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的選擇只因為一張郵票。 http://photo.bj183.com.cn/200509/R23-13.JPG這張一元面值郵票上無法清晰地勾勒出土樓的具體面貌，以至於打小我就好奇為啥房子裡面一圈繞一圈，卻全然沒有走道呢。直到見了土樓，忍不住笑自己小時候的傻氣竟然延續了那麼多年。如此小的郵票又怎麼展現出每一個細節呢？ ********************* 擠在春秋狹小的飛機座位上，人已然等待著被南方氣息裹住的那一刻溫暖。每每出發前，總會莫名的心神不定；而這種心慌又總是在坐上飛機的瞬間停止，變成寧靜，成為期待。。。從小開始的習慣，不害怕開始，害怕等待開始。在這高空，以這不變的習慣，去面對幼時的夢。 早晨第一班飛機。顯然飛機上的辰光名正言順地成了補覺的御用時間。昏昏沉沉中，飛機已經在廈門高崎機場跑道上滑行了。。。。。背著包，踏上著南方的土地，如麥兜所說的，椰影婆娑。迎面便是一陣暖風，帶著海的鹹味。11月份，毫無寒意。南方便是南方，沒有疑問。 ********************* 趕上了從漳州到書洋的唯一一部班車，坐定之後開始和賣票大姐嘮了起來。俺們的打扮一看就外來人，絕然不是個回家省親的樣子。 大姐問：“你們去看土樓的吧？” “對啊。大姐，我們想問問裡面交通如何啊？” 大姐一聽，來了勁了，興致勃勃如數家珍，把所有土樓之間交通方式，車價明細悉數報來，還盡替我們想省錢的招兒。能走路的絕不推薦我們坐車，能班車的絕對不說摩托車。說到塔下到田螺坑的路，大姐一拍大腿，豪爽地說，兩公裡山路一會兒就走到了。那個爽快勁兒，簡直就是黃瓜就酒——嘎嘣脆。書洋畢竟交通不夠便利，大姐開始翻箱倒櫃地找她的通訊錄，沾著唾沫地翻到一頁，塞到我面前。“這是書洋回漳州班車司機的電話號碼，是大巴啊。你記著，到時打電話找他問回去的時間。現在修路，這時間可都說不准啊。” 沒招了，投降了，大姐干脆轉行做導游吧。。。。。 ********************* 車在一個灰色的小鎮停了下來。典型的小鎮，看不出什麼特別來。實在要說，那就是鎮外的幾座土樓點畫出此處的不尋常。拽出背包，下得車來，迎面便碰上了那兩位在後面日子裡開著摩托車載著我們四處游蕩的師傅。一直不知道師傅的名字，且稱年長一些的為大師傅，略顯羞澀的為小師傅。 直到此時，我們這次的行程安排還是沒有確定。各個地方都在修路，情況是十二萬個不清楚。大師傅能言善道，從懷裡掏出一個印刷小本本，用著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氣勢，在小本本上劃拉劃拉，就此為我們定奪好了方案。那英明神武堅決果斷的勢頭，沒得說！本著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金字玉言，我們憑著攻略上得來的一點兒信息，想開展全方面反撲行動；可事實證明，偉大的勞動人民是無比正確的。大師傅給了一個合理開價，我們就握手成交，拍屁股上摩托，開往第一站——和貴樓。 ********************* 樓是方的或圓的，幾百年不倒，人便居於其間。這是歷史，也是生活。雞們鴨們鵝們，在庭院裡踱著步；年長的老人坐在陽光下曬著太陽，泡著功夫茶；女人們灶前井邊的忙羅著一大家子的一日三餐；男人們在井院裡修理著生活中最重要的交通工具摩托車。十足的家庭生活，只是伴著土樓為背景而已。我們來參觀的就是他們的家。底樓的灶間，二樓的糧倉，三樓四樓住家，每間房不大，一床一桌而已。每間房門上用大紅紙貼著，毛筆字描述著此間人們的心願與祝福。“琴瑟聲聲頌盛世”“紫氣庭前凝”。。。。。好有文化，不得小瞧。 喜歡在斜陽下，看他們忙碌著收拾白日裡晾曬的谷子，怕沾了夜間的濕氣。近旁土色的樓，在將落的夕陽下，泛著金光。縷縷炊煙已然在山間彌漫，女人們開始燒飯了。我就是喜歡看這些，喜歡到一個地方，看那裡的景，也看那裡的人。沒了人，這景就失了意趣。 大師傅的導游工作做得很不錯。捧著那本猶如聖經一般的印刷小本本，指點給我看每一處取景點。拿來一看，是一本書店裡賣的旅游指導手冊福建土樓介紹。被大師傅這麼一用，精華挖掘點滴不漏，獲大師傅幫助，得益受眾無數。功德功德。 ********************* 為了看晨光中的田螺坑，起個早。吃了世上最香的油條和最純正新鮮磨就的豆漿，捧著心滿意足的肚皮上路。 書洋各村之間的路其實修得不錯，只是有幾段還在修理中，灰塵極大。不用布遮一遮臉的話，晚上回去可以摳下幾斤泥了。可惜對外的路還沒有修好，於是周游於各土樓之間，很少見著汽車。來來回回都是摩托車，膽大省錢的當地人選擇兩人合坐一輛摩托車車後。我們倆不行，小命要緊，還有大包壓身，極度瀟灑地每人一輛，在山中穿行。晨間的山上，空氣是涼且新鮮的，帶著朝露的濕潤，密密實實地將人包裹著。山陰面的茶園，山腰間的柚子樹，純樸得讓人落淚。 朝陽中的田螺坑果然誘人，於山間，確有大家閨秀的風度；身旁的梯田如衣裳，曲線褶皺道道自然天成。最愛梯田的曲線美了。看著這個，此行不虛啊。 ********************* 載我的小師傅，看上去老實害羞，卻是個不可貌相的人物。一路上用他那客家話口音的普通話，努力向我描述著他當年的輝煌。一人獨創上海灘，做過苦力，被女老板慧眼識英才，開始獨當一面。最後一年卻虧大發了，挾著錢就逃回老家來了。厲害！人物啊！！！滔滔江水地欽佩啊。。。。小師傅在村子裡也是個人物，組織大家鋪路，修自來水管。畢竟是闖過的人，不一樣。 說得起勁，小師傅不太好意思地告訴我，書洋這裡賭博厲害。厲害就厲害唄，能厲害到啥程度啊？！小師傅不時告訴我，那路上好些坐摩托車的女人，都是從書洋去塔下附近山裡賭錢去的。這一賭，就從大白天賭到大晚上的。賭坊裡，十個賭徒九個女人。乖乖，這裡女人可真好賭啊。在曲江吃著飯，看飯館老板一家子都忙著准備一盒一盒的盒飯，大鐵皮的飯盒，飯啊菜啊的，盛得滿滿的，十塊錢一份。小師傅神秘兮兮地拉我到一遍，問我：“你知道那些飯是送到哪裡去的？”我愣愣地不知就裡。“送到賭坊去的。這裡過去不遠處就有兩個大賭坊。”我瓦剌剌叫了起來，“那麼多飯盒啊，那邊那麼多人啊。”小師傅趕緊把我叫住，“這裡說這事都不能大聲的。”為啥？不好意思麼？抓賭麼？習俗麼？不知道啊~~~ 小師傅在路上指給我看那兩個賭坊。山間的路蜿蜒不知進去多深，門口停著不少摩托車等著做生意。小師傅也常出沒於這一帶，做賭坊接送客生意，看見誰都認識都點頭打招呼。 搞半天，人物都不是顯山露水的。離開書洋時，小師傅的形像已經與當初初見是完全不同了。。。。。。 ********************* 就這樣走過了土樓，到該走的時候了。師傅們把我們送到等車處，卻發現車上太擠，三四小時的土路啊。。。。。。大師傅告訴我們，過一會兒還會有一輛車。然後把我們拉到一邊，搬出凳子，為我們泡起了功夫茶，陪著我們等車。那實誠勁兒，叫人那個踏實。 離開書洋，離了土樓，算是給了自己小時候的提問一個回答。 胡亂寫寫，記之。
(普通生活)
(晨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