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端午

作者: ninaxiang

導讀小時侯端午的月亮是什麼樣子,我不記得。陰歷的五月初五,想來應該是月牙吧。小的時候哪裡會抬頭看月亮呢,也不會給月亮強加上些憂郁的意境。可大多關於端午節的記憶,都在晚上,在有月光撒滿濕漉漉大地的晚上。 前一天,我們一群孩子會在野草高過我們頭頂的雜叢中尖叫瘋跑,不小心塌進泥地裡,鞋子頓時變成金黃色,便又是一陣大笑。等到傍晚回家,大人們手裡 ...

小時侯端午的月亮是什麼樣子,我不記得。陰歷的五月初五,想來應該是月牙吧。小的時候哪裡會抬頭看月亮呢,也不會給月亮強加上些憂郁的意境。可大多關於端午節的記憶,都在晚上,在有月光撒滿濕漉漉大地的晚上。

前一天,我們一群孩子會在野草高過我們頭頂的雜叢中尖叫瘋跑,不小心塌進泥地裡,鞋子頓時變成金黃色,便又是一陣大笑。等到傍晚回家,大人們手裡抱著一大叢艾蒿草,一種有著奇怪味道的葉子上覆著白毛的長杆草,而孩子們則纏著硬要自己用小手拖回家。

一部分蒿草栓成兩串,門兩邊各倒吊著掛上,說是可以辟邪。剩下的則放在大鍋裡用水煮,煮開之後水變成了淺褐色,而生草的那種奇怪味變成了另外一種苦苦的澀味。於是在院子裡放下生鐵皮做的大澡盆子,將那水嘩嘩倒進去,一群孩子等不及的在旁邊要跳進去;雖然被脫光的時候還是羞羞的用手遮著。

大人們在旁一邊乘涼一邊閑聊,母親則仔細的搓著我們的小胳膊腕。別的孩子白白的柴棍似的小身體,下半截淹沒在褐色的水中,在月光下反著光。而我把兩條濕毛巾粘在手臂上,抖動著又掂起來當水袖。不一會,母親終於滿意於我們皮膚的光潔度,坐到小板凳上加入了大家的龍門陣,我們就開始打起水仗,直到地上的水彙成了小溪,直到大笑的時候不小心讓舌頭嘗到那澀澀的液體。

出去扯艾蒿之前就要把糯米泡上了。晚上吃飯之後,一家人各個搬出小板凳,圍著大鍋一起包粽子。每一年,父母們都必須重新演示一遍包裹的分解動作。在我們一次次不是包不住就是捆不上繩子的失敗中,小竹筐裡包好的棱型粽子堆成小山。小山一點點升高,而這時候,蜂窩煤爐子的火正旺,大蒸鍋裡的水已經加的滿滿的。在布滿小孔的鐵皮上把青綠的小三角堆好,白色的繩子點綴的好看,當然取材絕對方便,單位發的白色線手套拆開來就是。常常粽子會包多了,因為總是擔心不夠,連鍋蓋都蓋不嚴,只好用白毛巾將四周的縫隙塞上。

我們等啊等,問了無數遍粽子什麼時候好,直到父親說去睡吧,要煮到明天早上呢。玩累了,從來沒有那麼快進入甜蜜的夢鄉。第二天一睜眼,父親還弓著背,坐在冒著白蒙蒙水汽的的大鍋子邊。

早飯就吃粽子,剛煮好的,葉子,糯米和大棗的清香撲鼻。邊剝開葉子邊用嘴吹著氣,然後蘸上白糖,更好當然是蜂蜜。“還能吃嗎?”連下了好幾個後父親問到;自己則鼓著嘴恩恩的點著頭。

林蔭路上樹木已經撒下厚厚的陰影。這一天總有一個阿姨戴著帽子,手裡拿著一根金黃的麥杆,上面用繩子栓著一串小香包。說香其實並不香,把鼻子湊到晃蕩蕩的小物件下面,是中藥和一些莫名的味道。有的香包作成簡單的菱形,上面用五彩的線纏出彩條;有的是用各色絲綢作成小人物,孫悟空和七仙女。裡面軟軟的,說是棉花。味道是什麼草發的。挑好自己的香包,滿意的掛在脖子上,一天都不時的放到鼻邊聞一下。

我還喜歡和姐姐們一起做彩線。把七種顏色的縫衣服的繩子並在一起,兩個人分開遠遠的,這邊這樣搓,那邊往反方向。然後將兩頭擱在一起,其它的部分就自動的旋轉起來扭成花。松松的單薄的系在黑瘦的手腕上,末端打上蝴蝶結。當然,如果皮膚白最襯著好看。

那幾天,被子衣服全染上了香包的味道,苦澀的但又好聞的氣味。慢慢的,香包不再香了。可我總舍不得仍掉。雖然如此,小時侯的香包現在是一個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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