,湊熱鬧般地買了兩把梳子,還量了一根手鏈,盡管我從不帶這些東西,也著實被那氣氛所染。

出市場再往東就與緬北商業重鎮木姐縣隔街相望了。這裡兩國土地交錯,村寨相連,溝壑相通。兩國村民共飲一井水,中國雞跑到緬甸去生蛋,緬甸的藤爬到中國的樹上並非奇聞。

膚色黝黑,下身圍著素色籠基的緬甸婦女跟人兌換著錢幣(RMB7.2約換1000緬元);所有女性臉上都塗一層自制的防曬霜,有人叫它“塔拿卡”,有人叫“噶叻粉”。(至今也搞不清楚中文發音究竟是什麼)且粉只塗局部,非常不均勻,仿佛貓胡子般。傍晚時分,三三兩兩的緬甸人拿著小紅本在中國邊防處受檢後回到自己國土,早晨再過來做各種營生。這些營生裡,個人認為緬式按摩極具特色。

在邊防員的指引下,我去看了八塊界碑中的一塊,上書“中華人民共和國”幾字,很不起眼的立在那裡。他告訴我最近緬甸秘密遷都,除了雲南人,其他國人皆不能辦理邊防證去到緬甸。這我們在騰衝便有耳聞,並不當一回事,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

落暮時分,我踏上歸途,望著窗外落日在瑞麗江上空布下的層層紅霞和隨著微風搖曳起舞的鳳尾竹,車裡播著梁靜如的《寧靜的夏天》,恰如其氛:

寧靜的夏天 天空中繁星點點

心裡頭有些思念 思念著你的臉

再過會兒,整個邊城的一切都會沉睡了,而我像習慣了夜間生活的動物般對夜晚有著充分的尊重,我們的晚會還未開始。

瑞麗-華豐市場及緬式按摩

這天說好和那對情侶(毛巾和獸獸)一起去緬甸。毛巾的表弟一直在瑞麗,有很多朋友,可為我們提供些方便,但他們忽然說要往後推一天,我和小慧頓感百無聊賴起來,他便笑話我們坐不住,說來了雲南節奏就要放慢,趕什麼景呀,坐下來聊天曬太陽。我是那種要把想去的地方全部走完才能定下心的人,還好酒吧裡有台筆記本兒,把打游戲的阿聰騙走,端坐其位,把喜歡的歌找出來動情地和小慧唱了一下午。

出於同情,傍晚時分,毛巾終於答應帶我們去領教緬式按摩,阿風對此極上癮,隨我們同去。半小時的路程,沒想他們也是極能走路之人,只是我與小慧走得飛快,毛巾又無奈地說:“這不是去趕車,要走三步退一步,這樣才符合這裡的節奏”,說著還示範給我們看,我們笑著模仿他的樣子。天,比高原攀登還累。

瑞麗的緬式按摩店不計其數,我們找了家比較干淨的,20元/小時,給我們按摩的全是女子,有著及腰的長發,甜甜的笑容。我們並排躺下邊學緬語邊享受服務(至今只記得一句,見到緬甸人先說:鳴個喇叭,你好之意)。

全身按摩我生平只在臨安做過一次,那是包括踩背的。在不高的天花板下布根不鏽鋼管,粗繩縛於上,小妹拉著繩子在顧客背上來回踩,那繩子還能借掉點力,否則一次下來,骨頭都要散架了。這裡完全沒有這種設施,我以為沒有踩背,沒想還是有,就直接踩在你身上,隨著我“哇”一聲,小慧的叫聲也緊隨其後,再看帥哥們,屏著氣臉紅脖子粗,我最終放棄踩背這項被某些人認為是天大享受的服務。而後人又被看似斯文的小妹用腳從背後托起來,整個過程從腳到頭,最後是用濕巾擦臉,而我們四人,有人怕痛有人怕癢,不是尖叫就是大笑,不大的房間被我們弄得熱鬧非凡。我也終於知道毛巾為何把做緬式按摩叫做“領教”,這的確是一場身體的較量。

晚上在酒吧一起吃過飯,阿風又帶我們去瑞麗最出名的小吃街---華豐市場溜達。對瑞麗具有民族特色的小吃,早在騰衝就聽青旅的胖老板以極其向往的神態提起過,而“華豐”是當地人經常光顧的既好吃又便宜的美食和娛樂天堂。這裡不僅有夜市排檔,還有緬甸、新加坡、印度等各國特產、化妝品以及水上世界、卡拉OK,甚至賭城。

身未到,心已至。如果說華豐是瑞麗最具特色的美食城,那麼JOJO就是華豐最有特色的夜排檔所在。JOJO老板是個面目慈祥的緬甸人,跟阿風是朋友。在市場他擁有較寬敞的一塊地,主營螃蟹、田螺、雞尾蝦等夜宵佳品和各種鮮炸果汁,奶茶及夜市必不可少的緬甸啤酒。我們叫了三、四個小菜和啤酒,還有老板送我們的自制糕點。吃完未及把嘴抹干淨,我又去別處要了傣族小吃“檸檬撒”和耙耙。

檸檬撒和撒丕同屬一種,但後者用牛膽所制,味苦,我們都沒敢嘗試。而巴巴是用一塊紫色面餅放在爐上加熱後,放紅糖和芝麻,再用荷葉卷起來即成的一種小吃,香而余味無窮,價0.5元。

後來,我們除和小弟又去過一次華豐外(小弟是阿風的堂弟,在酒吧做廚師),我還多次一人光顧,足見其魅力所在。

瑞麗-弄島及淘寶場

為了到緬甸有充足時間游玩,我特地起了個早,把小慧也拉起床,可我忘了毛巾他們的“慢節奏”論調。結果倒也還好,下午一點過他們剛起來,毛巾的表弟就駕車來接我們了。可他又臨時變了卦:他和女友不隨我們去緬甸,他們去弄島見朋友,到那再找旅行社的熟人帶我們出境。他表弟請大家在外美餐了一頓雲南風味後,一伙人向弄島方向進軍。

弄島為傣語,意思是青苔塘,在瑞麗最南端,地處中緬界河瑞麗江邊,與緬甸旅游城市南坎隔江相望。旅行社帶的團一般就從弄島去南坎游覽。到達後又聽到一個壞消息,也就是我們在騰衝就聽說的---由於緬甸遷都,拒絕游客觀光,旅行社也不敢接團,若被抓,後果是水牢侍候,真是聳人聽聞。我的神經被刺激的近乎麻木,所幸我們還有第二手准備,弄島有個出名的淘寶場,又是毛巾,這位熱心的大哥,打電話叫熟人帶我們過去,可免去50元門票。

我,小慧和獸獸坐在這位大叔車上,一路打聽著淘到的是什麼寶和如何處理。到門口,大叔跟門房打了個招呼輕松進入。領了拖鞋、草帽、篩子和鏟子,卷起衣袖褲腿,免去草帽,把自己打扮成像摸魚的村姑,興致勃勃跳進有著碎石的淺河裡。先用鏟子一鏟一鏟把沙石舀進篩子,再把篩子放到小河裡濾去最細小的沙子,然後幾雙眼睛一起盯著剩下的石塊,用手慢慢捋出寶石。“我找到了”,隨著一聲喚呼,我們齊刷刷看向大叔的手心,一顆紫紅的玻璃似的小石子,在陽光下散發出燦爛的光芒,雖然很小,可我們的心像被激發了似的,一個個分頭去找。雖是午後陽光正烈的時候,可畢竟是冬天的河水,一會兒,便感覺砭膚之冷。有的站在河裡,有的站在岸上,有的甚至用手直接去澇沙,太陽灼熱的照在臉上,手上的皮膚馬上有了明顯的界限,可我們一點也不在乎,埋頭繼續我們的淘寶任務。一會兒,幾個人就淘到大約半袋“紅寶石”。

蹲累了,我站起來打量周圍,清澈的河水是傍山而過的,水面波光粼粼,山上種著不知名的熱帶水果;水裡有大小不等的鵝卵石,碧綠的青草和人們的腳Y。忽然間我有點恍惚,仿佛歷史重演般,記憶將我拉回到兒時的片斷中去,那美麗的河,樹,石頭,簡單而快樂的心,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一直以為在夢裡才可以回到的從前,在這裡卻輕易實現,那一塊美麗而神奇的土地。

“看,蜻蜓”。我們的心更野了,沒去成緬甸的遺憾需要釋放似的,我們去捉美麗的綠蜻蜓,跨過鐵柵欄去山上摘檸檬,擠壓果實聞那醉人的香,似乎把那半袋“寶石”拋在腦後了。

大叔很擔心我們出事,一聲聲把我們叫回來,我們隨他去寶石加工地,把其中的一塊磨的蹭亮,結果這些鑽石的雛形全歸小慧。

在我們強烈要求下,大叔還是帶我們去了弄島的中緬界橋處,跟邊防軍打了招呼,他答應我們走到橋上看看,並一再提醒別走太遠。我們還是踏進了緬甸的國土,獸獸喜皮笑臉說服緬方邊防員讓我們再深入參觀一下,他們也答應了。那是個長滿含羞草的地方,用手輕輕撫去,草即須尾收縮,仿佛不勝羞怯般。正當我們逗著小貓小狗時,突聽一聲厲喝,叫我們過去,一個問我們要邊防證,又要身份證,還要求我脫下墨鏡(帶著它可能比較像特務,哈)。我們什麼也沒有,一會兒又說要一起喝啤酒,我們說著下一次,下次吧,小心翼翼地踩回自己的國土上。

大叔和邊防員嚇壞了,說你們膽子真夠大的,沒有邊防證跑到人家領土上,他們一來情緒就可以把你們扣下,所幸有驚無險。

瑞麗-緬甸木姐

緬甸終歸還是要去的,不知哪來的執著,對那個一無所知的,貧窮的,塵土彌漫的國度。也許只是為圓一個夢,當我雙腳踩在緬甸的土地上時,能感覺那個人曾經的憂傷和精彩。

早在姐告時我就了解到去緬甸還有另兩種途徑:偷渡,當地人通常也就是劃船過去,他們不會花錢去辦什麼邊防證,畢竟偷渡便宜多了,來回擺渡費10元,所以好像做的堂而惶之,屢試不爽。第二就是從菜場翻牆,那一分錢也不要,但活動範圍十分有限。

為避免語言不通,阿風叫了酒吧的一個緬甸人同行 ,他開口就要我們每人五十,真是獅子大開口,沒有辦法,誰叫我們要去他的地盤呢。但阿風只考慮到過去後他可以和那邊的司機或店主們溝通,卻無法把我們要了解的表達給我們,使這一程走馬觀花,最終不知自己究竟到過那裡沒有。

開車到姐告,換了些緬元,就到碼頭邊等船來接。雖然天性喜歡冒險,還是有點惴惴不安,等的時間逾長感覺逾強烈。等船終於到了,那些騎著新買的電瓶或摩托的人先上去,把船占了大半,像飛車黨似的霸道,我們坐在船邊,反而沒了先前的興奮,只是像夢游似的跟著人走。

緬甸多寺廟,而在緬甸人心目中寺廟地位也極高。緬甸佬和司機伊伊啊啊半天,帶我們去了金鹿寺。同為供奉釋迦牟尼,卻沒有大雄寶殿,和國內不同的是,進去需要脫鞋,廟外還有鑲著金邊的白鹿,一個個排隊端坐的菩薩,很長一排,有些別致的。對於寺廟我七竅只通六竅,不甚了解,草草了事。不知他覺得那是唯一的觀光好去處,還是偷懶,帶我們去了金鹿寺後,除在集市閑逛,再無其他去處。而集市上的商品,十有八九為MADE IN CHINA,啞然失笑;小吃也是國內的翻版,常見的米粉,冰粉,若是未見的,便是些不誘人食欲的,罷。一路上還有些乞丐,多是小孩,卻不像國內般讓人難辨真偽,我們把飲料和零食全給了他們。

由於缺乏綠化,太陽當頭照比在瑞麗更讓人覺得熱不可擋。出租車既破且髒,不知用了幾個年頭,駕駛在前排中間,兩邊各可坐人,倒為鮮見,後面能擠多少就多少,更無交警過問。回碼頭等船間歇,緬甸佬叫我們去看鬥雞,阿風興味十足,我和小慧沒有吭聲,只順從地坐著,真不知為何有那麼多人有興趣。那些雞羽毛稀松,頸脖處鮮紅,仿佛不堪疲勞般,一個個怏怏地,雞主還是脆著不斷向它們噴水或酒,口裡不停叫喚。看了這場景實在不能不讓我心生難過而無一絲興致,我恢復了一貫的冷漠表情,再看小慧,像睡著了似的。

回去路上我們都沒說太多話,埋進剛才的陰影裡。直到踏上自己國土,吃一頓可口飯菜,再加些人間溫情,才沒把它帶進惡夢。

瑞麗-畹町

小慧家裡打來幾次電話催促回去,她原計劃趕在冬至前離開,因未買到車票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過完聖誕才走。我更沒有急著離開的理由,離節日還有些時日,我們決定去畹町走一遭。

已兩個多月沒下過雨的瑞麗,從這天開始陰沉,灰暗朦朧代替了風和日麗,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在雨中我們踏上去畹町的小巴。

畹町,傣語意為太陽當頂的地方,此時頭頂卻沒有艷陽高照。它與鄰邦緬甸的重鎮九谷鎮近在咫尺,隔河相望。是我國最小的城市之一,雲南最早開放的國家一類口岸之一,也是從上海起始的320國道的終點。名符其實,小城小到走一圈不過半個多小時。說是三大邊貿市場之一的畹町,我們只看到一個小型農貿市場。界橋邊的免稅商店吸引了小慧的眼球。她看中一幅標價一白多的墨鏡,一問,人民幣八白多,原來是美金價,頓時興趣全無。

九谷橋位於南緣的畹町河上,既是中緬界河橋,也是滇緬公路出入國境的口岸橋和中緬友誼橋。看過界橋和界碑,我們踏上歸途,這是我們逗留時間最短的地方,前後兩個多小時便已回到酒吧,等待我們的是剛出爐的飯菜,外面有些冷,這裡春常在。現在,即使我們睡著,他們也會來叫我們起床吃飯。

其他

瑞麗既無公交也沒有摩的,所以幾乎家家有摩托、電瓶或自備車,而酒吧只有一輛買菜用的破三輪,也是我們去華豐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常常,一車的歡聲笑語,我們輪流駕駛,也可能是一路推行。總以為自己把技術練得很高超,回來才發現根本不會用,幾疑當時我們是否真的那樣瘋狂過,還是僅僅在夢裡。在瑞麗的日子,簡單而快意,時間在心裡的節奏很慢,在現實中卻總是飛快,縱然如此,歸期一天天往後拖,我們都始料未及。

我們都不是習慣告別的人,買票那天誰也沒有告訴,就一個人去車站把票買了。留人不住,他們放下碗筷出來送我,我和小慧緊緊擁抱了一下。車開了,他們在後面揮手,不想看,直到影子從我想像的視線裡消失才回過頭去看了一眼。

一直覺得,在路上,這樣的友情雖容易,交情卻不容易。阿風常問我們什麼時候會再見面,我說,也許很快,她說,也許一輩子不見,不見,卻會常想起。有些美好,只適合留在心裡。

前兩天打電話過去拜年,小弟說,現在你們都走了,店裡只留下我們這幫老男人,度日如年。我哈哈大笑,只有真正年輕的人,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說自己老。

歡愁歲月,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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