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行尼泊爾八(誤入荒山戰螞蝗)

作者: huihui9191

導讀爬山的後遺症在一覺醒來初見端倪,剛伸個懶腰就帶來一陣腰酸腿疼,懶洋洋伸手把窗簾撩開一條縫,太陽都三稈子高了。陽光驅散了湖面上的氤氳晨霧,湖水清澈碧澄含情脈脈,像剛掀開面紗的新嫁娘。磨磨蹭蹭賴著不想起來,就斜歪在床上隔窗眺望湖光山色。 這家旅館的好處賴在床上就能看風景,要是住在三樓視野就更好了,可惜那天我來時三樓的兩個房間已經住了幾個 ...

爬山的後遺症在一覺醒來初見端倪,剛伸個懶腰就帶來一陣腰酸腿疼,懶洋洋伸手把窗簾撩開一條縫,太陽都三稈子高了。陽光驅散了湖面上的氤氳晨霧,湖水清澈碧澄含情脈脈,像剛掀開面紗的新嫁娘。磨磨蹭蹭賴著不想起來,就斜歪在床上隔窗眺望湖光山色。

這家旅館的好處賴在床上就能看風景,要是住在三樓視野就更好了,可惜那天我來時三樓的兩個房間已經住了幾個西方游客。這群青年男女背著書本帶著吉他,閑來就坐在陽台上或彈唱一曲,或讀書聊天,還有個靚妹每天早早起來在陽台上鋪著席子平心靜氣練瑜珈。

伴著窗外的美景,看看攻略,學兩個單詞,再玩會文曲星裡的游戲乒乓球,眨眼就天將正午,真成了大清泡將。爬起來梳洗完畢下樓鑽進廚房,要了份蔬菜雞蛋炒飯,再來一杯奶茶,把自己扔在陽台的竹椅上裡,獨享美景美味。

一只白脖烏鴉飛來湊趣,落在陽台上蹦蹦跳跳尋覓食物。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趕緊舀出一大勺炒飯放在水泥欄杆上。烏鴉也不認生,連個招呼也沒打就徑直奔著那團飯而去。博卡拉真是鳥類的天堂,人和鳥自然和諧地生活在這裡,從不見有誰把鳥關在籠中,它們卻像朋友一樣經常到家裡造訪。

吃飽喝足看書發呆到了日西斜,去Moon Light Hotel找小劉,小劉興致勃勃拉著我去東邊的寺廟和小公園。一路上尼人正在休整路邊的草坪,綁制隔離馬路的竹欄杆,一問是國王4號要來這裡視察。傍晚我們坐在大榕樹下,幾個帶孩子的藏族婦女熟識地跟小劉打著招呼,我就開始習慣性給孩子發糖,陸續又來了幾個尼人坐在邊上聊天。

遠處草坪上降落的一群白鷺,竟然被小劉當成了鴿子。我們一陣爭執無法說服對方,只好請教尼人。按照尼人寫出的字母:Egret,文曲星顯示出白鷺的字樣,結果小劉認識了白鷺,我認識了白鷺這個單詞。在我的鼓惑下,小劉決定抽一個雙休日去爬桑冉庫特;在小劉的游說下,我決定明天去爬湖對面那座頂上有廟的山。

出門在外咱不能天天睡到太陽照腚才起床,這不,今天我變成了勤快的好孩子,天剛蒙蒙亮就出了門。爬到旅館對面的小山上想看完日出就去爬山,無奈海拔太低,看不見太陽公公起床。去湖對面那座山要先找到過河的橋,按照小劉說的那橋在老遠老遠的東邊。既然往東走,就順便偵察一下車站吧,誰讓咱來時偷懶坐了的士,又捂著錢袋沒舍得買一張作用不大的地圖,結果成了不認路的傻瓜。

搜尋著腦中模糊的記憶,在小巷中穿來穿去。當我在一個十字路口四下張望時,連綿的雪山竟然清晰地映襯在桑冉庫特的背後,晶瑩剔透的魚尾峰也第一次大方地露出了俊美的容顏。

兜了一大圈找到了車站,原來不是很遠,如果不是那天道路戒嚴,正常情況走湖邊的大路就近多了。湖東面還有一群旅館,這裡的房間面對著雪山。捎帶偵察一下,房間不太通透,推門進去有股發霉的氣味,最不能容忍的是那裡的窗戶都沒有紗窗,蚊蟲落了一窗台。

過了一片白鷺棲息的樹林,小村頭上就是那座過河的吊橋。過了橋就到了山背面,一條路依傍著山角一路逶迤向西,另一條鋪著石階的路通向山上。我遲疑了半天,路上鮮有行人無處打探,走山邊的土路吧。走到一個水渠,路又分岔了。經過一個騎車的小孩,仔細問過被告知從右邊小路上山。

翻過土坎上了山,開始草地上的小路還能清晰可辨,越往上走樹林越密,小路上覆蓋的腐葉也越來越厚。上了一個山頭,是個草坪觀景台,站在上面正好可以遠眺雪山。又繞過一個山頭,居然就沒路了。這時突然覺得腳脖子上有點異樣的感覺,一個不詳的念頭襲上心來,螞蝗。一想起那個黑黢黢軟乎乎的嗜血小動物,頓時後背生風拔涼拔涼的一個勁冒冷汗。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膽小不如鼠的灰灰最怕那些軟體動物,就因為怕螞蝗,一直不敢去徒步魂牽夢繞了十多年的墨脫,也沒敢去獨龍江。以為這樣就能平安無事保證今生與螞蝗無緣,誰知道今天就栽在這座小山中了。四下環顧尋找救兵,嗚呼,前不見游人,後不見山民,唯空山之悠悠,獨恐懼而呼嚎。

不敢往腳上看,更怕掀開褲腿,干脆采用鴕鳥政策假裝不知道。唉,發昏當不了死,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腿還是自己。一咬牙壯著鼠膽彎下腰,戰戰兢兢掀開沾滿露水濕漉漉的褲腿。嗚呀,頭皮一陣發麻,腳脖上一條條黑線橫七豎八正各自為戰忙得歡呢。不敢摸這些惡心的小東西,趕緊掏出紙巾墊著往外拽。幸虧這裡的螞蝗個頭小,加上我及早下手,沒鑽得太深還都能揪出來。清理完螞蝗,把褲腿扎進鞋幫,才算暫時松了一口氣。

眼見得前面沒路,後面來路也找不到了,坡下綠樹叢隱現著一群建築,院落裡面還有個游泳池,像是個賓館,能進到那裡就好了。下邊隱約可見一條鋪滿腐葉的路成了救星,那條路比較寬,一定是通到賓館的路。等我跌跌撞撞順著那條路走到頭,堵頭是道石牆,面前站著個面目猙獰的變壓器。滿懷期望一下就破滅了,真是欲哭無淚呀。

把自己弄到這荒山野嶺走投無路,怪誰呢?當年遠征軍敗走野人谷那是讓鬼子被逼的,咱這可是自找的。前行是不可能了,只有後退才是出路,啥也別想了,趕快設法撤。雜亂的灌木上織滿了蛛網,情急之下顧不上撥開,都毫不留情地粘在臉上。蜘蛛也跟著我這個倒霉蛋遭了殃,網上這麼大的蟲子,沒吃一口網還破了。

腳下的螞蝗像搶攤登陸的海軍陸戰隊,人人奮勇,個個爭先,拼命往上爬。螞蝗攀登的速度十分驚人,只見那根小黑線拱起身子,一下就能爬等身長,見個縫就往裡鑽,我拿根小棍每跑一段就停下來清理螞蝗,逃命時真恨自己沒長八只腳,收拾螞蝗時又恨兩只腳太多,根本就忙不過來。

蚊子真不是好東西,缺德帶冒煙,就會趁火打劫。每次只要一停下收拾螞蝗,成群的蚊子就像日本海大海戰中的神風敢死隊,不顧一切開始俯衝,把俺那裸露的胳膊咬成了青包紅包大紫包。光吸點血還不打緊,那可是傳染腦炎的媒介呀,尼泊爾正在流行的日本腦炎又在心頭罩上一層陰影,那個揪心呀。

皇天有眼,總算鑽出山林,山下幾間房舍圍著一個院落,兩個男人在掃院子,可算有人了。我飛奔過去,邊跑邊喊:Sigarette Sigarette,想著趕緊要根煙把鑽進肉裡的螞蝗給熏出來。兩個男人放下掃把圍了過來,看我驚恐地指著自己的腳,他們馬上就就明白了:Leech Leech,把鞋脫了讓我們看看。我趕緊把鞋脫了,把褲腿撩起來,他們先把我腿上的螞蝗都拽下來,又開始裡裡外外清理鞋上的螞蝗,然後把螞蝗堆成一小堆,進屋抓了一撮鹽把螞蝗給腌起來了。

我這才定住驚魂開始仔細看自己鮮血淋淋慘不忍睹的雙腿,一個男人一邊安慰著我,別擔心,沒問題,一邊細心地幫我摘頭上被蜘蛛網掛上的樹葉。這裡是護林人的房子,一看主人就是勤快人,院子被打掃得干干淨淨,水泥台上曬著涼席,屋裡飄出米飯開鍋的香味。謝絕了主人吃飯的邀請,滿懷著對他們的感激下了山。

回家的路上,我變成了祥林嫂,只要坐下休息,便開始展示自己的傷痕。所有的人都會問一聲:鞋子清理干淨了嗎?有個旅館的老板還誇張地嚇唬我說螞蝗經常會順著腿爬到身上,說完就張羅著要幫我找。這個壞小子,詭計立刻就被我識破了。螞蝗咋就那麼傻,百年不遇來了個傻子,有吃趕緊吃,誰還顧得上跑那麼遠呀。你看人家螞蝗叫的名字:Leech,那是立刻就吃。



(回頭望雪山)



(魚尾峰(數碼變焦不清楚))



(站在旅館陽台上看到的風景)



(吊橋)

(俺的三寸金蓮)



(俺的七寸金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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