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亞,失落在東非大草原上的愛

作者: 絨兒

導讀1、飛機抵達內羅畢的時候,是中午。赤道的陽光明亮而充沛。天那麼藍。陽光從湛藍湛藍的空中毫無遮擋地傾瀉而下。有涼涼的風迎面吹過。流動的空氣中散發著鮮花的芬芳。丫頭來接我們。有一年多沒見她了。一路上,我一直在將要見面的興奮和激動之中。想像著見到丫頭時情景。有一種想要擁抱她的衝動。這樣想的時候,在機艙裡,獨自淚流滿面。隔那麼遠。飛幾十個小� ...

1、飛機抵達內羅畢的時候,是中午。赤道的陽光明亮而充沛。天那麼藍。陽光從湛藍湛藍的空中毫無遮擋地傾瀉而下。有涼涼的風迎面吹過。流動的空氣中散發著鮮花的芬芳。丫頭來接我們。有一年多沒見她了。一路上,我一直在將要見面的興奮和激動之中。想像著見到丫頭時情景。有一種想要擁抱她的衝動。這樣想的時候,在機艙裡,獨自淚流滿面。隔那麼遠。飛幾十個小時,在這樣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見到久違了的好友,那樣的場景,會讓人很感概。事實上,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間,我只是安靜地朝她微笑。我知道,我無法表達,縱然內心有千般的感概。一直以來,我們都沒有學會,自如地表達自己的情緒。從小,我們便學會了隱忍。那樣的內斂,那樣地收藏著自己的情緒。從不放松。我看見的丫頭,清新而生動。笑容像赤道的陽光那樣明亮。眼睛裡有清澈的光。明亮和清澈的後面,有著些許淡淡的滄桑。我看到了兩年的黑非洲生活,獨自一個人駐外,帶給她的改變。丫頭說,你們的飛機晚點一個多小時。我怎麼也算不清在空中飛行的時間。時差的加加減減,數字只剩下一個模糊的概念。只記得,在迪拜起飛的時候,還是凌晨。從機艙的舷窗裡看下去,這座建在沙漠上的繁華都市的滿城燈火,徹夜不滅。熠熠生輝。我努力地睜開眼睛,望著窗外的黑色天空。想看看白天是怎樣來臨的,想知道空中能否看見日出。可是我太困了。已經整整20多個小時沒有休息了。沒有看見日出,甚至沒有看見腳下蔚藍色的大海。睜開眼睛時,已經在內羅畢的上空了。從上海飛往迪拜的十幾個小時裡,有一種恍惚的感覺,我這是在飛往非洲嗎?那塊神奇的黑土地能帶給我什麼?飛機在8000米的高空中穿行。看見窗外深藍色的夜空裡有滿天的繁星。鄰座是一個高大的黑人,沉沉地睡著,傳來微微的鼾聲。阿聯酋航空公司穿著面紗半遮著臉的制服的空姐在機艙裡無聲地穿梭著。我知道,我真的出發了。一直都有一個夢想,要去看看那片長滿金合歡樹的無邊的原野。那裡有乞力馬扎羅雪山。那裡有丹麥女作家凱倫刻骨銘心的愛情。那裡有海明威留下的足跡。有人說,人生最大的滿足,是夢想變成現實的那一刻。而此刻,當我站在赤道的陽光下,呼吸著那帶有花香的清新空氣時,感受到了這種滿足。2、出發前和朋友們說,我要去東非,去肯尼亞旅行。很多人都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你居然敢去那樣的地方?那蠻荒之地。那裡遍地都是愛滋病。還有瘧疾、黃熱病。那裡沒有東西吃。那裡的水肯定不衛生。更有朋友煞有介事地告訴我,那地方,蒼蠅會鑽到人的皮膚底下產卵,然後,那些幼蟲就在你的皮膚裡蠕動著直到會飛。我笑笑。事實上,很多人,對那塊土地的了解幾乎為零。小時候,讀海明威的《乞力馬扎羅的雪》,知道了非洲,知道了肯尼亞。後來,那部奧斯卡獲獎電影《走出非洲》,那彌漫著淡淡的憂傷的唯美的畫面,女主人悠悠的畫外音,那遺落在大草原上的刻骨銘心的愛,有一種召喚。我知道,我一定會去那個地方。其實,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內羅畢是美麗的花園城市。不知道這個位於赤道的國家,年最高氣溫不超過30度。我不知道馬賽馬拉,馬拉河有世界上最驚心動魄的動物大遷徙場面。不知道安波塞利,有大像在雪山下悠閑地散步。不知道納庫魯湖棲息著200多萬只火烈鳥的壯觀。更不知道樹頂酒店,那裡有上樹公主下樹女王的傳說。還有美麗的蒙巴沙海濱,海水是那樣的藍。藍的清寂而凄迷。我不知道的還有很多。當然也不知道,那裡其實是一塊能夠滋生蔓延愛情也能夠遺落丟失愛情的土地。那裡會有很多的刻骨銘心。不僅僅是凱倫和丹尼斯。3、Out of Africa 走出非洲,很多中國人都知道。在離內羅畢繁華市區稍遠的大草坪的深處,一個紅頂、灰牆、白窗的建築掩映在spris syprus和椰子樹中。這就是凱倫·布利克森在非洲的家。她是《走出非洲》的作者房子保持著原貌,有她年輕時美麗的照片。栗色的餐桌上鋪著白色的鏤花桌布,做工精美的細木櫃子,來自遙遠的中國的古玩。坐在屋前門廊下,就可以望見的恩貢山。那裡埋葬著丹尼斯。那個給了她愛情的男人。房間裡,有凱倫和丹尼斯生活的足跡。有他們倆甜蜜的合影。想起電影中的畫面。他們乘著他的小飛機,飛躍高山和藍天。在雲端,她把自己的手伸過去,握住他的。臉上是幸福,是溫情,是甜蜜。那樣的愛情,也許注定是不會長久的。能夠長久的只是平淡而乏味的生活。若丹尼斯不是因飛機失事而從凱倫的生活中永遠地消失了,她還能有那麼深沉的懷念、那麼美麗的文字嗎?

站在凱倫的故居,我想,雖然她將自己的作品定名為《走出非洲》,但是她已經把一切留在了這裡,包括她的婚姻、愛情、莊園,甚至愛人的遺體,她又怎能真的走出非洲呢?凱倫離開非洲後把大片的住所和咖啡園留給了自己的黑人女管家,後來幾經轉手,一個美國女建築師買下了凱倫故居,並用6個月的時間把它變成了凱倫咖啡花園。 再後來,丹麥政府為了紀念這位美麗的女作家,買下了凱倫咖啡莊園,送給肯尼亞政府,作為凱倫紀念館。如今的凱倫花園是內羅畢一處白人聚集的地方。這裡有內羅畢最好的本土樂隊、時尚的聚會,許多游客舍棄城裡的高檔酒店,就住在花園裡面的Lodge。這些獨立的小木屋子散落在花園深處。夜晚的時候,服務生在房間的壁爐裡生上爐火,把鮮花灑滿白色的床單,送上時令的水果。咖啡廳裡露台一角的壁爐也“畢畢剝剝”地燃燒起來。

露天的草地是最好的享受咖啡之地。比起任何屋檐下的啜飲,在陽光下品味咖啡更是一件讓心靈愉悅的事情。4、當汽車在馬賽馬拉無邊的草原上行駛時,一車的人都不說話。只有相機聲此起彼伏。這裡是那些獅子大像們的家園,是原始的馬賽人的家園。我們是入侵者。我們沒有權利大聲喧嘩,安靜,是最好的尊重。低矮的丘陵綿延起伏,寬廣的草原一望無際,巨大的金合歡樹和波巴布樹散落其間,馬拉河的眾多支流縱橫穿越,景色美輪美奐。 一直以為動物是群居的多。在馬賽馬拉和安波塞利的大草原上,卻經常看見那些動物影單形只,在茫茫天地之間走動。其實,即使是群居,也是要完全靠自己的。大遷徙的時候,病弱的動物倒下去了,後面的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前進。你不能停下來,你也沒有能力背負同伴前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動物和人一樣,始終孤獨。乘坐旅游專用車馳騁於原野上,常可見斑馬成群結隊,南非羚羊走動其間,非洲野牛徘徊,大像環顧左右;道路上時有東西擋住去路,乍一看以為是石頭,仔細一看原來是幾只旱龜匍匐不動;抑或從草叢中竄出一兩只獵豹、豺狗,讓你領略其速度之外,驚出一身冷汗。肯尼亞有動物最集中的棲息地和最多色彩的荒原。獅子、豹、大像、長頸鹿、斑馬等野生動物生生不息。在這裡,人與自然、人與動物和諧相處,獨特的原始文化,草原日出、日落的仙境般的美妙,可以使久居都市的現代人忘記一切壓力與煩惱,完全融入到奇妙的大自然中,感受到一種回歸的輕松與快樂。馬拉河是眾多尼羅鱷和河馬的家園,也是野生哺乳動物的生命線。在這裡,每年發生著世界上最壯觀的野生動物大遷徙,即“馬拉河之渡”。那時候可以看到成千上萬匹角馬前赴後繼,從鱷魚張開的血盆大口中橫渡馬拉河的壯觀場面。離開時是傍晚,太陽依然閃耀,在草原上落下一層美麗的金色。並不覺得疲憊,可能因為心裡充滿喜悅。5、樹頂是我喜歡的地方。那是一家酒店。因最早的時候,酒店建於幾顆大樹上而得名。1952年2月,當時的英國伊麗莎白公主在肯游覽夜宿“樹頂”時傳來其父王喬治六世去世的消息,伊麗莎白歷史性地在“樹頂”登基成為英女王。吸引我的當然不僅是這個典故。也許,那是一種心境。這個建在國家公園裡的酒店,一點也不豪華。外觀是樹皮和簡單的盤旋而上的鑄鐵扶梯。內部是原木。房間裡沒有衛生間。使用公共浴室。但它需要200美金一晚。可若能讓我再去一次肯尼亞,我一定還會選擇樹頂。到達樹頂的時候,是下午。陽光依然是明亮而柔和。風很大。涼涼的帶著原野的氣息。站在樹頂的屋頂露台上,可以看得很遠。屋下,是一個水塘,成群的野牛在水塘裡打滾嬉戲。大像在架空的一樓,穿過去又穿過來。母狒狒背上趴著小狒狒,在水塘周圍覓食。是酒店的下午茶時分。要一杯咖啡,幾塊糕點,坐在露台上,看遠方。吹風。曬太陽。讀一本書,或者聽音樂。那一刻,突然覺得,生命原來竟是那麼的美好。我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這樣在臉上肆無忌憚地流淌開來。我知道,沒有人明白我感受到了什麼。其實生命很多感受只屬於你自己,沒有人能和你分享。你的精彩只屬於你。即使是最親密的人,他也無法知道你最真實的感動。很多時候,感受不需要認同。如同我今天的感動。

我想,我還會再來。我是那麼地喜歡。未必真會再回來。走出非洲的凱倫,那麼懷念她的非洲,可她,一輩子再也沒有回去過。走過的路,經歷過的一切,再也無法重溫。一切,都在那一瞬間永遠地消逝了。遙望來時路,沒有回去的途徑。

6、去蒙巴沙是一個額外的收獲。一般的游客,不會去那裡。因為沒有那麼多時間。肯尼亞有太多的可游覽之處,去海邊享受椰風海浪,太奢侈。可是我們有17天的假期。由足夠的時間讓我們揮霍。我要去蒙巴沙,那是因為聽丫頭說,從內羅畢到蒙巴沙的火車很有意境。古老的列車,餐車裡用的是20年代傳下來的銀餐具。列車要穿過察沃草原,那也是肯尼亞一個著名的國家公園。不經意間便可看見瞪羚閃亮的眼睛飛過。看見金合歡樹下,馬賽人手握木棍靠著樹干,紅色的披肩和綠色的草地相映成輝。其實,我們坐的是夜車。火車在夜色中穿行於遼闊空曠的原野。搖搖晃晃之間,只記得深夜醒來,看見滿天的星星在閃爍。偶爾有駛過的火車,交會時發出刺耳的呼嘯。餐車的銀餐具是真的。我們在三個小時裡完成了一次早餐。一道一道,黑人服務生及有耐心地慢慢上著,時光在這一刻似乎可以被凝固了。該怎麼去形容蒙巴薩海邊的美呢?漂漂蕩蕩在淺海裡的木質聯體帆船,在斯瓦希裡語中叫做“道”(Dhow),坐在船尾瞧著夕陽,輕輕地哼著歌曲,沙灘男孩們仍在沙灘上不斷騷擾漫步夕陽的男女,酒店裡有人在打沙灘排球,一個馬賽人作裁判。潮水不斷地漲高,侵蝕著沙灘的領地,拋錨在淺海的“道”就像在漸漸漂走,離岸邊越來越遠。跳下船來,原本只及小腿肚子的海水已經漲到了胯部,奢侈的夕陽,還努力地跟早從東方海中升起的月亮較著勁。深夜的海邊。沒有月亮。繁盛的星光撒滿天宇。赤腳走在白色的沙灘上,海水一點一點地漫上來,蓋住了腳面。那麼多的小螃蟹,貝殼,在腳邊,身下,可我抓不住。一松手就沒有了。赤道的海風從印度洋上刮來,鹹鹹的濕濕的。聽見從遠古傳來的對話:親愛的,抱緊我。別松手。真想,讓時光就這樣停住。不要過去。不要未來。就要此刻。海邊的樹有松一般的枝葉,晃動著像無數跳舞的天使。其實,蒙巴沙和任何一個海濱度假地一樣。藍的不可思議的印度洋下有著各色海生物。海星星鋪在出海的快艇透明的玻璃船底上,像童話一樣。白色的沙灘上,很多人在那裡揀貝殼。海面上有人在玩帆板。酒店擁有自己大面積的沙灘。椰子樹下,我們躺在躺椅上,看書,或者喝酒。有一種酒,叫阿瑪魯拉,有點甜。一杯又一杯。雲飛雲落,直到日暮。微醺的時候,看見身邊的朋友,心中感激這一刻有他們分享。



(出海)



(草原日出)



(馬塞部落的女人)



(海星星)



(樹頂的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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