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海之魂

作者: 醉翁之意

導讀題記: 碧海藍天處 波濤翻滾的思緒喲 你在哪朵浪尖上停留 抑或是倦了 讓椰風海韻 拂去你所有的塵囂 看雲騰浪卷 聽漁舟唱晚 望炊煙裊裊 …… 對於海南島的印像,始於孩提時的樣板戲《紅色娘子軍》,吳瓊花、洪長青和南霸天是記得最牢的角色,當時尤其恨死了那個南霸天。據說演這個角色的人,往往要冒很大的風險。特別是下鄉演出,一到群情激憤的時候,南霸� ...

題記:

碧海藍天處

波濤翻滾的思緒喲

你在哪朵浪尖上停留

抑或是倦了

讓椰風海韻

拂去你所有的塵囂

看雲騰浪卷

聽漁舟唱晚

望炊煙裊裊

……

對於海南島的印像,始於孩提時的樣板戲《紅色娘子軍》,吳瓊花、洪長青和南霸天是記得最牢的角色,當時尤其恨死了那個南霸天。據說演這個角色的人,往往要冒很大的風險。特別是下鄉演出,一到群情激憤的時候,南霸天就有“生命危險”。至於那優美的芭蕾舞蹈,懂得欣賞的則是“鳳毛麟角”。讓我終身難忘的,唯有那激動人心地吹響衝鋒號的時候。

兒時的記憶常常是最根深蒂固的,對於“紅色娘子軍”的崇拜和向往,讓我深深地記住了海南這個地方。稍大些,經常喜歡聽老人們說起韓先楚解放海南島的故事,由於有著瓊崖縱隊的接應,海南島登陸戰,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當然韓先楚的膽識也是難能可貴的,因為中國人民解放軍才剛剛在金門島登陸失利。

這其中的瓊崖縱隊,就是“紅色娘子軍”的原型之一。由此加深了我對海南的印像,那時只知道海南島是我國的第二大島,在廣東省境內,離我們福建很遠很遠,對於我來說更是一個遙遠的夢……

而在古代,這裡更是“天之崖,海之角,千裡路迢迢”的蠻荒之地。也是皇帝老兒貶謫“犯官”們的熱土。孰不知,在他欽筆的一揮間,讓這片土地迎來了中原文明的熏陶。也使海南島上多了些許“書卷味”,盡管海韻依舊,椰風不變。經歷了無數文人的“吟唱”和教化,在海南終於有了一位載入了史冊的人物-海瑞。

時至今日,海南的自然風光,成了豐衣足食後的人們,休閑度假的樂園。歷史上的不毛之地,變成了旅游的黃金地帶。

當時空跨入二十一世紀的時候,我隨著旅游大軍在“五一黃金周”跨過瓊州海峽,來到了心儀已久的“天涯海角”。第一站是海口,當我步出舷梯,隨著“大旗”擁出美蘭機場時,一股帶著悶熱和鹹澀海味的椰風便迎面撲來……

來到海南不能不去拜謁一下海瑞和貶謫於此的“大師們”,而這些卻不在行程之內。所以傍晚,當導游把我們安頓在華僑賓館後(導游還特意交待,這裡很亂不可到處走),我便“溜”到了西郊外的濱涯村。

海瑞墓、五公祠、思賢祠



海瑞墓的正門有一座石牌坊,橫書“粵東正氣”陰刻丹紅大字。由花崗岩鋪成的100多米長的墓道,兩旁豎立著翁仲石人、石羊、石馬、石獅、石龜。往裡走還有三座石牌坊,海瑞墓高3米,圓頂。墓後擴建了“揚廉軒”,軒前有海瑞塑像,軒後的“清風閣”,展示著海瑞的生平和相關文物。

海瑞(1514~1587年),字汝賢、國開,號剛峰,瓊山市府城鎮金花村人。舉鄉試入都,恩賜進士,初任南平教諭,後升任淳安知縣、興國知縣。在任內推行“清丈均徭”,廉潔自恃,人言“布袍可脫粟”。明世宗嘉靖四十五年任戶部雲南司主事,其時世宗皇帝寵信方士,專意齋蘸,忽朝失政,無人敢諫。只有海瑞冒死上疏,震驚朝野,被罷官入獄(世宗死後獲釋)。隆慶三年(1569年)任應天巡撫,任內主持了疏浚吳淞江、白茆河;公正地平反了一些冤案、錯案,他剛正不阿的風格,被譽為“海青天”和“包公再世”。後來在大力推行“一條鞭法”上,遭到張居正等人的反對,被革職回鄉。1586年時以72高齡出任南京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仍力懲貪官污吏,直至病逝於任所。去世後,朝廷賜祭八壇、贈太子太保,謚號:忠介,遣官員許子偉護柩歸葬。據說,當海瑞靈柩運到現在的海口市西郊濱涯村時,抬靈柩的繩索突然斷了,人們以為這是海瑞自選的墓地,於是就地下葬。後來又建了“揚廉軒”和“清風閣”,所有這些對於一生簡樸的海瑞來說,似乎有違他的本意。

在“揚廉軒”的亭柱上,我讀到了一副出自海瑞手筆的對聯,讓人“仰之彌高”:

三生不改冰霜操,萬死常留社稷身

古代的賢良必竟離我們太遠,可是誰也沒想到,這位明朝的“海青天”,竟然會在死去的300多年後,還在影響著中國的政壇。一出歷史新劇《海瑞罷官》,不知觸動了哪根敏感的弦,迎來的是非常猛烈的批鬥,一場聲勢浩大的“文字獄”再次上演啦。所以走在這裡,我不禁想起了忠勇耿直的彭德懷,那位為民上書的彭老總,還有那位“罪有應得”的文人市長吳晗。

一首忘了在哪兒讀過的詩,頓時湧上了心頭:

如果,這個世界都近視了。

我願站在高處,握住你的手。

告訴你,我看到的一切。

如果,這個世界的耳朵都被堵塞了。

我願變成風,掠過你的耳底。

親口說出真相。

如果,這個世界被扭曲了。

我願站直自己,挺起骨骼和靈魂。

我的血脈裡奔湧著良知,

而良知是照徹蒼穹的閃電

……



按照行程安排,接下來的一天是購物和趕路。(上午是到海南特產展銷中心和海口萬綠園,下午趕往三亞過夜,途經瓊海萬泉河-“紅色娘子軍”的故鄉)。於是我再次“脫離”群體獨自行動,這回多了兩位“隨從”:紅和T。引起那位一到景點總是說,你們下去“焊一焊”(看一看的意思),“發發”(估計是拍的發音)相片,時間十分鐘的“黑導”的白眼。由於我們是自組團的,只要知道吃飯、集合的地方就行了。可能是沒有按“規定”購物,引起她的不滿。

因為在海口的時間有限,我們就直奔五公裡外的“五公祠”而來。“五公祠”位於海口市與瓊山的接壤處,是為紀念唐宋時期貶謫到海南島的五位著名的歷史人物:唐朝名相李德裕、宋朝名相李綱、李光、趙鼎、名臣胡詮而建的。

五公祠內的“海南第一樓”是一幢以上等木料精心構築的紅樓,分成上下兩層,四角攢尖式的屋頂,顯得格外的莊嚴肅穆。二樓正面,“海南第一樓”橫匾高懸著。置身於這座始建於明萬歷年間,清光緒十五年(1889年)重修的樓內,望著一尊尊神采奕奕的塑像,一股未名的悲壯由然而生。樓下楹柱上的那二副對聯,似乎是他們最好的注解:

唐嗟未造,宋恨偏安,天地幾人才置諸海外;道契前賢,教興後學,乾坤有正氣在此樓中。

只知有國,不知有身,任憑千般折磨,益堅其志;先其所憂,後其所樂,但願群才奮起,莫負斯樓。



在五公祠的東側有座思賢祠,是為紀念北宋大文學家蘇軾而修建的,又名:蘇公祠。這是一座園林式庭院,院中樹影婆娑,溪澗曲徑。走入其中,外面的暑氣,隨即被擋在外頭。據說這裡的浮粟泉,是這位東坡居士發現的,泉水清澈透亮,用來泡茶,甘醇無比,素有“海南第一泉”的美譽。我感到奇怪的是,名稱為何不叫“東坡泉”呢?因為如今世上有許多是以這位大師名號命名的,東坡肉諸如此類的比比皆是。

這位在宦途上進進出出的蘇公,一生雖然充滿荊棘,但是到處依然激蕩著浪漫的情懷,用現在的話說,具有“樂觀的革命精神”。或者說很懂得生活,特別是隨遇而安。君不見,他所“下放”過的地方,處處都能聞到他遺留下來的氣息。在《題西林壁》中的那聲不朽的感嘆: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被貶至黃州時,不僅吟出膾炙人口的《浪淘沙》:大江東去浪淘盡……,而且在《定風波》中的灑脫更是那麼地淋漓盡致: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即使萬裡迢迢來到這李德裕(唐)

謂之:“一去一萬裡,千之千不還。崖州在何處,生度鬼門關”。胡銓(宋)哀之:“區區萬裡天涯路,野草若煙正斷魂”的海南,他的詩句依然是那麼地超脫:九死南荒吾不悔,茲游奇絕冠平生。

有時我會想,要是沒有這麼多的坎坷經歷,蘇東坡還是蘇東坡嗎?走出蘇公祠的時候,我想起了他的《水調歌頭》:天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但願人才久,千裡共嬋娟。

這就是蘇公的境界。

紅色娘子軍

提起紅色娘子軍,大部分人都知道,這得益於文革期間的優秀歌劇《紅色娘子軍》,和後來改編電影的普及。而說起馮白駒的瓊崖縱隊,則陌生得多。其實“紅色娘子軍”是瓊崖縱隊的一個連隊,全稱:中國工農紅軍海南第二獨立師女子軍特務連。1931年5月1日創建於樂會縣第四區革命根據地,在中共瓊崖特委的領導下,出色地保衛領導機關和宣傳發動群眾,配合主力部隊作戰:在伏擊沙帽嶺、火攻文市炮樓、拔除陽江據點及馬鞍嶺阻擊戰中,英勇頑強、不怕犧牲,為瓊崖革命立下了不朽的功勛。

當我們離開海口,沿著東線高速公路行車近九十公裡,來到瓊海市時,一塊醒目的路牌寫著:紅色娘子軍的故鄉歡迎你。

瓊海市地處海南的東南部,一條美麗的萬泉河,如玉帶般穿過市境。一曲《我愛五指山,我愛萬泉河》,讓這座城市更是名聞遐邇。當“黑導”帶著我們到河邊“焊一焊”的時候,一面工農紅軍軍旗和一尊娘子軍塑像,也出現在眼前,讓人激動不已。已有團友迫不急待地撲向河邊,而根據我搜集的資料,這些景觀應該是在加積鎮的街心公園。“黑導”告訴我,加積鎮我們會路過,但不能停車。其實這裡的塑像也一樣,是從那裡遷來的。

又是十分鐘的時間,慕名已久的萬泉河就在眼前,火辣的太陽在頭頂上肆虐著。女士們全躲在並沒有多少蔭影的椰樹下。不遠處的攤販,正在賣著椰子,紅起勁著學著剝椰子,甜爽的椰汁確實是解暑的良方。

中午我利用吃午飯的時間,雇車去了趟加積鎮,雖然錯過了加積鴨的美味(T為我留了一塊,吃個算數),卻聞到了正宗的加積鎮風情。當我望著這尊腳穿草鞋、肩背竹笠、步槍的巾幗英雄的雕塑,屹立於街心公園時,耳邊仿佛回蕩起那首激昂的歌曲:向前進,向前

進,戰士的責任重,婦女的冤仇深,古有花木蘭,代父去從軍,今有娘子軍,扛槍為人民……

天涯海角

傍晚到達的三亞,已經是萬家燈火。入住的是鹿回頭賓館,全是五六十年代的平房。這地處山頭的賓館與“市”隔絕,據說是以前中央領導來三亞的駐地,我住的那排別墅是劉少奇住過的。可是我們卻無法消受半夜“飛禽走獸”們的侵擾,女生們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在三更半夜裡,尤其顯得“毛骨悚然”。



鬧了一夜才朦朧睡著,又被雞鳴叫醒。索性起來晨練,沿著山路向頂跑,不知不覺卻轉到了:鹿回頭山頂公園。這裡以前是座黎寨,黎族是海南最本土的一支少數民族,唯一生活在這海島上從不遷徙。在這兒世代傳頌著一個美麗的神話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這一帶出了個殘暴的峒主。有一次強迫黎族青年阿黑上山去為他獵取一副珍貴的鹿茸。阿黑上山時,看見了一只美麗的花鹿,即將成為一只花斑豹的口中餐,他隨即彎弓射殺了豹子。眼看著花鹿跑進了樹林,他緊追不舍,一直追了九天九夜,翻過了九十九座山,來到了三亞灣南邊的珊瑚崖上。花鹿面對煙波浩翰的南海,前無去路。當阿黑正欲搭箭射獵,花鹿突然回頭含情凝望,阿黑一時不忍下手,背轉身去(這句是我編撰的),而花鹿卻變成一位漂亮的少女向他走來。於是他們結成了夫妻,爾後在花鹿的幫助下,阿黑終於打敗了峒主。和花鹿在這座珊瑚崖邊,過上了男耕女織的幸福生活。

“鹿回頭”的故事也就這樣傳揚開來,現今在這座主峰海拔275米的山頂,人們根據這美麗的傳說,雕塑了一座高12米,長9米,寬4.9米的巨型石像-鹿回頭。三亞市因此被人稱為“鹿城”。

站在這副雕像前,我為這只花鹿捏了一把汗,如果關鍵時刻,幻化出來的是一位平庸的女子,阿黑為了他的“前途”,會不忍下手嗎?如果這只花鹿已有配偶,不能與阿黑結為夫妻,他能罷手而歸嗎?阿黑的目的一開始就明擺著:救她於豹口,就是覬覦她的鹿茸。我不明白的是:一,僅僅為了鹿茸,阿黑有必要取她性命嗎?二,花鹿為什麼會嫁給他呢?三,難道這樣的愛情,值得傳頌嗎?雖然是神話故事,但是(起碼)對於動物們是不公平的。



回到賓館,正准備早餐。爾後“黑導”帶大家來到山頂,卻在半道拐進了“鹿回頭風情園”,雖然裡面也有塑像,而且是花鹿和阿黑,但已違背了行程中的景點。由於風情園裡有許多的梅花鹿,大家也就玩得不亦樂乎。

來海南後的第一次正規景點是,午後的“天涯海角”景區。時間只給一小時,並且要大家跟緊她。“黑導”領著隊伍就直奔“主題”,連“南天一柱”都想跳過。我們干脆“自由行動”。

來三亞之前,我就聽說在“天涯海角”處有家郵政局,辦理集郵和寄送明信片。能在這裡為親朋好友,寄上一張來自“天涯海角”的祝福,是多麼有意義呀。當我帶著自制的郵品,懷著激動的心情,踏進這裡時,已經排滿了“同好者”,而且這裡售賣的郵品更加齊全。

懷揣著留給自己的郵品,帶著實現了的夢想,來到海邊,在“南天一柱”(南天一柱

據說是清代宣統年間的崖州知州範雲榜所書)邊、在“天涯”石刻(天涯題刻為清代雍正年間崖州知府程哲所書)旁,望著潮起潮落的波浪,和身邊人頭攢動的風景,眼前晃動的閃光燈,宛如海平面上的波光粼粼。一時竟分不清我是在欣賞風景,還是我也成了別人的風景。

此時,心頭泛起了卞之琳的詩: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而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2000年5月游歷2006年12月整理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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