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就這樣用一場瓢潑大雨迎接了我們，到達賓館的時候都有些狼狽不堪了。雨後的清晨空氣是清爽的，卻也寒冷透骨。當西寧的陽光開始驅散寒冷的時候，我們已經談妥了去青海湖的車價，司機抱著方向盤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青海湖，那邊應該下雪了吧？”日月山——海拔4000米，一個與那位唐朝勇敢的公主有聯系的地方。摔碎的寶鏡，倒淌的河，每寸土地都充滿了神話傳說，現在都鋪滿了雪。繞過了山口的經幡，我們也和青海的農業區說再見了。眼前是大片的草場，牛羊不多，草還泛著綠色。公路直伸遠方，遠方波光粼粼。路上車不多，很有“奔”的感覺。越靠近湖邊，藏民越多。他們或三五成群或孤單一人，徒步繞湖而行。更有甚者，磕等身長頭，用身體丈量聖湖。在這裡，曠野上,人是孤單的，心是充實的；在幾千裡之外的城市裡，人是熙熙攘攘的，心是孤獨的。終於站在了湖邊，巨大的煨桑爐讓湖邊煙霧彌漫，馬鹿隨風飛舞。不斷有人向湖中拋撒青稞，寶瓶。初秋的湖面沒有飛鳥，只有陣陣滔聲掩蓋了湖畔的喧囂，更顯聖湖地沉寂.離她這樣近，湖水甚至浸濕了我的鞋。她巨大而脆弱，默默地在那裡，默默地接受一切，好的和不好的。把給她的都消化掉，用沉默，用寬廣，用時間。離開的時候，又有一大批藏民從遠處趕來，蓬頭垢面，邁著奇怪地步子。原來他們來自川西，騎了很長時間地摩托車。長時間的騎行，讓他們不能正常行走；旅途的勞頓，讓他們面露疲憊。他們蹂躪身體，淨化心靈。又投入城市的懷抱，水井巷消磨了剩下的時間，甚至後面的幾天，我們都要去那裡報到。藏飾，小吃，眼花繚亂，最愛的當然是酸奶，果凍一樣，一天吃上四碗好像並不過分。如果說青海湖是聖湖，那麼塔爾寺就是聖地了。也許在黃教六大廟裡，他不是最大的。但是作為宗喀巴大師的出生地讓他聲名遠揚。廣場上的六座寶塔，導游會向你一一介紹它們的含義；大小金頂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藏經閣正在大興土木；頗具神秘色彩的密宗壇城在最裡面，就連導游對它也語焉不詳。塔爾寺的三絕：壁畫隨處可見，舊的斑駁，新的艷麗；堆繡只能在大經堂看到，在昏暗的燈光下，頗有些神秘；最精彩的是酥油花，有專門的大殿存放。每年寺裡上下院的僧人都要比賽制作酥油花，正對大殿入口的作品並不是比賽的勝者，因為最好的要獻給菩薩，所以放在離佛像近的地方。傳說中宗喀巴大師降生的樹已經被供養在佛殿中。因為傳說樹上有十萬片葉子，而每片葉子上都有一尊佛現身，所以不斷有人趕到塔爾寺來磕上十萬個頭。即使一個健壯的人也要用時幾個月，因此這裡的地板每隔幾年就要被更換。印像最深的兩件事：在供奉宗喀巴大師母親的殿堂門口，一位僧人敲著鼓，雖然人來人往，雖然不斷有人在他面前奉上哈達和布施，他卻物我兩忘，沉醉其中；另一件是兩位老婦一步一磕著等身長頭，直到我們離開也不過走了幾百米，依然腳步從容，目光堅毅。回到西寧。夾著拜毯，步履匆匆地穆斯林引起了我們的注意。今天是星期五，穆斯林重要的一天。順著人流，來到東關清真大寺。四周的景像為之一變，宣禮塔上傳來的是古蘭經，街邊的店鋪買的大都是宗教用品，電視播放的是麥加朝聖的場面，人群清一色的小白帽，一襲白袍的神職人員疏導著人流，我們身在其中，卻仿佛在異國。寺內的拜殿已經容納不下越來越多的人，大家依次從台階向下排，不一會兒就跪滿了廣場。還有人不斷湧入，步行的，騎車的，開車的。忽然人群靜了下來，禮拜開始，所有的人隨著喇叭裡的禱詞或匍匐或起身，如果從高處俯視，一定很壯觀。大約二十分鐘，禮拜結束，人群緩緩散去。大家又還原成生活中各自的角色。一天裡看了兩種宗教，不同的信仰，同樣的虔誠。在北方旅行，特別是西北，總是在不經意間和她不期而遇，那個“她”就是黃河，青海就更不例外。如果說黃河是母親河的話，青海就是母親河的家，青海的約古宗列曲就是黃河的發源地。我們的目的地是坎布拉森林公園，黃河一路伴在左右。“天下黃河貴德清”，青海段的黃河真是清澈，道路卻很殘破。經過的市鎮大多蕭條，破敗。偶爾一間工廠，好像沒有開工的跡像。黃河兩岸的人們還在“母親”懷抱裡掙扎著生活。路邊的回族小孩看著我們的車駛過，眼光清明卻無神。到坎布拉森林公園要穿過李家峽水庫——黃河上游的一座大型水利工程。從大壩俯瞰，廣闊的水面很有氣勢。游船行進了一小時有余才靠岸。越野車載著我們在被河水衝刷過的亂石河道裡顛簸搖晃了8華裡才駛上一段像樣點的公路。轉過了幾道彎，有著紅色岩體的群山出現在面前，山谷間樹木蒼翠，雲霧彌漫，如果不說，沒有人能想像這是在西北海拔2000多米的地方。清新的空氣，清脆的鳥鳴，讓人有脫離俗世的感覺，也許這裡正像坎布拉的藏語意思那樣，這裡是“仙女居住的地方”。在回程的路上，正當我們為不能去離此不遠的青海最大的尼姑痷而遺憾時。卻與采購過冬物資的尼姑不期而遇，幫助她們把采購的東西運下船，目送她們負重遠去。一個月後，她們就會因為大雪封山而開始一段與世隔絕的生活了。回城時經過了十世班禪的家鄉，原來大師的家也很普通。青海之旅就要匆匆結束了，因為季節原因沒能看到美麗的油菜花海和鳥島上成千上萬的飛翔的鳥。因為距離原因沒能去玉樹感受嘛尼城的宏偉和扎陵湖，鄂陵湖的清澈，也不要說神秘的可可西裡和著名的三江源了。高高在上的玉珠峰和昆侖山更是只能神往。但是只這匆匆一瞥，我就被它吸引，也許這格薩爾王曾經征戰過的土地真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讓人難忘。甚至當我剛剛離開就無法抑制對它的想念，也許只有一杯濃厚的酸奶才能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