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生活(二十二)--老余家的俠辣

作者: 普蘭

導讀小楊已起來了,她說下午睡了一覺感覺狀態好多了,她看見我的樣子也嚇了一跳。、 老余家的廚房此刻非常的熱鬧,老余這回破例讓我們幾個和他們家坐一塊吃飯。端了水酒說喝啊喝啊。我看見他自己用一個巨大的搪瓷杯盛著滿滿的米酒在喝。 悟空看見酒還是暈,但這裡的人都好客,於是我喝掉自己杯裡的一點 ,再幫他喝一點。 屋裡溫暖,覺得好點了。肚子很餓,一下午� ...

小楊已起來了,她說下午睡了一覺感覺狀態好多了,她看見我的樣子也嚇了一跳。、

老余家的廚房此刻非常的熱鬧,老余這回破例讓我們幾個和他們家坐一塊吃飯。端了水酒說喝啊喝啊。我看見他自己用一個巨大的搪瓷杯盛著滿滿的米酒在喝。

悟空看見酒還是暈,但這裡的人都好客,於是我喝掉自己杯裡的一點 ,再幫他喝一點。

屋裡溫暖,覺得好點了。肚子很餓,一下午體力消耗很大。中午就聽大余說晚上會殺只雞,所以非常期待的乖乖坐在矮桌邊等著。

老余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喝了酒他的話也多起來,滿是皺紋的黝黑臉上笑容綻放:聽他說今天他和兒子們,還有幾個來幫忙的親戚一起把山上的房子蓋好了,心裡很是高興,大家一起喝酒來慶祝。

他非常認真的說時間是不等人的,時間不能浪費……。

我們都點頭,我想起了老姆登村,婭珍的爸爸,同樣都是樸實的老人,沒有多高的文化,可是說的話聽來卻充滿了道理。

老余身邊坐著幾個來幫忙的親戚,大都年紀很輕。中午吃飯時我們就注意到了,這裡的女人都不上桌,全都圍坐在火塘邊的地上,男人都在桌上吃飯。她們就抱著孩子喝點米酒,可能等男人們吃完了再吃。

悟空曾感嘆應該讓城市裡的女人都來這邊學習一下傳統美德。

他告訴我和師傅他剛才進村也碰到了那個背著東西的女人。他想那女人背著東西,讓她走在前面,可一路上那個女人總是給他讓路,跟在他後面,他後來才知道這是他們這邊的習慣。

可能男人在這邊的地位都比較高一些吧,我看悟空很高興的樣子。

他甚至指指旁邊的地下示意我和小楊坐那邊去吃。

大余從火塘上的一口鍋裡盛出了雞湯,小余說這個東西是最補的了,我心裡美滋滋的想,走了一天終於可以喝口雞湯啦,好饞啊,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老余看大家都分到了,就舉起碗說喝吧喝吧,還示意大家一塊干杯,我們心裡暗自發笑,怎麼連雞湯也要干杯的。我看悟空他們也是迫不及待的想喝上一大口呢。

我也是猛的一大口灌下去,一股熱流把我給弄暈了,這明明是白酒啊,哪裡是雞湯啊,旁邊傳來悟空的咳嗽聲,他還要慘,不能喝酒的,這一口下去,差點噴出來的。我們幾個都面露難色,不知說啥來贊美這碗湯了,心裡嘀咕怎麼這邊雞湯都是酒做的啊。

老余樂呵呵的看著我們說這個沒喝過吧,是用玉米做的酒,和雞一起煮,他指指身後掛在牆上的一口古老銅鍋說,就是用這個煮的,那是祖先留給我們的鍋。

我想起來了,這裡怒族有名的俠辣,原來就是這個雞湯啊。

我們心裡都暗暗叫苦,老余招呼我們吃雞吃雞。雞肉還是一股白酒味。不像我們上海做的醉雞是涼的,它是燒得熱熱的,很醉人。不過雞肉還是香得很。

悟空不敢吃,悄悄把肉分給我和小楊。這樣吃了好多塊,漸漸感到兩頰發燙,好像是酒勁上來了。看悟空,也是托著個頭,他剛才一口下去也挺厲害的。

老余話多起來,師傅和他聊得很熱乎。飯後年輕人又跳起了鍋莊,我有點不太行,跳了一會兒就坐下來。

大余很開心,還唱歌給我們聽,他的聲音非常好,不論是唱歌,都寬廣渾厚,大家坐在周圍,給他拍手。

小余靦腆,在我們的要求下,也唱歌了,他和小楊好像對上了眼,說明年要考公務員去珠海,把大家都逗笑了。

屋裡的氣氛越來越熱烈,坐在屋邊的幾個年紀稍大的都會情不自禁的和著歌聲扭幾下身子。溫暖的火塘映著大家快活的笑臉。

熱鬧中,一種孤單的感覺還是向我襲來,由於喝得有點高,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一直半閉著眼,臉發燒,頭腦極度不清醒。

實在是撐不住了,連忙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回屋躺下就睡。

直感到自己的額頭非常的燙,不知是發燒還是喝醉,心跳很快。

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外面的熱鬧持續了多久。悟空推門進來給我端來盆滾燙的熱水,說讓我燙燙腳,會好些。

我有點暈暈的,完全沒睡醒,酒勁好像沒過去,說話含糊不清。泡著泡著,覺得坐不住了,又一頭倒在床上,悟空進來一看,忙把我叫起來,又拿了個壺給我加熱水。這回好多了,下午走得極疲憊的腿在熱水中慢慢蘇醒過來。頭好像也不那麼疼了。悟空讓我別出去,說老余家的人酒喝多鬧起來了。

過了好一會,去外面洗漱,師傅要來扶我,我說我好像醒了。沒事的。和剛才相比,睡了一覺確實管用的。

又躺到床上,和師傅他們僅一張木板之隔,他們說話都聽得清清楚楚的。我問師傅和悟空怎麼沒見小楊。

師傅說你就別管她啦。我腦子還沒完全醒,轉不過來。

師傅說今天我們倆走得太猛,把你拖垮了,我說沒事啊,睡一下就好了。

師傅說其實今天我們應該在這邊歇一天的。

他倆一直在說自己不好,走得太快,讓我成了這個樣子。其實這完全不能怪他們的,我走的速度並不快,可能在山上吹了冷風,人有點不舒服,再加上喝多了吧。

很晚了,小楊終於回來了。她剛才和小余一直在聊天。

躺在床上,我們四個聊著天,小楊說出了一個讓我們意外的決定,她明天要離開我們,去大理和麗江。她的理由是剛辭了職,還要回去整理瑣碎和找房子搬家。還有就是說她自己辦了個護照,也要去取回來。這些問題原來都不曾聽她提起過的,她本來說她自己十二月一日前都有空的。

我有點吃驚。小楊說她覺得自己有點受不了了,所以很明智的決定要退出了。

我記起她昨天和我說這邊的廁所讓她很不適應,她還是習慣抽水馬桶。我無言。

對於她想洗澡的要求這裡也是無法滿足的。在溫暖的珠海,她已習慣了天天洗澡,,而這裡的衛生條件讓她無法忍受。

在城市裡嬌生慣養的胃也讓她對一路上的食物沒有多大興趣。

她還提到了她恐高,而我們老是走小路,讓她害怕。她還說覺得師傅和悟空比較喜歡的是我。

小楊好像有點難過,抽著鼻子說她對自己還是很了解的,覺得不行就不再堅持了。

我無話可說。我是個不喜歡半途而廢的人。既然選擇了,再難也要堅持。況且沿途的生活條件一直如此啊,在我看來已是很好了。村民都能快樂的生活,我們也能。

出發前曾在郵件中和她提到過路上可能會碰到的困難和艱苦。她回信說這些都不是問題,重要的是看風景。

在路上時,每次她和我抱怨時,我心裡都會想起那封信裡的話,我收到那封信時心裡是很高興的,雖然曾有一絲擔憂,但看她回答得那麼肯定,也就放心了,同意她和我一起走怒江。

想起我的密友混混曾多次和我提起過要一起出去旅行,我從沒答應過,因為我知道混混和我不是一類的。像我這樣自虐的人,沒有幾個能受得了。

而對於小楊,雖然我沒和她走過長途,可她的個性還是很男人的,但我沒想到在這裡她是很“作”,很女人的。

也許像我這樣粗糙的女人還真是找不到伴的。

也許我和她確實走不到底了,這個想法曾在腦中一晃而過,卻要成為現實了。

很是郁悶,雖然一路上覺得不太默契,但還是想著一起走到底再回去的。

本來我們想從丙中洛出發後走一段再返回,多余的時間去大理麗江的,小楊在許巍唱的那首叫《溫暖》的歌裡知道了蒼山洱海,就很向往那邊。

而我到了丙中洛後覺得怒江這邊很好,雖然比她更著迷老許的那份浪漫,卻不想去人多商業化的地方,想在這裡多呆幾天,尤其是碰到了師傅和悟空這倆牛人,很想和他們一起往前走,如果去獨龍江也行。

我想也許我和小楊在對旅行的理解上可能本來就不一致,我是散漫的,她是急切而情緒化的。有時我會覺得和她在一起感到很緊張。

我是不是自私了一點,沒有為她考慮呢,畢竟她是第一次走那麼遠。但這樣半途而返不是我想要的。在一個喜歡的地方,我願意多留幾天。像我們這樣有吃有住有睡的,覺得已是很好了。

外在的艱苦對行走來說從來不是主要的,我一直這樣認為。

我對小楊說覺得她還是比較適合跟團出來的。她說不要,以後她還是要自己出來。我嘆氣,她說她有她的天地和自由。

師傅和悟空表示他們不想去大理。

師傅問我,是不是要和小楊一起走,我的腦子很亂,迷迷糊糊的不想再考慮任何問題,回答說等明天睡醒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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