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麂島游記

作者: zouhaoyun

導讀南麂島游記二零零零年十一月份的天氣永遠是那麼琢磨不定,頻頻南下的冷空氣使得我們的城市又下起了綿綿的冬雨,而在南中國海生成的“像神”台風曲卷著身子靠上了大陸。就在這樣的天氣,我們開始了冬季之旅,事後我才發現南麂列島離上海是那麼的遠。 離開上海的時候,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我和同伴每個人都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像是真的不回來了。在新客站 ...

南麂島游記二零零零年十一月份的天氣永遠是那麼琢磨不定,頻頻南下的冷空氣使得我們的城市又下起了綿綿的冬雨,而在南中國海生成的“像神”台風曲卷著身子靠上了大陸。就在這樣的天氣,我們開始了冬季之旅,事後我才發現南麂列島離上海是那麼的遠。

離開上海的時候,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我和同伴每個人都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像是真的不回來了。在新客站和了一張影。上了火車我們都按耐不住的興奮起來。一夜都在一種對目的地的渴望中度過,在車廂裡竄來竄去,躺東躺西。其實我們誰也沒有對那個遠方的小島有多少了解。手裡只有一些從網上下載的一些資料。就這樣我們糊裡糊塗地到了溫州,溫州下著大雨。我們被美麗的鐵路問訊小姐告知,現在已經沒有到南麂列島的車了,正在我們絕望的正准備去雁蕩山時。三輪車的小伙子說他知道,但要坐他的車,五塊錢。也就是500米的路。到了汽車站,一天中唯一的班車也開走。我們被迫和出租車司機在雨中討價還價。黑心的司機翻著跟頭開價。結果一輛破得像戰地救護車的中巴停了下來,只要六元錢。哈哈,那出租是開八十塊還不還價的呀!

一路上,經過了無數個皮鞋廠,溫州人全開皮鞋廠了!在曲曲折折的途中車上又塞了一筐菜,幾大捆皮鞋的輔料。我們看著看著兩旁翠綠圓潤的山,看著看著就睡著了,直到買票的小伙子用極其不標准的普通話喊醒我們,我們到了我們要出海的小鎮—鰲江。下了車,雨勢更大了,趕到碼頭,空空的江邊什麼也沒有。寫著“風大停航”的黑板在八級大風的作用下一下又一下地拍打著緊鎖著的碼頭鐵門。旁邊粥攤上的夫婦得知我們的目的,用特別惋惜的口氣對我們說,因為台風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船了。什麼時候有只有老天爺知道。我們花了十四個小時得到的消息就是這樣的。再轉雁蕩山也沒什麼意思了,大家都索然得很,不知誰提議住一晚上吧!天氣預報說“像神”台風已經離開大陸了。就這樣我們找地方先住了下來。巧的是入住飯店老板的兒子在航運單位工作。我們拜托他去打聽消息。撥了一陣電話後,也不知道是安慰還是什麼,老板娘說可能有(潛台詞是也有可能沒有)。崩潰!

由於心情不好我們把帶來的酒也打開,幾個人都裝裝樣子,很快就不勝酒力的睡去了,一覺醒來,天近黃昏,雨早已停。出去逛夜市,先逛集貿市場,得解決溫飽啊。摸准了行情,找了一家路邊攤上了些海貨,最後一個菜是八兩重的大螃蟹(早聞此處醋不能下菜,我們從上海帶了一瓶鎮江香醋),大塊朵頤後,把醋送給了攤主,並建議他打塊招牌《有可能是鰲江最好的醋》。

小鎮很小,一條老街,一條新建設的新街,我們轉到江邊。看到平靜的江面,天氣晴朗的看得到星星。對面的江岸上幾盞燈,倒映在水面上,卡拉OK傳來男人干嚎的聲音。朋友開始講他最近看的小說《百年海狼》,我仔細地聽著,最後我們仿照書中的情節。點了三根煙敬龍王,插在江邊松軟的泥土,一點都不虔誠的禱告著,我暗想,你要是明天再不給我好天,莫說豬頭沒有,拆你的廟。

次日,天剛亮,朋友出去看船次,我仍高臥不起,一會兒聽見一陣鞭炮響,我想討媳婦,天應該不錯吧!朋友旋風一樣衝進來帶著一股子涼氣。把我揪起來,“還是沒有班船,但找到一條沒有辦過出海登記的貨船(也就是黑船)到南麂島,三十塊一個人”。我說:“黑船就黑船,總比窩在這裡強”然後心情奇好胃口大開,吃了一肚子早飯。倒下又睡。到了中午,收拾了一下,到了貨運碼頭後,卻發現一條船也沒有,心中暗暗叫苦。費了一番周折,總算找到了船老大。我們才真正意義上了去南麂列島的路。在那條破破的“浙漁**字”上,大家搔首弄姿拍了些照。心想真是不容易啊!

船出了內江,近出海口時風浪大了起來,然後越來越大,不斷的有浪花拍上船弄濕褲角,其他的當地人早就老老實實地躺到了,只有我們幾個傻義青年在船頭戲耍,當船頭開始站不住時我們想躺倒已經來不及了,大海把這條只有一百噸的小船輕易的拋上拋下,我們清楚地感覺到船底重重的砸在海面上。那船跳躍地前進著。人的感覺已經不能受控制了,我不斷地深呼吸,還是一陣陣的惡心。船工好心給了我們一條蓆子,就靠在內裡不知裝了什麼的蛇皮袋上,半坐半臥,心裡想著我在上海還沒有了斷的事情,一會兒,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快到時,我自己醒了過來,旁邊的一條狗吐了一地。我苦笑不已。太陽正要落山,映在青綠的海面上,混合成一種難以名狀的顏色,我們已經看到了狀若飛鹿的南麂列島,那島鋪滿了綠,雖然已是深秋,島上的植被卻看不出來有絲毫秋的顏色。看到了那島,靠上去也花了足足一個小時,島上的人興奮地跑來跑去,這船是一個星期來的第一條船。靠上去,天已完全黑了。我們在船上認識的一個中年人老林,用手機幫我們聯系了一輛面包車,載我們到了三盤尾風景區,可是裡面已經沒有吃的了。我們又隨老林到了漁船碼頭上。邊上是一個小漁村,由於地理位置的關系,這裡的台風特別多,而去年這裡剛剛經過一次強台風的洗禮,所以漁民的屋子看上去,都有些破敗。夜色下的小島,安靜的很,而漁船碼頭上卻人聲嘈雜,原來剛剛歸來的漁船正在這裡卸貨。一筐筐的魚蝦從我們面前經過,搬到山邊的一個土坡上。走近土坡才發現,坡上不但沒有草,連泥土的顏色都看不見了,代之以散發著腥臭味的魚蝦遺骨。活蹦亂跳的海鮮就傾倒在這裡分揀。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多魚蝦蟹。老林給了我們一個臉盆,讓我們自己去挑,於是捏著鼻子,干了不到半個小時,臉盆就裝滿了小魚小蝦,什麼明蝦,瀨尿蝦,小魚兒,像筷子一樣的鰻,螃蟹。隨老張來到他依山搭建的屋子裡(說是屋子,其實有點像個竹棚),將魚蝦們略加洗涮,便一並到進鍋裡,放上些簡單的調料,煮!揭開鍋蓋的一刻,幾個哥們眼都圓了。我們圍著那鍋默默的吃著,來不及說話,屋裡一時間只有咀嚼和下咽的聲音,整整吃了兩鍋半。雖然是最簡單的烹煮,但其新鮮是海鮮樓裡所不能比擬的,恨不能連殼一塊兒吞下肚裡。當第一聲飽嗝響起的時候,我們才想起這屋的主人,老林依坐在門口,抽著煙,看著門外的夜色。也許是感覺到了我們羞愧的目光,轉過來,笑著說:“吃飽了?”幾個人傻點著頭。“我們該給您多少錢?”也不知誰說了一句。老林那張刻滿海風的臉上,笑容不見了。“說什麼呢?不用,又不是什麼好東西。”看得出來,老頭兒不愛聽這話。朋友趕緊遞上一根“紅雙喜”。老林點上煙,告訴我們,他也不是這個島上的人,只是在這裡捕蝦為業。聊了一會兒,有人來找老林去喝酒,他揣上剛從鰲江帶來的酒就去了。我們替他收拾了一下,到隔壁他們喝酒的地方,和老林打個招呼就睡覺去了。在隔壁房間的地上卻看見了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活螃蟹,目測重量至少有四五斤重,大如鍋蓋,幾個哥們兒都不敢無視它巨大的螯去掂一掂份量。

回去睡覺的路上,經過一個小山包的頂上,大家站了一會兒,看著幽藍的天幕,島早已安靜下來,遠方的海藍瑩瑩的。輕輕地推著浪花上岸。一路上的顛簸仿佛全都得到了補償。夜裡就住在景區入口處的小木屋裡,許久沒人住的木屋帶著一股濃濃的潮味,可是一路勞頓,不多會兒大家都睡熟了。

第二天,是個好天。老林幫我們找了一個當地人作導游,導游還戴了個風景區的涼帽,好像這才是正宗的。聽他說我們由於起的太晚,錯過了絕美的日出,可惜。我們順著半人工的山路沿級而上,到了最高點的懸崖高台,海浪一個接一個地拍上來,人站在上面,風吹得衣服全鼓了起來。久違的陽光灑落下來,導游將島史娓娓道來,這個島到了五幾年才解放,當時盤踞在島上的蔣匪依托著工事肆無忌憚地叫囂,解放軍強攻幾次都以失敗告終,最後在一個台風的夜晚,解放軍赤手從背面懸崖上爬上來,南麂島才告解放。然後這裡又成了前線,不斷有蔣軍的飛機騷擾,民兵日夜監視,有一次兩架飛機貼著海面飛過來,再突然拉升將島上的工事拍了照片,這個島已無秘密可言,解放軍在這個島修了雷達,其他退到溫州,一有情況飛機一刻鐘就可到達,導游一指,兩個白色的雷達整流罩,在綠綠的島上煞是惹眼。這個島上有一片巨大的天然草坪,無人修萁卻自然平整,皆因海風勁吹,我們脫鞋走在上面,刺痛得很。原來草也可以長得這樣堅硬。走下草坪,看到一片巨石,彼此

互倚,僅一人能過,我們爬上爬下,通過亂石,來到海邊,海邊的礁石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淡菜,我們於是強烈要求中午吃這個,海浪砸向礁石,我們狼狽地逃了回去。逃的路上又碰到

老林,老林給了我們一條他剛捕得的章魚,中午的菜大抵就是這些。下午我們告別老林到了島的中部,在一家招待所級別的賓館住了下來,穿著拖鞋來到向往已久的大沙嶴。沙灘是在一個海灣內,空曠的沙灘上只有我們四個人,沙灘是貝殼分解的貝殼砂形成的,而其他地方沙灘都是石英砂,全世界這樣的沙灘只有兩片,這裡和日本。踏在上面 ,嫩黃嫩黃的沙細膩而柔軟。我們紛紛挖坑把自己埋了起來,瞪著眼睛望著天,純淨的天上一點雲也沒有,一切都靜止下來,天,時間,我們。一會兒,我們爬起來衝進大海卻被一次次地被打了回來,海浪按照三小浪一大浪的節奏,一次次把我們拋上浪尖,大家奮力地游著。聽說這裡的海在春夏天能見度可達5米。嘗了一口這裡的海水,比我在舟山嘗到的海水鹹得多。可就是在這樣的海水包圍中,島上卻到處有從石縫裡迸出的清泉,味美甘洌。沙灘一角就有一處,像是大自然為游人專設的飲水。太陽一點點西移,我們爬到一邊礁石上,發現了很多牡蠣,牡蠣牢牢的長在礁石上,我們費了甚大的力氣才用刀把他們撬下來,充滿汁液的牡蠣入口第一感覺是澀,可接下來的那種特別的鮮味卻是我吃過的最好的東西。太陽最後還是躲到島的背面,出航的漁船紛紛返航,滿載著漁獲,一上岸,就開始了交易,那裡有著我從來沒有看到的各種披著甲,留著須,有著奇怪樣子的海產品。傍晚吃過晚飯,我們到了這裡散步,沙灘上亮閃閃一片,天地俱靜,只有潮汐的聲音一次又一次。

第三天,准備回去了。臨走我們在貝類博物館小坐,大家紛紛買了些紀念品回去,一開始我不太想買,最後在櫃台的一角,放著一個碩大的螺,店員說那是唐冠螺,像唐朝人那巍峨的帽子。那個螺歲數很大了,大概有六十幾年,身上有著一圈一圈的年輪。我想他會給我帶來好運,沒想真的夢想成真!

坐在回去的船上,像是澡盆的軟木塞子,一晃一晃地就這樣走了,在巨大的轟鳴中,南麂島漸漸遠去,海面上恢復了平靜,剩下些泡沫,只有海鷗不斷地追逐。途中遇到這個島上最高行政長官——鎮長…的秘書。鎮長也有秘書。那女子說這個島上還有著不被人知的的迷宮一樣的地道。外人是不會允許進去的,還有美齡宮,鄭成功操練水師的遺址。我們好像白來了:)兩個半小時後,我們又回到了大陸。在溫州吃了最後一頓晚飯慰勞自己的胃,登上回滬的火車,乘第一班地鐵到了家中,家人尚在恬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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