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探影

作者: 舊石器童

導讀古墓探影睜開眼睛,拉起窗簾,外面的天是灰蒙蒙的,仔細聽了聽,淅淅瀝瀝的還下著雨。我們此次行程的最後的一站,將要去拜訪的是一個異度的世界。時間剛剛8點整,83路汽車已駛出了洛陽的市區,在一條空蕩蕩的公路急速飛奔著。猛地,車停了下來,我們兩個人就這樣被孤單單地撇在了路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雨星兒幻化成了騰騰的水霧,漫天一片泛白,竟已看不� ...

古墓探影睜開眼睛,拉起窗簾,外面的天是灰蒙蒙的,仔細聽了聽,淅淅瀝瀝的還下著雨。我們此次行程的最後的一站,將要去拜訪的是一個異度的世界。時間剛剛8點整,83路汽車已駛出了洛陽的市區,在一條空蕩蕩的公路急速飛奔著。猛地,車停了下來,我們兩個人就這樣被孤單單地撇在了路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雨星兒幻化成了騰騰的水霧,漫天一片泛白,竟已看不出雨滴來了。我摘下眼鏡,在上衣的干處,擦了一下:遠處好像有山,山卻迷離在雨中,雨中仿佛有樓,樓卻時隱時現在山中,不禁想起蘇軾說起的“山色空蒙雨亦奇”來,再走近一些,樓上兩個大字漸漸清晰起來——“古墓”。確認了方向後,我們向北前行,耳邊是自己的腳步在空洞的甬路上回響,終於到了煙雨迷蒙的盡頭處。生居蘇杭,死葬北邙邙山位於洛陽城北郊、黃河南岸,東西綿延100多公裡。這裡山勢雄偉,水深土厚,伊、洛之水自西而東貫城而過。立墓於此,即圓了古人所崇尚的“枕山蹬河”的願意,因此邙山被視為殯葬安塚的風水寶地。就這樣,歷代的帝王將相、達官貴人多以邙山作為他們安身長眠的樂土,就連朝鮮半島的百濟國國王在客死他鄉後,也選擇了邙山為自己的安葬之地。唐代詩人王建說“北邙山頭少閑土,盡是洛陽人舊墓”;白居易則問“何事不隨東洛水,誰家又葬北邙山?”於是在民間就有了“生於蘇杭,死於北邙”之說。“古墓博物館”位於洛陽市北郊的邙山塚頭村,古墓群的中心,占地44畝,並搬遷、集中、復原了上自兩漢下至北宋的陵墓22座。這些墓葬風格迥異,但卻都是某一時期的典型,雖然經過發掘和搬遷,仍然是原物原樣的風采,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其中“西漢打鬼圖壁畫墓”“東漢車騎圖壁畫墓”等墓穴中的瑰麗壁畫更是堪稱國寶。8點30分,琳和我成了這一天進入古墓的第一批客人。博物館的大殿是一座仿漢代的宮殿式建築,左右兩側立有漢白玉天祿、辟邪(為鎮墓獸,辟邪頭上單角,天祿為雙角,兩者似獅,古人認為獅虎凶猛,可除凶祟,所以用這種神獸來看守闕門和神道。造型上,辟邪比較細長。)一對。跨進殿內,等在那裡的小販一擁而上,舉起各種復制的棺材、怪獸、唐三彩來“嚇唬”我們,我們當然無心去光顧他們,但大殿內除了小販和復制品外,卻找不到任何博物館的痕跡。我再想了一想,不禁自己笑了,要去古墓探險自然是少了一樣重要東西。於是找了其中一位面善的兄弟,買了一張“尋寶地圖”,兄弟臉上露出了一絲神秘的微笑,並不動聲色地用大拇指向地下指了指,我這才會意,古墓當然在地下了,於是拉了琳琳,向地下尋路而去了。說到古墓,就要首先從“死”字說起。死,作為自然界萬物一種物理終結,是人類無法回避、無法解釋、無法超越的問題。這個令人恐懼、焦慮的現實問題,對於史前時期的人類來說,自然是一個無法解釋的迷。他們懼怕死亡的降臨,而當死亡真正來臨,這又成為了部族中的大事,人們會聚集起來,並舉行活動以告別死者,就這樣漫漫形成了一套具有神秘色彩、莊嚴而隆重的喪葬禮俗,於是有了另一個字“葬”。“葬”字在殷商甲骨文中就有出現,是個典型的像形字,其意是將死者的遺體掩埋在井字形的棺槨中,並在上面蓋上草、土加以掩埋,於是就有“墓”。中國人傳統的葬式是土葬,實行土葬,要把死者安置在棺中,然後埋入土中。埋棺之處叫做墓,在墓地埋棺之處的地面上堆土成丘狀,叫做墳,也稱塚,也就是說墓指平處,墳指高處。在中原地區,我們的先人最開始都是進行墓葬的,在西周時期才出現了墳,秦漢以後,幾乎可以說無墓不“墳”。漢墓觀圖我們按賣“尋寶圖”兄弟的指點,找到了進地下古墓的入口。剛進到古墓的地下展館,氣溫一下就降了下來,再感覺不到夏天的氣息,明黃的燈亮下,一個四方的展廳空無一人,展示的是一些古墓與隨葬物的照片。而展廳的兩側各有墓道相聯,我們選擇了左手邊的路走了進去。墓道有五六十米長,道的盡頭是另一間明亮的展廳,而墓道的兩側則是七八個一米見方的黑洞,洞裡面就應該是傳說中的古墓了。琳有點害怕,緊緊跟在我的身後,我取出了頭燈,戴在腦袋上,拉著琳准備進入黑洞,琳卻擺脫了我的手,獨自站到了明亮之處。“好,你等我,我先進去。”說起來是很輕松,不過我怎麼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呢?這時,“印第安娜.瓊斯,勞拉.克勞馥,東陵大盜孫殿英等”各種XX人的形像一下子都出現在了眼前。 我彎著腰,輕手輕腳地進了這個墓穴,地下濕氣與寒氣混合了古墓的味道迎面向我衝過來,我稍微停了一下,又走了五六步。忽然,“叭”的一聲響,把我嚇得跳了起來,這才發現原來是觸動了墓室裡的聲控燈。虛驚一場,我還以為是觸發了衝天刀、立天弩;踩到了翻板、轉板、連環板;掉進了髒坑、淨坑、梅花坑呢。我才定了定神,琳卻已笑破了肚皮,圍著我跳來跳去,模仿著我剛才的動作,我不理她,獨自欣賞起古墓牆上的壁畫來。這是一座由主室和左右耳室組成漢墓,墓葬整體采用空心磚結構所築,主室還另用特殊的磚石加以了裝飾。壁畫分別繪制在墓室門額、主室頂部和主室後山牆上。幾年前在意大利的時候,我還曾驚詫於龐貝古城的壁畫鮮艷如新不可多得,但比此墓中,同一時期中國“漢代的車馬出行壁畫”來,就真是小巫見大巫了。看這匹雞油黃,名為黃膘透骨龍,通身金燦燦,無一根雜毛的,肚大毛長,馬頭高昴,鬃尾亂顫,四蹄翻飛;那一騎卻如墨黑,名號烏騅豹,通體緞子一樣油光放亮,這烏騅背長腰短,膘肥體壯,前面兩腿高高揚起,後面兩蹄卻紋絲不動,大有一越而騰空之勢;再看馭車者,寬袍大袖,頭戴赤冠,面容飽滿,衣帶迎風飄起,栩栩如生。四下裡生著高高低低的草,在日光中極淡極淡的,一片模糊。那哽噎的日色,讓人想起:“鹹陽古道音塵絕,音塵絕,西風殘照,漢家陵闕。”這樣精美的漢墓,我們又看了好幾處,不過著名的“燒溝西漢壁畫墓”卻是一片的漆黑,而且有水流流淌的嘀嗒聲,伸手觸及牆壁也是一片的濕潤,不知傳說中的漢代宮筆彩繪是否已安然轉移,躲過此劫。為了報復琳琳方才的嘲弄,我便棲身黑暗處,開始講起鬼的故事來,她的驚聲尖叫,終於引出了一位女的工作人員,琳尷尬的吐了吐舌頭,我故作無辜狀微笑地對了“古墓看守”點了點頭,就轉入了另外的墓室去了。宋墓有“鬼”這是一座用鐵網重重包裹了的唐墓,好一屋色彩鮮艷的“三彩”,文武吏、天王俑、鎮墓獸、馬、駱駝、牽馬俑、牽駝俑、騎馬俑,整整一大排,露過鐵網細密鏤眼,那張牙舞爪的獨角鎮墓獸,紅著眼睛,仿佛隨時有撲上來噬血的衝動。轉了幾個彎,到了宋代的“四郎”的墓地,不知此“四郎”和楊家那個探母四郎是否有關。墓室平面呈八角形,八角各砌有磚柱,柱頂系磚雕鬥拱,八角之間除一面為仿木門外,另七面牆壁皆繪有壁畫。迎門的一面,彩繪了墓主人夫婦吃飯的場面。在下垂的紅色帷幕下,夫婦左右拱手端坐。四郎頭戴黑色發冠,身著圓領乳白色長袍;女墓主發髻高聳,身穿紅色衣裙,倆人相對微笑。中間桌上放滿了壺杯碗盤和菜肴美食,另外還有一男女三個身軀矮小的侍者在一邊恭候。我戴著的頭燈一閃,北牆上的一道門吸引了我的目光,再仔細看一看,門扉半掩,每扇門上有金色乳釘四行,每行四枚,還有銜環鋪首……,將頭燈再撥亮一檔,竟然有一女子的半個身子浮現在了銜環之下,似欲開門而出,尤半遮面。“鬼啊!”琳掩面大叫起來,我也是一驚,於是我倆雙雙跑出了這座宋墓,相對無言足有半分鐘。鬼又不是什麼“阿堵物”為什麼會讓人們如此的聞之色變呢?緩過神來的我,給琳說起,我聽到的關於鬼的來歷故事。那還要從上古時代,軒轅黃帝與南方的蚩尤的涿鹿之戰說起。想當年,黃帝和蚩尤為爭黃河的地盤,各帶一幫兄弟發生火拼。開始的時候是九黎的蚩尤大占上風,連敗了黃帝九次還死死不放,一直渡過了黃河,追到黃帝的老巢涿鹿。黃帝背城一戰,在眼看就要完蛋的時候,終於率先使用了“生化武器”——(黃帝令人將東海流波山上的怪獸“夔”捉回來,並把它的皮剝下來做成了鼓面;又派人將森林中的雷獸捉來,從它身上抽出一根最大的骨頭當鼓槌。)一敲這面鼓,方圓500裡都聽得到。最後的決戰開始了,蚩尤頂著牛角帶頭衝鋒,奮勇戰鬥,但對皇帝的新武器准備不足,被鼓聲震倒,不幸犧牲。雙方的士兵為了他的遺體展開了激烈的戰鬥,最終各得一半,首級歸了黃帝。看著這個把自己打的如此狼狽的敵人的頭顱,黃帝感到又高興又敬畏,於是細心地將蚩尤的頭皮整個剝了下來(完整的,從脖子到頭頂),洗干淨後罩到一個竹籠子上,以後打仗時就把它擺到軍隊前列作為戰神圖騰,從此黃帝百戰百勝。這個套著頭皮的竹籠子,被黃帝叫作“鬼”,這就是“鬼”一字的來歷。到後來傳來傳去的,就沒什麼人知道“鬼”到底是什麼東東了,只知道是一種很嚇人,看到了就要跑的怪物。好像跑題了啊,您要問那宋墓牆上的“鬼”到底是何物? 買張火車票,自己去洛陽看看吧,呵呵。

驚艷密室轉了一個圈子,又回到了漢墓的地界,那個看守古墓的女人還在,一回生二回熟了嘛,於是她主動上前來和我們打了招呼,並暗示我們有好東西可以看,不過自然是要進些“人事”。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當然要明白錢財雖是身外之物,卻又是辦事的敲門磚的道理。於是,古墓女在左手邊的牆邊輕輕一按,我們身後的牆豁然而開,果然有機關,我又習慣性地向前跳開,還好沒有傳說的暗器飛出。這時,古墓女拉了琳已經進入了密室,我又看了看地形,沒發現不妥,於是也跟著到屋內。密室不大,七八平米左右,裡面一件青銅器,幾件唐三彩,十幾件瓷器和掃把、墩布、方便面擠在一起。古墓女隨便拿了只青花瓷瓶,在我眼前晃了一下,說道:“這個是宋代的汝窯的上品,不過底壞了,要不……”我倆規規矩矩地對這瓷瓶行了注目禮。她又抄出一匹半米來高的三彩大馬,只見杏黃的馬身,葉綠的鞍鐙,猩紅的配飾把三種顏色調和均勻,工整細膩,線條流暢,豐滿圓渾,生動傳神,雖處在暗密的燈光之下,卻仍掩不住絢麗的光澤。女人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不說,我們卻也看得出此物的非凡。這時,琳紅著臉小聲問古墓女:“我可以摸一下它嗎?”古墓女爽快地答應了,於是我倆四只手齊齊地伸出,從馬頭一直摸到馬蹄,我還特別在馬屁處拍了兩下,才放它回原處。最後,古墓女拿出個霉綠斑斕的青銅盆來,這個“盆”和我們日常用的臉盆大小差不多,盆內刻有五條青龍,盆外也刻滿了饕餮紋,盆的上沿兩側有一對提耳。女人驕傲地說起了它的來歷。這件器物叫“龍洗”是古代盥洗用的銅盆,而這只“龍洗”是從一位北魏皇帝的墓中發現的,除了左邊一個提耳稍有瑕疵外,通體完好無損,而就是那一點瑕疵讓它與國寶的稱號失之交臂。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修補好的“洗”沒有被封存在北京歷史博物館裡去落灰,卻成了洛陽古墓中的頭牌珍寶。女人把“龍洗”放在一個矮桌上,從旁邊的瓶中,倒了些清水到“龍洗”中。隨著水的注入,“洗”中的五條青龍,仿佛也有了生命。這時,古墓女用手蘸了點水,用手掌慢慢地去摩擦盆邊的提耳,霎時間,盆裡的水噴了起來,足有半米高,還伴隨著“嗡嗡”的聲音,盆裡的青龍,也好像游動了起來,並不時地翻騰跳躍,攪得浪花蕩漾,水珠四射。更為神奇的是,噴起的水柱,在空中聚成了一個四邊的方型,與下面青銅的圓洗組成了中華標志性的“外圓而內方”。而那嗡嗡聲亦有頓挫的節奏,與水聲的起落交相呼應,就好像古詩中所描寫的詩人在月光籠罩的河岸邊聽到的樂聲:“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而水花濺起的陣陣清涼也撲面輕撫而來,一下子,小小的秘室仿佛從這地下的古墓中消失,交錯在時光與空間之中,成了阿波羅的極樂天堂。洛陽鏟的故事就在我們即將離開的時候,秘室門邊的一件兵器再次吸引了我的目光。它有點像矛,頭很尖,柄很長,還帶了一條很深的凹槽,於是問古墓女,此為何物?答之曰:“洛陽鏟是也。”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洛陽鏟,相傳其為洛陽一無名的盜墓賊的獨家兵器,盜墓人早已作骨,這件兵器卻流傳了下來,一直到今天。如果你在荒郊野外,街頭鬧市,見到有人拿著此樣兵器,你大可以斷定他們的身份,一定是個挖墓的,不是考古就是盜墓。據說大號的洛陽鏟有幾十米長,發現墓葬時,用鏟直插入土裡,這一扎就能入土一二十米呢。拔出來時,它的凹槽裡帶出了地下深處的泥土,沒有經過翻墾的土是很純的,而如果有古墓,那土一定是挖出來再填回去,泥土的成分就混雜了,行話叫做“五花土”。有經驗的挖幕人就是靠肉眼分辨泥土的成分,來判斷底下的雜土是否會是墳墓,並通過幾次不同方位的鑽探,尋找最好挖的地方。傳統的盜墓賊都是有功夫的,而且多是家傳,那就是書中寫過的“縮骨功”。於是,他們就用洛陽鏟在墓穴挖一個小洞,然後一個人縮身爬進小洞,把裡面找得到的財物遞出來,人手最少的話只需要兩個人。最後再用繩子把下面的那一個人吊出來,但有時出於黑心,盜墓賊會把爬下去的同伙遺棄在洞裡,在後來發掘到一些被盜過的墓裡,經常會發現這樣的可憐人,因此後來盜墓的同伙常是夫妻、父子、兄弟組成了。盜墓賊也需要考古知識,他需要了解古墓的結構和等級,也要明白自己挖到的文物價值如何,其中的成功者就成了如印第安娜.瓊斯,古墓麗影的勞拉——盜墓賊也好,考古學者,反正都是充滿故事的傳奇。走了古墓已近午時,歸家的火車已緩緩駛入站台,我們將告別短短一周的旅行經歷,從前回到現實的世界中……梅英疏淡,冰澌溶泄,東風暗換年華。 金谷俊游,銅駝巷陌,新晴細履平沙。 長憶誤隨車,正絮翻蝶舞,芳思交加。 柳下桃蹊,亂分春色到人家。 西園夜飲鳴笳。有華燈礙月,飛蓋妨花。 蘭苑未空,行人漸老,重來是事堪喈。 煙暝酒旗斜,但倚樓極目,時見棲鴉。 無奈歸心,暗隨流水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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