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清寺猜想

作者: zhujunbo

導讀和阿德駕車去天台出差,順便去國清寺,為阿德的老舅采購一百枚佛章帶回黃岩,他老舅年輕時是一個能人,擔當過村支書,有能力,在地方上極有威信,性格愛憎分明,生活上有酒有葷,感情上大喜大悲,在晚年時,卻在自家的山上修了一座廟觀,自己在裡面出家當了和尚。每日素食素飲,誦經念佛,還廣招信徒,勸人為善,經常自費購買經書分發給眾人。俺見過他一次,� ...

和阿德駕車去天台出差,順便去國清寺,為阿德的老舅采購一百枚佛章帶回黃岩,他老舅年輕時是一個能人,擔當過村支書,有能力,在地方上極有威信,性格愛憎分明,生活上有酒有葷,感情上大喜大悲,在晚年時,卻在自家的山上修了一座廟觀,自己在裡面出家當了和尚。每日素食素飲,誦經念佛,還廣招信徒,勸人為善,經常自費購買經書分發給眾人。俺見過他一次,要不是聽阿德事前介紹過,很難以想像,眼前的這位滿臉謙衝慈和的僧人也有過輝惶的過去。

受這樣的一個人之托,去為他代購佛章,是俺一百二十個願意的。

國清寺因濟公和尚而聞名於世,卻很少有人知道,它也是佛教天台宗的發源地,其教義經寧波的天童寺傳承,後遠渡重洋,傳到了日本,成了日本佛教的主脈,也可以說,國清寺對了日本,就像雷音寺對於中國。

以前沒來過國清寺,路過山門,見有售票處,准備停車,阿德笑罵一聲,車未停,長驅直入,俺心有余悸,見沒人來追,稍稍安心,可能這山門的售票處正如他所言,是用來唬外地人的。山道夾在兩排的古松之間,深深的綠意蒼蒼翠翠,邊上有一條小溪,蜿蜒著,在視線中忽有忽無,潺潺的水聲像在心裡流淌過一般,清晰而且清涼。溪上有一石橋,過橋就是國清寺的青磚黃牆,上書“隋代名剎”四個大字,很多有關國清寺的風光影像都有這一背景。

有一堆拍婚沙照的人走過來,哈,只聽說過在教堂外拍婚照,沒聽過在寺院裡,天台人的創意讓俺長了眼。靈機一動,叫阿德鶻立在橋頭,擺好POSE,等穿著白色婚紗的新娘走過來,走過他身邊時,俺一按手機,拍下了他和這位素未謀面的美女合影照。佛也說過,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換來今世的擦肩而過。今天的邂逅,說不定就是為前世的兩人朦朧未定的情愫作一次注釋。

到寺門口。只見香客只出不進,去買門票,被告知已到了關門時間,我們轉到側門去碰運氣,有個臉型崢嶸,很像電視裡的不可不戒和尚的僧人,在那邊攔住我們,不讓進,俺沒法子,為朝覲佛祖,只好對他的弟子妄語一番了,俺一臉誠懇對不可不戒說,俺是昨晚從山東特地慕名而來,誰知早趕晚趕,還是趕在這個節骨眼上,俺沒啥要求,只求大師能讓俺們進去五分鐘,拜一下佛祖,安一下自己那個燥燥的心,便立馬出來,行不行,大師!果然不出俺所料,大師不是白叫的,不可不戒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但嘴上還是俗:就五分鐘啊,要不是看在你北方口音,是不會讓你進的!嘿!居然有人聽得出俺的北方口音(見鬼,這輩子只跨過長江一天),耶!又省了一次門票錢!!

寺院的內部沒有寧波天童寺的大氣,沒有新昌大佛寺的曲靜幽雅,沒有杭州靈隱寺的金碧輝煌,只有一支隋代的梅樹,在潔淨的庭院中,在青苔的襯映下,孤孤寂寂地開了一千五百年的花,梅花本來是傲雪鬥霜,個性鮮明的植物,囚於寺廟的祥和慈愛的氛圍裡,日日聽著晨鼓暮鐘,梵音裊裊,漸漸的,化性情為平常,化寂寞為淡泊,好像也有了悔悟的道心。從而獲得了長生?此時此境,雖然春天一片蒼翠,但俺的心裡似乎有落葉飄落,俺能感受:在這個院子的年輪裡,少了春的勃發,少了夏的躁動,少了冬的寂寞,卻多了一份秋的清逸安神的靜。

或許,只有像隋梅一樣,經受了歲月的四季洗禮,像阿德的老舅一樣,歷盡了人間的情欲煉烤,才能真正放下榮辱,放下得失,放下喜憎,才能真真正正看清楚,自己那些原本被塵埃蒙蔽的心。而那種沒有經歷的空悟只是一種歧途?是的,平常人是沒有那麼多的大起大落的機遇,心裡放不開各種各樣的願求,心裡的願就是緣,緣又是什麼,就是此時的因和將來的果之間的連線,前生的相戀只是後世在橋頭的一次偶遇,在彼此的記憶裡,根本沒有片字片語,跟本沒有當時的肝腸寸斷!苦,在輪回反復著和遺忘著,始終不能超脫。

那麼,只有智者,有慧根的人,才能在日常生活中,小小的起落中,偶而把握到明心見性的契機吧,天台宗的“頓悟”像澗中的的水一樣,在淤泥上清澈流淌。

出得門來,不可不戒大師已經飄然遠去,那對新婚男女還在不遠處嘻戲,地上有枯萎的針松葉被風吹起,飄落在水面上,很少人知道,落葉在平滑的水面上壓成了一個微小的彎度,使得周圍的水面向它產生向心力。

更加少的人知道,物體在原本平均的空間也壓出了一個彎度,使得周圍的空間向它產生萬有引力。

但不會有人知道,生靈在時空的輪回中也壓出了一個個微小的彎度,使我們的前生今世都有了吸引--------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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