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一直是想像中的華山性格。走在其中，卻沒有太多感觸。
或許，是因為天上的一輪明月，叫人幻想中秋國慶夜的溫馨氣息。
或許，是因為沿途一撥又一撥的登山行者，熱鬧得以為自己在趕集，而不是登孤獨的山。
當然，更多的是因為興奮，因為夜色抹去了本叫人的眼睛驚訝的棱角。
而我，記得一句話：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
所以，上山時，我緊抓住鐵鏈，眼睛低視檻階，一步一步，到頂了才回頭看一看。
我已經走過了，險嗎？
所以，下山時，我更采取倒走模式，背對著陡階，眼睛只看著雙腳，依賴鐵鏈，很輕松地走過了雲梯，走過了智取華山路。
然後，我不會忘記拿起相機，為其他的勇敢者留影，而看著照片，你真的感覺到了陡峭的險峻，但在實地，感覺並沒有那麼深刻。
可能就像戀愛，痛苦時你無視自己的感覺，只知道任情緒渲瀉，只有時間過去，你才驚訝當時挺過來的魄力。
登到北峰時，很多人開始徹底休息了，同伴也決定不走了。然而我好像還沒消耗體力，想著就要天亮了，為了日出，便繼續朝東峰攀登。可惜，凌晨四點鐘，天下起了小雨。在日月崖一直等到天亮，雨不見停。同伴和大多數人開始下山，趕最早7點的索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被微雨所困，但很不甘心這樣離去，我還沒見識華山的雄偉啊。。。
可幸，還有同道者，雖然少，但不斷有人上山朝頂峰進發。我也受到鼓勵，買了一件4元的雨披，重新向華山頂出發。
在金鎖關岔路口，我選擇了從西峰到南峰再到東峰這一個不同的方向。一般人都是攀雲梯去東峰看日出，而我已經看不到日出了，為什麼不試試相反的方向呢？同伴對我說，日出已經看不到了，你還上山干什麼？我也回答不出來，我只知道我要登山，不虛此行。
而上天似乎要回報這批雨中的勇敢者，山中騰起了輕霧，慢慢沿著山峰往上爬，我再度興奮起來，雖然知道霧氣太重，很難影成佳相，但還是忍不住要試試。就這樣一路走，一路拍雨霧迷離的華山，一點也不覺得孤單，無聊。
我終於明白了，我上山便是為雲霧般的仙境而來的，憶當年，大學時代廬山那令人陶醉的雲霧常誘惑得我想縱身跳下懸崖，今天，我又豈能錯過這難得的華山雲霧？
在去西峰的路上，更讓我的相機想接吻的是秋天繽紛的樹葉。雖然沒有九寨溝那樣壯美的秋景，但能夠在華山見識秋天送給大地的彩色禮物，即使是一小塊領地，即使是一株燦爛的紅葉，我也很開心。見到最美的秋景，是在南天門長空棧道上，當日光驅散雨霧，現出山坡上一大片各種顏色的秋葉時，我真的慶幸自己的運氣了，因為這一大片秋景只是二秒鐘的功夫，在我換膠卷時，它就瞬間消失了，代替的是往上散開的迷霧。雖然我未能留住它的身影，但在長空棧道所看到的“華山論劍”三劍客、秋色山坡、如幻如夢的仙境山巒，讓我對華山產生前所未有的留戀之情。
下午3點開始，天放睛了，太陽真的出來了，我坐在東峰上，真想一直坐到太陽公公把雨霧都化開，讓我再一次看到華山論劍客，讓我再多拍一些美景。但我已經決定走下山去，這需要一點時間，於是不再駐留，開始下山去北峰。
而因為天放睛了，上山的人多起來了，我覺得他們的選擇非常明智，如果他們再在山上住一晚，今天下午或許可以看到美景，明天就一定可以欣賞日出，然後有更美麗、更叫人陶醉的真正的雲彩山巒。
我則一路下山，一路為他們祈禱，希望在他們登上西峰或南天門時，能欣賞到比我看到的更美的風光。
北峰其實沒什麼風景，畢竟它只是最低的一座峰。可惜很多的人，不管是坐索道還是走上來的，似乎到了北峰就不再前進了。對於華山來說，北峰只是半山腰上一個可以歇腳的地方，真正的華山應該在東峰南峰西峰一帶。道家人士是很懂得華山的，所以選了南天門修長空棧道，而長空棧道面對著的是最美的仙境，修道之人選在這裡，當真可以讓心魂通天靈，且不受任何干擾。
第二天一早坐上面包車去火車站，一路依依不舍，整個天空偶然的幾朵白雲，唯有華山頭冠上團團祥雲繚繞，怎麼不可能讓古人想像那裡住著神仙呢？所以，雖然明知道這麼遠，拍不出什麼，我還是忍不住在上火車前一刻，對著華山拍下了最後一張它的身影。
火車咕嚕咕嚕地開著，沿途還能繼續欣賞我心目中的華山。那美麗的雲霧，那俊偉的山棱，是我從張家界回來後見識過的另一座雄性山脈。我想，在未來的五年，我願意再陪好友一探華山的壯美，相信我，它真的沒有想像中險，反而有想不到的美麗。（2001/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