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巴,我遭遇了颶風

作者: (蘋果)

導讀在古巴,我遭遇了颶風 19日早上8點,我們從智利聖地亞哥乘機飛往古巴,8個小時後飛機抵達了哈瓦那機場。原計劃在古巴休息一天,然後飛往巴黎,回國。 沒想到,在這裡遭遇了“麗塔”颶風。 好像一到古巴,麻煩就隨之而來。到哈瓦那機場辦入境手續,移民局通關嚴得出奇。一般出入境登記的通道是開放的,旅客檢查完簽證可以直接去海關,而哈瓦那機場不一樣,戒備森 ...

在古巴,我遭遇了颶風 19日早上8點,我們從智利聖地亞哥乘機飛往古巴,8個小時後飛機抵達了哈瓦那機場。原計劃在古巴休息一天,然後飛往巴黎,回國。 沒想到,在這裡遭遇了“麗塔”颶風。

好像一到古巴,麻煩就隨之而來。到哈瓦那機場辦入境手續,移民局通關嚴得出奇。一般出入境登記的通道是開放的,旅客檢查完簽證可以直接去海關,而哈瓦那機場不一樣,戒備森嚴。辦證處上下左右有許多鏡子,移民局的人通過鏡子能夠看清你的上下前後。入口處還有一道門,等工作人員確認了,從裡面打開開關,你才能開門過去。過去後緊接是一道安檢門,人和行李都要重新過一遍。

過了安檢,剛要帶行李出去,立刻有一位著標准制服的女海關出現在面前,勿容質疑,把我的行李帶到檢查區開箱檢查。我注意到,在箱子上貼了一個特別的小條。

女海關問,箱子裡有沒有陶瓷之類的東西。我說有。來古巴之前,朋友告訴不要帶石頭瓷器之類的東西,古巴海關不喜歡,可我偏偏買了一個印第安人的圖騰瓦罐。當時看中毫不猶豫買了下來,沒想到在古巴入關會遇到麻煩。難道她要收繳去嗎?我可是背著它走了三個國家。

她仰了仰脖,沒有多大的反應,接著又問:你帶沒帶電器?瓦罐的事還沒完,又出來電器的事,一時有些發蒙。我沒記得包裡有什麼電器啊,只有衣服和零散的生活用品。我想起曾在阿姆斯特丹照相機閃光燈的事,因為海關X機分辨不出閃光燈,最後開箱檢查。我想肯定又是那個小東西惹麻煩了。於是我說:是閃光燈。她看著我,還是沒有放過的意思,肯定還有什麼是她要查的。她問有沒有Radio,我恍然大悟,行李中的確有一個對講機和充電器。我把東西拿出來,她眼光裡流露出滿意的神情。

她問:你帶這個東西來做什麼。天哪,是不是把我當特務了。我連忙解釋,說這是商務會上用的,從中國帶來,已經走了四個國家。她聽了,將信將疑,樹起食指說:這些東西不許入境。我想既然不讓入境,就不要了,省得我再帶著走兩萬裡。但是她不許,說要扣留在海關上,等離境時再帶走。好吧,只好填單子,簽名畫押。

在機場門口,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等我。給導游說明情況,他笑了,說古巴海關管得的確很嚴。除了個人隨身用物品外,不許另攜帶手機、手表等入境,電視機、CD機、衛星機、錄像帶和光盤限制非常嚴,更不用說無線電設備了。

導游姓邢,四十來歲,八二年來古巴,對這個國家的事情非常熟悉。他講了許多有趣的故事,如果彙集起來,可以編一本《聽邢導講古巴的故事》。

從機場到市區,沿途都是濃密的綠色植被,鮮有新建築和高層樓房,難見工廠的影子,路上偶爾有三兩輛車經過,一切都顯得恬靜自然。到了市區,都是老舊建築,據說還是卡斯特羅先生實現獨立和解放以前建的,40多年沒有大規模改建。雖然破舊,卻不失浪漫的西班牙風情。在城市西邊有一座藍色高樓,緊鄰大海,這就是我們的Panorama賓館。在房間裡,可以看到大海在夕陽裡的靜謐景像,十分優美。

晚上休息,看看電視,其實在這裡也只能休息。哈瓦那很少有娛樂場所,能看電視就已經是比較奢侈的了。在古巴,人們不能買電視,不能買手機,不能買汽車,一切生活用品都是按計劃供應的,平均每月的生活費也就五美元。這裡沒有豪華的商城,小商店裡的櫃台也是空的,即使有一兩個暖水瓶、高壓鍋,也要憑票買。物資匱乏,生活貧困,與中國七十年代有著驚人的相似。所以到古巴,不必有燈紅酒綠的念頭,最好的放松方式就是沿海邊散步,看看滄桑的街道,享受大自然的溫情。

哈瓦那以東有個叫巴拉德羅的地方,海景出奇得美,連隔海相望的美國人也經常駕游艇來休假。第二天起來,見天空晴朗,白雲朵朵,陽光燦爛,於是去了巴拉德羅。

古巴地處中美洲,是一個狹長的島國,熱帶植物非常茂密。有一種說法,從古巴北海岸走到南海岸,一路上可以不出樹蔭。在去巴拉德羅的路上,除了茂密的林木,很少見到其他東西,偶爾遇見一個發電廠,還有幾個飄揚著中國國旗的鑽井平台,讓人感到親切。在一座大橋的橋頭堡休息,忽然聽到一陣熟悉的古巴樂曲《關塔那摩女郎》的節奏聲。尋聲找去,一群載歌載舞的古巴人,彈著吉他,敲著鼓,正愉悅歌唱著,明快節奏中湧動著旋律優美。我們也不禁和著歡快的節奏,學著他們的樣子跳。

巴拉德羅的海景十分迷人。碧綠的海水,明媚的陽光,漂浮的雲朵,一切純淨自然,而潔白細膩的沙灘,零星的草棚,干枯的茅草屋,又恍若仙境。那飛掠的海風,熾熱的沙粒,溫涼的海水,撥動著坦蕩的情懷。當地配制的許多酒精飲料,更是讓人逃不出醉迷的誘惑,所有來這裡的人都會心境純淨許多。

下午從海濱回來,天色還好好的。回到賓館房間,發現門下塞著一張紙,拿起來一看,原來是賓館總經理的一封信。 大意是,麗塔風暴從東北來,幾個小時後將變成颶風,告戒不要開窗,不要到室外。要是真成了颶風,我們將被轉移到安全的賓館,請隨時聽候信息等等。

颶風就要來了,太可怕了。半個多月以前,“卡特裡娜”颶風在墨西哥灣席卷而過,然後在美國南部登陸,橫掃襲擊了幾個州,颶風經過新奧爾良,城市頓時成為澤國,大片房屋倒塌,街道一片汪洋,化工倉庫發生爆炸,物價大幅上揚,災區一片混亂。人們疲於奔命,流離失所,舉家落荒外逃,幾百人不幸遇難。颶風過後,又出現了“人禍”,偷盜、搶劫、強奸,亂像叢生,災區槍支銷售供不應求。時隔不久,招惹是非的颶風又來了,可能就在哈瓦那登陸,會不會發生意外情況?保障能力強大的美國尚且如此,何況古巴,不祥之感頓時襲上心頭。

緊張之余也有些新奇,畢竟是第一次遇到颶風,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我想平靜一下,躺在床上稍適休息,可是心情難以平靜下來。不光是我,其他人看到信,也是議論紛紛,擔心會出現危險。一時間,樓上樓下,賓館裡到處亂哄哄的。

打開電視,屏幕上也是颶風的預報。“卡特裡娜”在美國造成巨大危害,因此對於麗塔颶風的報道十分密集,氣氛越發緊張。美國由於懼怕“麗塔”颶風到來,顯得比較慌亂。從美國得克薩斯州休斯頓撤離的災民已超過180萬人,逃離休斯頓的高速公路上擠滿了車輛。前往奧斯丁的290公路上早被躲避颶風的車輛擠得水泄不通,許多已經在公路上待了13個小時。新奧爾良市市長呼吁再次棄城。

我們這裡會怎麼樣,這裡缺醫少藥,飲水供電能力十分脆弱,發生暴力搶劫怎麼辦?沒有食物和水怎麼辦?沒有航班怎麼辦?誰也說不清楚。

小心翼翼挨到晚上,天氣依然平靜。看沒有風雨來臨,晚上邢導又領著去看港口古城堡的閉港儀式,聽那九點整的一聲炮響。熬過一夜,還是比較安靜,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除了下小雨,沒有什麼大動靜,仿佛那個麗塔太忙,有些遲到了。到了21日上午,好像有了颶風的先兆,風大了,雨大了,窗外一片迷茫。和法航辦事處聯系,得到一個糟糕的消息,飛機航班因為颶風延期停飛,什麼時候恢復不定。由於航班是隔日飛行,對方飛不過來,也就意味著當晚就走不了。我們要在這裡守候下去了,直到有航班飛來。糟糕!

到了中午,風勢強了起來,嗚嗚作響,樹枝被刮得呈弓型,小樹的樹梢幾乎著地了,街上落葉泥濘一片狼籍。眺望窗外,海上茫茫一片,颶風中掀起一個個過人的巨浪,迸發咆哮著野性。

到了中午,賓館裡通知說要撤退,沒有飯可供應。導游一聽,可急壞了,趕緊和當地的賓館飯店聯系,去給十幾口子找吃的。哈瓦那街上沒有大的餐館,當地的飯又吃不來,這時真難為人。聯系不到地方,導游想古巴最高檔的國賓館一定有飯吃,於是立刻調來大巴車,冒著雨而去。

到了國賓館,裡外已經是亂哄哄,嘈雜的人聲,慌亂的神情,有落荒而逃的氣氛。門口有人在雨裡指揮著大巴車,招呼人上下車,維護秩序。擠到大廳裡,熙熙攘攘,好像都不知所措。導游帶著往餐廳去,也顧不上介紹大廳走廊裡的展示,大伙也被人群衝散了。等找到餐廳,導游已經交涉完了,大家到齊了以後,導游告訴大家,這裡也沒有飯供應了。看到大家沮喪著急,導游立刻安慰說不要急,咱們立刻回賓館,有辦法,有辦法。這時候,滿大廳的人,不管來自哪個國家,都不顧身份矜持了,都想一件事,就是逃避颶風災難。

回到賓館,已經一點多了,導游讓飢腸轆轆的大家回房等候。快兩點鐘了,大家終於接到通知,說去吃意大利面。原來,導游到附近的餐館聯系,人家已經下班,說啥也不干。於是導游苦口婆心哀哀乞求,終於說動了老板,於是又把回家的員工叫回來。不過這頓加急的意大利面價格不菲,每人花了幾十美金。

下午,大家被告知不得離開賓館,在房間守候著,聽著消息。大家也沒心玩牌了,坐在一起,默默等候著。其實這時什麼消息也沒有,只是窗外的天越來越黑,暴雨越來越大,風聲響得可怕,颶風真的來了。狂風肆虐,風聲如飛機的轟鳴,如尖叫的哨聲。雨點打在窗戶玻璃上,帶著粉碎的聲響。天空低沉,烏雲低暗,棕櫚樹被風撕得瘋狂搖晃。汪洋裡飛浪咆哮,海浪衝天,近岸幾百米都泛著白色泡沫。忽然門外傳來嘈雜的叫喊聲,出門一看,賓館樓頂漏雨了,水嘩嘩從天棚上落了下來,地上一片水漬,服務生緊張地清掃著,擦拭著。雖無大事,但也虛驚一場。

窗外呼嘯的風聲,打在玻璃上的雨聲,還有陰暗的天空,讓人想家。本來想中秋節要和家人通話的,並一直尋找著機會。飛赴哈瓦那的早晨,正是家裡中秋節的傍晚。原想在機場打個電話,給父母親人送上節日祝願,無奈時間太緊。等把團隊都安置好了,飛機又即將起飛,無法通話。等飛機抵達哈瓦那機場,已是國內的深夜了,通話的良好心願最終成了泡影。

待了一下午,沒敢出門。導游害怕沒飯吃,及早和賓館進行交涉,要求專門安排,因此晚飯還是順利的,不過還是有人餓肚子。晚上賓館的電忽然斷了,整個賓館漆黑一片,人們緊張起來,高聲喊著,發生了什麼事?就在旅客驚慌不已的時候,備用發電機開始發電了,但由於電力不足,燈光顯得特別昏暗。大家又回到房間,在混亂無序中,就這麼期待著、等待著,恍惚中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度過了風雨飄搖的一夜。

早晨起來,看風勢已經減弱了,成了細雨。颶風沒有來得太猛。事後才知道,颶風在哈瓦那北部的海上擦邊而過,既沒有去美國,也沒有登臨古巴,一切在幸運中過去了。

第一件事就是聯絡當地的航空公司。得到的答復是,法航加開了到哈瓦那的航班,午後就可以到哈瓦那,下午可以起飛去巴黎。大家聽了,就像聽到戰爭勝利的消息,禁不住擊掌相慶。

匆匆收拾好行李,裝了車,准備告別哈瓦那。此時街上依然空無一人,城市停電停水,沒有一點響聲。哈瓦那居民的窗戶本來沒有玻璃,經雨一淋,那窄窄的木條顯得破敗不堪。樹木折斷了,擋在路上,只能繞行。馬路上的積水,可以滿過半個車輪,城市依然在癱瘓中。就是這樣,我們還不忘去廣場看荷塞·馬蒂雕像,還有卡斯特羅先生的反美廣場。時近中午,趕到風雨摧殘過的中國城吃了午飯,急忙趕往哈瓦那機場,辦理各種登機手續。

沒想到托運的行李超重了。辦票員把機票扔了出來,說罰款。我叫來導游,問超重要拿多少錢?導游說每公斤100美金。拿這樣多可不行。看時間不早了,又沒別的辦法,導游拿50美金加在機票裡,遞了進去。那位先生也沒說話,很自然把票辦了,一會票就出來了。古巴就是古巴。最後我又去海關把我的對講機取了回來。

或許在外奔波久了,有些疲敝,這時我手拿登機卡,所想的就是回家。僥幸躲過颶風已經是萬幸了,要是颶風上岸,一切都不可設想。不過,倉促之中皮夾子也不知掉哪裡去了,最後查過才知道,錢包還在保險櫃裡面放著,而這時我們已經到了廣州。

(2005年9月22日)



(茂密的林木是古巴的底色)



(你還記得《關塔那摩女郎》的節奏嗎,那可是古巴的第二國歌)



(巴拉德羅海灘)



(網絡上發布的“麗塔”颶風襲擊古巴的照片)



(颶風過後的中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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