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生活(五)舍不得離開老姆登

作者: 普蘭

導讀回屋後很晚了我和小楊還是挺激動的,聊了好一會兒才睡著。 這兒的天也是亮得晚,我老惦記著早點爬起來去教堂那裡看日出。眼看著窗簾都透出了白光,連忙起來穿好衣服。 小楊還在睡夢中。走出屋外時看到阿灰這只狗狗,一晚上就躺在門外呢。它看見我出來又跟上來啦。婭珍家很安靜,下樓時沒看到家裡人,便拿著相機往教堂的方向走。 天已開始亮了。老姆登村的早� ...

回屋後很晚了我和小楊還是挺激動的,聊了好一會兒才睡著。

這兒的天也是亮得晚,我老惦記著早點爬起來去教堂那裡看日出。眼看著窗簾都透出了白光,連忙起來穿好衣服。

小楊還在睡夢中。走出屋外時看到阿灰這只狗狗,一晚上就躺在門外呢。它看見我出來又跟上來啦。婭珍家很安靜,下樓時沒看到家裡人,便拿著相機往教堂的方向走。

天已開始亮了。老姆登村的早晨是很安靜的。我不認路,怕走錯了,就停在一個岔路口問了人,那人很熱心的告訴我向右走就可以到。於是和阿灰往上慢慢走去。

兩旁都是村裡的房子,大都為磚木結構,路邊種著很多高大的綠色植物。這裡很有些熱帶的感覺。

來到了一個小學門口,有些孩子好像住校的樣子剛起來,拿著盆在冰冷的水管下洗漱,我走過時,他們抬起羞怯而好奇的眼睛的看著我。

往學校旁的小路上一拐,眼前就頓時開闊起來,有一片菜地吸引了我的注意。裡面綠油油的蔬菜就盛開在深色大山的背景下。四周一片安靜。

又有兩只大狗跟上了我們,阿灰毫不畏懼,衝上去就扭打在一起。有只灰狗是很健壯的,看著它的高大樣子我就要倒退幾步。要不是阿灰在保護我,大概又要被嚇得逃之夭夭了。

昨天碰到風師傅時,他就曾提醒我們怒狗是很厲害的。那時我還說要找根打狗棍,風師傅說不行的,主人看到要不高興的,他教我們千萬別逃,如果狗撲上來就用背包擋一下。當時我就覺得自己反應肯定沒這麼快,狗要是對我叫又撲上來的話,下意識就會把背包扔了快逃。

終於來到了教堂前的一片空地上,在這兒可以清晰的看到面前的群山。有些還是深深的顏色連綿著,陽光還未照耀過來。

於是我跑到教堂前看看。教堂不太大的樣子,舊舊矮矮的,但上面赫然寫著:“神深愛世人”,讓人有幾分感動。門前的石牌上有聖經上的一段話。透過窗戶往裡望,整齊的深紅色木頭椅子一排排的。

來到怒江前,我很難相信宗教能夠傳到這麼遙遠的大山之中來,但是在很多資料中,傳教士在很早的時候就來到了雲南。而在有信仰的地方,我總感覺那裡的人是容易滿足和快樂的。

陽光快照耀過來了,先是一些山上有了點金色的影子,慢慢就是整個山頭都有了一片輝煌。我不斷的拍著,忘了寒冷。阿灰和那只大狗打得不亦樂乎,幾乎是站著像兩只袋鼠在打架。有時還會抱成一團。真搞不懂他們是敵是友了。

依舊是安靜的村子,教堂旁有一個大水塘,岸邊依山而建了些人家。婭珍昨天說過從這兒爬到山上也可以看到怒江的。我想一會兒和小楊一起來爬。

回去的時候怎麼都找不見阿灰,有點著急了,來來回回的找,那只健壯的灰狗輕盈的跳過自己家的柵欄,站在台階上高高的審視著下面的一切。不打不相識,它好像已經通過阿灰認可我了,不再對我瞪眼了。

再往前走,一下子就看到阿灰和小黑了,它們正站在路上等我呢。我大叫著他的名字,他一下子就撲過來了,親熱的咬我的袖子。想起我家的來來了,每天回來他都必然要咬我的褲腿不讓我走路的。

和阿灰嬉鬧著回到家。小楊才剛起來。在冰冷的水管下洗漱,雖沒昨晚那麼冷了,還是覺得有寒意。婭珍招呼我們去烤火。

跟她來到木樓,有個不太大的火塘,婭珍正在煮飯。這間竹樓給人的感覺挺溫馨的,充滿了食物的香味。角落裡放滿了酒壇和盛放谷物的容器,雖然都很舊了,卻有生活的安然滋味。

我們和婭珍隨便聊著天,阿灰又不失時機的進來和我們套近乎。不一會兒就該吃飯了,這兒吃飯的時間比較獨特,快中午時吃早飯,三四點是午飯,六七點晚飯。現在我們才吃早飯。

婭珍的爸爸和干活的親戚也來吃飯了。原來他們很早就起來干活了。昨天我在曬太陽時就看見他不停的忙碌著,還和我說他們就是辛苦些。

他頭頂著個布帶,後面是個籮筐,背了很多的石頭。黑黑的臉上總是浮起慈愛的笑容。

今天又有烤雞吃,真是美味啊,阿灰也吃了不少。吃完飯把碗筷拿到廚房,聽到屋頂傳來了笛子的悠揚聲,連忙跑過去看,啊,是婭珍的爸爸在吹呢。

又是如此明媚的陽光,又是讓人想拍照的場景。連忙拿了相機衝上陽台,她家的親戚中有個小伙子瘦瘦的,總是有點憂郁的樣子,坐在老人身邊,兩人的表情各異,在我看來,是很好的構圖。

婭珍的爸爸吹了一會兒說這個笛子是兒子買的,還不太熟,他跑去摘了片茶葉,給我們表演吹茶葉了。真是惟妙惟肖的。好厲害啊。曬著明媚的陽光,聽著如此樸實的音樂,喝著家裡自己種的茶,感覺到生活的恬淡美好。聽婭珍說今晚有做禮拜的,於是很想留下來再呆一天。

他們又去忙干活了,我就又烤太陽,小楊說她冷,我讓她烤烤太陽就好了,這邊真的是早晚涼,而中午又熱得讓人只想一層層的脫衣服。早上在水池邊洗了襪子,現在正好晾著。小楊跑到教堂玩去了。

我就這樣獨自坐著。感受著老姆登熱情的陽光。忽然在一旁看到個挺大的瓜,好奇的很,就問婭珍那是啥,婭珍笑說那是老了的黃瓜呀,啊,這麼大啊,我見過的黃瓜全是瘦長型的,哪有這種肥胖型的。婭珍說你把它摘下來洗洗吃吧,可能有點酸的。

於是我樂得一把摘下來,到廚房用刀分好了,裝在盤裡,小楊也回來了,我讓她嘗嘗這種不一樣的黃瓜。吃的時候,一旁菜地裡走來走去的雞全都跑過來探頭探腦的,它們把裝瓜皮的小桶弄翻了,用肥胖的身體擠啊擠的去吃那些瓜皮和瓜子,老黃瓜還真是有點酸呢。

小楊不吃黃瓜,我和母雞們分享了這個碩大的黃瓜。洗手的時候,婭珍又遞來個紅紅的柿子,她說這是放在米缸裡捂過的,眉開眼笑的去嘗,真的好甜。這些饞嘴的雞啊,柿子皮也要咯咯叫著搶著吃的。

和小楊說我們一會吃了飯去爬山吧,那裡可以看大峽谷。晚上還能去教堂。聽說明天匹河還趕集,到時再下山。

而小楊說她覺得這裡已玩得差不多,想走了,她認為更好的風景還在前頭。我聽著怎麼覺得這話耳熟呀,想起來是那個風師傅看見我贊嘆美景,總是說在我們貢山,風景還要好。

小楊說她和風師傅已約好了,下午在福貢等,他開車送我們去貢山。

可我真的不太想走,我很留戀這裡豬一般的悠閑生活。我說我們不趕時間啊,可小楊去意已定,很難改變了。

小楊一直催我去理包,她已把包都打好了,坐在下面和婭珍聊著天。

我慢吞吞的垂著頭走下去,心裡好像失去了什麼。一會兒跑上,一會兒跑下的也不知要找啥。心裡感覺很舍不得這裡。

有輛裝材料的卡車上來了,婭珍很不舍的說你們如果要下山,可以搭這輛車的,它到上面去卸點貨,一會兒就下來。

小楊覺得太好了,就催我快把包理好。

我慢慢把包拿出來,坐在竹樓的露台上,婭珍的爸爸走過來喝茶,看見我們要搭車走,笑呵呵的說你們年輕人還是要靠自己的腿走啊。他真是個有趣的人。總是能說出些樸實而有道理的話來。

我慢慢對小楊說我不想走,還想再呆一天,想在丙中洛和她會合。小楊一直在笑的臉有些吃驚,想了半天說好吧。

和小楊說了以後,倒有點冷靜下來,想想她一個人走實在是不放心的。雖然我很留戀這裡的一切,但畢竟是一起出來的,也要尊重她的意見。於是決定還是和小楊一起走吧。

記起曾和蜜蠟說過同伴有點急,他說,你們不合拍,但互補。還說我們要同去同回。

卡車慢慢開來了,離別的時刻竟然這麼快就到來了。

婭珍把我們送上車,塞了一大包自己炒的瓜子,向我們揮著手,阿灰和小黑也隨著車跑起來,我頻頻的回著頭,陽光下的老姆登村就像一個夢中的田園村莊,灑滿陽光的溫暖味道,慢慢在我身後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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