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行陝西(一)——華山

作者: flying

導讀五月末的一個晚上,告別朋友,拎起背囊踏上西去的列車。朋友們說我一個人出去玩多少有點不正常,我卻偏是有點愛上一個人在外的那種隨意的感覺。第二天下午一覺醒來,車已進入山西境內,兩側黃土的山丘、窯洞著實讓我這個一直生活在黑土地上的人新奇不已、興奮不已。 車緩緩停在了華山站已是第三天早上的五點多,天還沒有亮,下了月台才知道整列車只有我一個人 ...

五月末的一個晚上,告別朋友,拎起背囊踏上西去的列車。朋友們說我一個人出去玩多少有點不正常,我卻偏是有點愛上一個人在外的那種隨意的感覺。第二天下午一覺醒來,車已進入山西境內,兩側黃土的山丘、窯洞著實讓我這個一直生活在黑土地上的人新奇不已、興奮不已。

車緩緩停在了華山站已是第三天早上的五點多,天還沒有亮,下了月台才知道整列車只有我一個人下車。

三十小時的車程有些疲憊,天沒亮,去華山還要坐一段出租車,要二十塊,與人拼一下倒是可以省錢,索性在車站破舊的休息室邊歇邊等。

徒步登華山必須經過玉泉院,門口的一條路上都是賣雜貨的攤點,很多地方都有辟邪的紅腰帶賣,讓人聯想到上山的危險。剛下車就有一群人兜售地圖什麼的,經不起他們的圍攻,走到玉泉院的門口我已經買了有五張地圖了。水我只帶了一瓶,保存體力比便宜幾塊錢重要的多,後來知道這個決定是正確的,山上賣水是有限價,最多的不會超過五元。

七點多的光景,玉泉院還沒有賣票,人還是可以隨意進出的。和一般的道觀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感覺裡邊的建築過於擁擠。道士、道姑大都在打掃院落,對我這個背囊客倒是有點出奇的眼神,也許是我身後大大的背包另他們感到奇怪,來登華山的一般都把行李寄存到山下。我因為想在山上住,所以就一直帶在身上。

進山門的時候,路邊有不少抬滑竿的山民排在那裡等著生意,三十塊錢可以到回心石,我是想體驗爬山的快樂沒有坐,不過你要坐的話最好別講價,這段路雖然不險,可路程也不短,仍然是爬坡,一個人上都很消耗體力,何況還要抬一個人,很是辛苦。

磨磨蹭蹭的走到五裡關,本想蹭個導游,後來才知道我錯了。這裡的導游都是不上山的,一般都在山下講過,然後帶到黃甫峪坐纜車直接到北峰,這樣下邊的百尺峽、千尺憧、老君犁溝都跨過去了。無論怎樣都是不想放棄這些經典的。

徒步上山的人很少,半天都碰不上人,後來才知道很多人都去黃甫峪坐纜車去了。在五裡關歇息的時候遇見一個挑夫,和他攀談了一會,愈加感覺到山裡人的純樸。他說可以做我的導游還可以幫我背那個近二十斤的大包,一天下來只要三十塊錢。包是要自己背,不過剛剛經過的那個魚石的時候是觀察了半天,翻了半天資料也沒看出什麼眉目,前後又沒人,也無法打聽,怕這樣下來不知道多少景點會這樣糊塗過去,就這樣我雇了第一個私人導游。

我的導游小我三歲,體格略顯瘦小,很樸素的衣裝。介紹景點時那份專注倒是很另人欽佩。來之前我看了大量的資料,好多東西我都記的很熟悉,但並沒因此打斷他,我為他的竟業而感動。

百尺峽、千尺憧、老君犁溝這幾個險處都有復道,人多的時候不會發生因上下堵塞的情況。來之前看了不少資料說這裡是幾處險關,大概是這些資料看多了,當真正用雙腳踏上的時候反而沒有在山下看到紅腰帶時候的害怕了。只要認真的踏每一級台階、只要你有正常人的體力,我想誰都會安全順利的過去,都會體會登山過後成功的喜悅。

華山的台基是很有特色的,把景點的導向牌刻到了台階的石頭上,這樣既耐用又不污染視覺,是華山人對華山的珍愛吧。

在北峰一下子人多了起來,纜車一趟趟的把更多的人送上來。在幾個背面能看見西峰的大石上,等待拍照的人排起了長隊。一群中年人一窩蜂般的過來,都去租來灰色的紅軍道具服裝把自己胖碩的身體擠到衣服裡去,一點都沒看出來紅軍的感覺,好像都是電影裡國民黨當年的部隊。也不管別人怎麼看我了,坐在上哈哈大笑起來。

人多,拍照也難了,常常會因拍照而耽誤時間。有了前幾處險關的經歷,再過擦耳崖、雲梯都感覺很容易了,同樣也都有復道。在擦耳崖你左右擺頭都不會碰到耳朵。

蒼龍嶺前,人們都在歇息。我問韓冰(我的私人導游)累了麼,他說不累,不過可以在這裡吃點東西。埋怨自己怎麼把吃飯頭等大事給忘記了,轉身回到剛剛路過的一個攤點,胡亂的買了些吃的。我執意請他吃的時候,他從兜裡拿出一個塑料袋,拿出按他的說法是山下專門給他定做的大號的饃,卻是他執意要我嘗嘗他的特殊品。這樣的交換中,我們吃完了這次友情午餐。

遠處看蒼龍嶺,是一塊連接兩個山峰的立起的扁石,人要在上端很窄的地方走過去,上邊因有干巴的青苔,所以看起來是黑色的。現在路面已經鑿成了台階,兩邊都立起近一米的鐵欄杆,想要掉下去恐怕要費點周折。

路邊鐵鏈上的同心鎖越來越多、越來越密也就說明金鎖關越來越近了。在玉泉院門口那條街上就有很多人在賣同心鎖,登山路上同樣有很多攤點在賣,還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一直有想買的衝動,可想了半天還是沒有想到如何許下怎樣的心願,也許我就是這樣一個喜歡隨風飄動、信奉隨緣的人。過了金鎖關,路兩側的鐵鏈由兩條改成八條,是為同心鎖准備的,有的地方鎖滿了幾層銅鎖,幾乎看不見裡邊的鐵鏈。

過了老君犁溝韓冰就一直叨咕要替我背包,說如果不這樣的話別人就會笑話他,可能這是他們的職業道德吧。堅持到這裡,我也確實累了,拗不過他,就給了他,得來一身輕松。到這裡才發覺給他買水是件多余的事,他人緣很好,一路上攤點他都熟,喝水當然不是問題。

在上西峰的半山腰找到一家氣像賓館,三百六十的房價砍到一百二十,重要的是先把我的背包放下。上了西峰,視野一下就開朗起來,心也再一次被振奮。

韓冰很害羞的說要借我電話用一下,他說和兒子已經一個月沒見了,很是想念了。我撥好號碼後給他,他和兒子聊的很開心,家的溫馨也不斷感染著顯得孤單的自己。

已經下午1點多了,下山大概也需要五個小時,我執意讓韓冰回去。他更執拗的要帶我去其他兩個山頭,還是沒有說過他。

到南峰最重要的地方應該是長空棧道。一路上的石刻大體上都是一些一失足成千古恨、懸崖勒馬般的內容,對於是否過長空棧道心裡還是和沒來以前一個樣,沒親眼看見就沒有最後的決定。不過我知道如果我不去,我必定會後悔,將會是我將來的一個心願。長空棧道就在眼前的時候,腦中卻沒了那麼多的恐懼,只知道自己一定要過去,因我不想帶個遺憾回家。

順鋼筋在懸崖縫隙上搭建的階梯下到底部,這個時候應該是最害怕的,腳下就是光禿禿的峭壁,腳要踩在石壁上挖出的腳窩,一步一步的橫向移過去,手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松開的。轉過這個石壁,就有用鐵钎鑿入到石壁裡然後在上邊搭上七、八釐米的厚木頭、寬有半米不到的棧道了。上邊的鐵鏈一直跟你到終點。不過我看見有的鐵鏈連接的地方磨的已經很薄了,所以抓的時候最好抓住兩根。

站在棧道中間的地方,心已經不再像開始的時候惶恐不已了,回過身去看看遠方,感受一下山下來風……這時,身後一個女孩的傳來叫聲,我幾乎要伸手去抓她,可是她的表情明明是在笑,仍在叫,像是這樣才夠刺激。事實證明如果我真的伸手去抓他險情也許就真的發生了。我有些惱怒,仍是平靜的說她這樣很危險,別人要聽見聲音真來抓你那可就真危險了,女孩不再做聲,只默默的往前走。路的盡頭是一塊突起的石壁,順石壁上去就到了一塊開闊地,上邊就是傳說中的那半個山洞。這時天飄起了小雨,雨水不斷的粘到木棧道上變的滑了起來。回去的時候更加小心,卻沒有來時的恐懼。當我爬完最後一級台階的時候卻是一種征服感從心底飄散出來。腳下的華山越發顯的親切起來。

伴隨喜悅,伴隨來自不知何方的力量,也伴隨後來我都無法解釋的勇氣,我要去體驗鷂子翻身了,小韓笑著給我引路。

到東峰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人了,雨也是時斷時下的。峭壁下不斷飄來朵朵霧氣,神秘且美麗。

鷂子翻身和長空棧道不同,這裡清一色的在石壁上鑿的腳窩,並且石壁是負角度的,下去以後還有一段是橫向的,正確的方式是要在這裡翻幾次身才可以過去,不過我背著相機,翻身更麻煩,兩只腳在石窩裡挪來挪去的竄著過去了。這裡不是很險,卻要掌握些技巧。

再回到東峰的時候雨已經不下了。我送韓冰到銅鎖關,給了他五十塊錢,又找到二十塊錢給他叫他吃點飯再下去,隨即找了個人拍了張合影。他說這裡有保安,他們不允許挑夫私自充當導游,叫我裝做不認識他。雨又開始飄落,不斷的打濕他的衣裝,他走下山去,頻頻的回頭,一定很想舉起手揮一揮,我又何嘗不是呢,緣起緣滅也就織就了生活,咫尺天涯間就只在想念了。好久我一直佇立在那裡向山下望去,盡管早已看不見他的影子,是模糊的視線在提醒我流淚了。

回到西峰,黑夜已襲了上來,獨自坐在峰頂的巨石上,絲毫沒有黑夜的恐懼,腦中像是空白般的靜之外還是靜,風來自遠方不知名的地方,拂上自己的身體。很希望有星月相伴,卻是沒有。人是不可以太貪心,有風就足夠了。

山上的一夜休息的並不是很好,感覺體力沒有恢復多少。韓冰也曾告訴過我高海拔的地方不利於休息。

第二天清晨很早的起床。賓館的院子裡鳥的叫聲不斷,不知名的鳥在地上跳來跳去幾乎不怕人,身上的羽毛像雨後的樹葉般清潔、光亮,另人很是喜歡。

下山的時候很少拍照,只是順路在看看風景,用的時間就比較少了。

下到北峰的時候,有點猶豫下山的路線了,本以為體力不是很好了就干脆做纜車下去好了,可是體力好像在路上恢復了一大半。看著邊上的智取華山路不由得心潮澎湃了。

智取華山路的整個行程不是很長,海拔落的很快,像東峰一樣的天梯在這裡有兩三處。途中有個賣水的小攤,在那裡休息十分鐘,然後一路下來跳到去玉泉院的中巴上,從北峰下到黃甫峪總共用掉一百分鐘。在玉泉院飛快的找了個出租車直奔火車站,中午十二點半正好趕上去臨汾的火車。

2001-7-18


精選遊記: 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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