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生活(十六)--告別五裡

作者: 普蘭

導讀主人不在家,可能去做法事的地方了。 坐在走廊裡喝茶的我們仨就托著腦袋,想著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會有點啥好吃的呢。我把包裡僅有的一點零食翻出來給大家吃,但還是不頂事。 實在是餓,我決定去做法事的地方看看快開飯了沒。 陽光非常好,走出主人家就看到下面的屋前有個年輕女子抱著個小孩,趕快跑回來拿相機,那個女子長得是多麼的標致啊。眉眼細長,像古代� ...

主人不在家,可能去做法事的地方了。

坐在走廊裡喝茶的我們仨就托著腦袋,想著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會有點啥好吃的呢。我把包裡僅有的一點零食翻出來給大家吃,但還是不頂事。

實在是餓,我決定去做法事的地方看看快開飯了沒。

陽光非常好,走出主人家就看到下面的屋前有個年輕女子抱著個小孩,趕快跑回來拿相機,那個女子長得是多麼的標致啊。眉眼細長,像古代人。

往坡上走,有不少村民還是坐在草地上看做法事。

喇嘛們一夜都沒有歇,一直在翻動長長的,一頁頁的經文。法號聲,念經聲不斷。今天在旁邊搭了一個木架子,有人在燒一些東西。

我跟著幾個女子從旁邊小心的繞過去。在那家去世人家的門口,擺了很大的桌子,有幾個人正用力揮刀砍肉。大盆裡堆得滿滿的。旁邊有幾個女人在燒一口很大的鍋。

那天在丙中洛碰到的,邀請我們來這裡的男子穿著件民族背心,很熱情的對我笑,說你的同伴剛在找你呢。

就是他家在辦喪事。他招呼我進屋坐,給我倒水酒。還要陪我聊,我看他實在忙不過來,就讓他忙去吧。不用管我。

他那拖著鼻涕的小兒子佳佳,忙著跑前跑後的瘋,眼睛大大的很是可愛,完全沒有心事。

屋裡人很多,一間在倒米酒,滿屋都是盛酒的容器。一間在做菜,幾個人忙得不可開交。

主人說這裡的風俗就是要請全村的人都來吃飯,旁邊村裡的很多親戚也要來的。他讓我們一會兒過來一起吃。我想師傅和悟空聽到這個消息一定很高興,我能想像他們此刻正摸著肚子沒辦法的樣子。

在門口終於看到小楊了,她抱著個小孩,手裡還拉著一個大點的,我一看,不就是羅老師倆丫頭嘛。小楊說你們去哪啦,說她到處找我們。

小楊的表情有點嚴肅,我趕快借口拍照逃開。

我想去告訴師傅和悟空,離他們想美美吃一頓的時間還早著哪,就一邊往回走。屋前,坡上都有不少的村民或坐或蹲,陽光下他們的樣子都各異,服裝也不盡相同,有些婦女穿的像是藏裝。

幾個小伙子抽著煙,蹲在舊屋前,身上的衣服破破的,像是軍裝的那種,頭發都長長的,他們回頭朝我友好的笑著,眼神純真。

戴著紅軍帽的大媽在屋前往後望,滿臉的皺紋,定定的看著遠處。

喇嘛帳篷前有不少外村來的人正在磕頭,他們虔誠的樣子讓人感動。旁邊的地上坐滿了人。他們默默的看著,那種安靜好像有種力量似的讓我不忍離開。

師傅和悟空餓得不行,都兩點半了。

投宿那家的主人過來了,告訴我們可以去吃飯了。聽到這個消息,他倆高興得很。哼著小曲走過來。

又往那邊走去,遠遠就看見屋子門口圍了好多村民端著碗在吃,這樣的場景,我只在《千裡走單騎》裡見過。而這裡,菜碗都放地上。大家都蹲著。

他們在那裡吃飯的場景像是被一層光暈渲染著,有種說不出的神聖,人人都很普通,沒有一個穿著華麗的衣服,可是那種氛圍還是把我給震撼了。

顧不上同伴喊吃飯的招呼,拿著相機就在一邊拍。

有人在倒米酒,有人在招呼大家吃菜,一切都那麼樸素自然。

我看見他們的碗裡也就是些普普通通的菜,可每個人都吃得那麼香。有種安然又滿足的表情。

從背後看去,年老的,年輕的,都愛戴頂紅軍帽,有些是淡藍的,有些是淡綠的,大都身上斜挎個彩色的麻布包,有些婦女會圍個藏族的圍裙,把頭發都盤在帽子裡。

我又看見了那個年老的大媽,她又站在那根木柱子前發呆,身後是熱鬧的宴席。她的眼神很落寞,背著手低頭走開了。

在一棵樹下有個戴著巨大墨鏡的大媽抱著她那肥胖的小孫子給我拍照,她那紅軍帽下的誇張眼鏡實在是搶鏡頭。

同伴又來找我,只好不舍的進屋。我的存儲卡已經滿了,前面幾天拍得太猛了,今天幾乎是邊刪邊拍的。那麼好的光線和人物,真是想一直拍下去。

屋裡他們三個已坐在桌前,悟空念叨著我沒趕上剛才那塊好吃的手抓肉。主人又遞肉過來,一大塊的盛在碗裡。師傅放進嘴裡就嚼,沒想到是生的,主人說要放在火裡烤一下。

悟空自告奮勇,小楊居然開口問有沒有燒烤醬。

悟空烤了許久,我們都擔心他把肉烤老了,他一直懷念主人在他們進門就遞上的那塊烤好的肉,說是多麼的美味。等我們拿到悟空為我們烤好的肉時,發現肉的外面黑得像塊炭。

小楊順手把肉推給她的老鄉,也不知何時結識的,那是個高大木納的男子。小楊說她從不吃肥肉,對於一桌的菜她興趣不大。

桌上菜不少,大塊的豬肉,大塊的牛肉,大塊的羊肉,需要比較好的牙口。

我拿過悟空烤好的肉,把外面黑的拍掉,看看裡面是熟了,嚼了好半天才咽下去,是有些老了。師傅的那塊裡面居然還是生的,不過剛才他上來就咬了口生肉的。

小楊說她飽了,我們又喝了些酒,吃了些菜。主人忙得很,不時要起身走開。我們讓他自己去忙,不用管我們的。

我們吃完,很快又有一桌等著吃。走出去時,看見那些幫忙燒火劈肉的,他們就簡單的站著扒拉幾口。

想起主人說這裡一家有事,全村都會來幫忙。今天他們是殺了豬,羊,牛。而米酒是親戚帶來的,菜也是從丙中洛事先就買好的。辦這樣一個大場面的事還真的需要不少准備呢。

主人說晚上還會有比較大的法事,剛才師傅就問我們怎麼打算,小楊表示她要跟著帳篷走。我聽主人這麼說很想再留一晚,但師傅覺得還是往前走好。

小楊催我去理包,他們都已打好了背包,我剛才拍照又慢了。我說不急啊,還早,但一看表都四點半了,要走到秋那桶村,也得六七點了,如果不想摸黑的話,還真的得快了。

匆匆把東西收拾了下,和淳樸的主人告別。

他們三個背著包走在我的前面,悟空走到半道才想起外套沒拿。

趁他回去拿的時候,我轉身長久的看著五裡,又是夕陽中,又要與之惜別,無限留戀,我是多麼的喜歡五裡啊,在那裡,所有的喧囂和浮華都曾離我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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