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生水起洛陽行

作者: 唐伯虎

導讀踏上洛陽的土地,一種歷史的厚重撲面而來,城市的顏色、樹木的顏色、面龐的顏色,在心中那個縈繞許久的洛陽印像烘托中,似乎鮮活地復原回一個個歷史層面。我感覺到它的重量:這是一個十三朝古都。 美食總是一個城市文化的絕佳載體,洛陽當然是水席。雖然非議極多,但我還是去了“真不同”,就像在北京吃烤鴨,明知不怎樣也不得不去“全聚德”。“真不同”在洛 ...

踏上洛陽的土地,一種歷史的厚重撲面而來,城市的顏色、樹木的顏色、面龐的顏色,在心中那個縈繞許久的洛陽印像烘托中,似乎鮮活地復原回一個個歷史層面。我感覺到它的重量:這是一個十三朝古都。

美食總是一個城市文化的絕佳載體,洛陽當然是水席。雖然非議極多,但我還是去了“真不同”,就像在北京吃烤鴨,明知不怎樣也不得不去“全聚德”。“真不同”在洛陽老城區老集,這裡是古洛陽的中心區域,生活氣息濃郁。“真不同”店面很有氣勢,古色古香,鬥角飛檐,幾塊匾額懸於其上,店內人聲鼎沸。選一角落坐定,以期大快朵頤。也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品過水席之後竟不知自己算是仁者還是智者,水席遠無傳說中之味美,也許今生我是與此物無緣了。良久方頓悟敬愛的周總理為何能對此物嘖嘖稱贊,只因當時的副食品供應太過匱乏,豈不知卻誤導了當今多少中華饕餮好兒女。正是:不嘗終身遺憾,嘗後遺憾終生!

逃出“真不同”,心中塊壘難消,於是借著悲痛的心情,直奔古墓博物館。此館地處洛陽城北邙山,相傳風水極佳,極適墓葬,古有“生在蘇杭,葬在北邙”之說。博物館依山而建,地宮內分布著魏晉南北朝至唐宋元時期的代表性墓葬,墓葬是當時歷史時代的縮影,蘊含著豐富的文化、經濟、藝術、軍事、禮儀等等信息。墓中已無棺木,當然也就沒有了毛骨悚然之感,於是我抱著欣賞的態度,一一蒞臨。從博物館中出來天色已晚,古墓旁的石翁仲拉出斜斜的身影,送我離開。

王城廣場的天子駕六車馬坑是我向往的地方,這片2003年施工中發現的東周遺跡,經搶修和保護性發掘後,大部分做了回填保護,重歸黃土,僅開放一隅。但管中窺豹,依稀可見當年天子出游時的繁華勝景,氣勢非凡。

夜已深,在歷史的嘶嘶馬鳴中回到現實,方感悟這一天竟是在現實的悸動與歷史的印跡中徘徊。

洛陽的早晨微冷輕霧,少有的淡然。在去龍門石窟的路上,悠然中經過一座大橋,猛醒,腳下正是洛水!流淌了千年的洛水蒼茫深遠,不知其中蕩滌著多少繁華如夢,傾訴著多少聚散離合… …不覺想起流傳千古的《洛神賦》和《洛神賦圖》,思緒亦隨洛水中似乎裊娜浮現的洛神,緩緩浮動,恍如隔世……

龍門石窟依山而建,歷盡千年,只有腳下的伊水默默地注視著它,又默默地流淌而過。西山是石窟精華所在,信步走進潛淵寺,才赫然發現名曰寺實為洞,洞窟中佛祖雖神態安詳,但他的蘭花指亦未能幸免於人為的破壞。賓陽三洞是魏晉隋唐時期的佛教石刻藝術精品,北洞主尊為阿彌陀佛,火焰紋背光繁雜生動;中洞釋迦牟尼傳神,地面蓮花寶地,窟頂蓮花藻井,壁刻禮佛圖;南洞系唐貞觀25年魏王李泰為其生母長孫皇後祈冥福而做,主佛阿彌陀佛面部豐潤,衣紋流暢。摩崖三佛龕是唐武周時期的工程,因武則天同志下課而終止,所留下的半成品已成為研究雕刻工序的重要資料。萬佛洞因窟內壁面雕有一萬五千尊小坐佛而得名,兩側雕有觀世音、地藏菩薩、彌勒佛、藥師佛等全體佛教高級管理人員。其中最具盛名的是南壁雕於公元681年的觀世音造像,像高85釐米,面部圓潤、體態豐腴,左臂自然下垂,手提淨瓶口,右臂向上彎曲,持拂塵搭於右肩之後,身軀扭動、頭部側傾,曲線優美。世人稱之為“東方的維納斯”,我卻首想“貴妃醉酒”,次想勾欄瓦舍或是什麼麗春院的什麼小鳳仙…..看來我的藝術欣賞水平真是亟待提高,意境相當不夠深遠,真是可憐。萬佛洞邊的蓮花洞亦是一處勝景,石質略顯不同,雕工更顯平滑生動,洞頂碩大的蓮花栩栩如生,盡顯佛教之精深、佛法之森嚴。

不遠處終於就是奉先寺了,這裡有龍門石窟中最氣勢恢宏的盧舍那大佛,於是似乎屏住呼吸前行。很快,就在盧舍那大佛躍入眼簾的一瞬間,倏地感到了一種巨大的震撼。大佛身高17.14米,頭高4米,豐頤秀目、端莊秀美,身側的菩薩、尊者、力士盛裝艷服。武則天用一年兩萬貫的脂粉錢為華夏文明留下了這個瑰麗的藝術之寶,一千多年來,默默地俯視芸芸眾生,深沉地向每個角度望著它的人展露她迷人的笑意。她的微笑被稱為“東方的蒙娜麗莎”,想我泱泱古國、浩浩文明,卻為何沒有人將蒙娜麗莎稱為“西方的盧舍那”呢?!徒增幾多感慨。

漫步過橋,東山腳下,回首遠望西山石窟,山水盈握間,竟生風姿綽約之意,不覺愕然。揉眼再望,雲卷雲舒之下,赫然一幅巧奪天工的壯美畫卷,此時,龍門石窟已在我心間。

東山腳下有所古剎名香山寺,傍山而成,伊水緩緩流過。白居易先生晚年樂居於此,與一干雅士結為“香山九老”,並自號“香山居士”,每日聚眾飲酒鬥詩、憤世嫉俗,直至駕鶴西歸,葬於寺後白園。憑吊其墓前,竟也哀傷。

出龍門北行不遠即是關林,這裡是埋葬關羽首級之所,是我國唯一的塚、廟、林三祀合一的經典建築。步入關林,古木蒼翠、香煙裊裊、重檐樓閣、清遠意幽。關羽,因其忠勇仁義而被歷代尊為“武聖”,在關林中,其尊已是帝王形像。坊上對聯:“義存漢室丹心耿,志在春秋浩氣長”是其氣壯嵩高、聲靈於鑠的終極寫照。但關林此行最為難忘的卻是偏廳中的歷代墓志銘展,不知不覺間將我帶入一個個深沉的歷史瞬間。如《大明敕賜萬安王妃王氏擴誌文》:妃王氏,東城兵馬指揮王椎之女,嘉靖十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封為萬安王妃,嘉靖十六年四月十六日以疾終,享年二十有一,生女二人卟聞。賜祭命有司營葬如制,嘉靖十六年十二月初十日葬於邙山之原。嗚呼!妃以賢淑作配宗藩,享有貴榮,而壽年弗永,豈非命耶……

城東的白馬寺是佛教傳入我國後的第一所官辦寺院,建於東漢永平十一年。兩位天竺高僧以白馬馱經,送入中土,故此寺命名為“白馬寺”。寺內天王殿、大佛殿、大雄寶殿、接引殿、清涼台次第排列,據說,這裡是中國寺院建築的範本。寺中一派空門景像,毫無商業氣息。僧人們各自忙於生活起居、清靜修行,我行我素、穿梭奔走,游人似乎成了這裡的多余。此時分,正是一場大法事的開始,不覺慚愧,打擾出家人的清修甚是失禮。於是在經聲佛號中,悄然離去。山門前,古剎在齊雲塔的掩映下,凄美清奇。

就要離開洛陽了,心中竟有無法釋懷的憂傷。

後記

此文,獻給我心中的最愛,她雖沒在我身側,與我同行,但這兩天,她的身影卻一直縈繞我心。洛陽之行,我已定義了對她矢志不渝的情感。回到她身邊時,我會告訴她:我愛她!我知道,她在等我回去,因為:她也愛我!



(盧舍那大佛)



(天子駕六車馬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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