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鎮印像

作者: frostfigo

導讀在去烏鎮的前幾天,就開始反復聽黃磊的那張似水年華的專輯,潛意識地為即將到來的旅行作鋪墊。不得不承認,有時自己還是有點煽情的,雖然這種煽情是私下的,隱秘的,也許只是滿足一下空虛寂寞的靈魂。寂寞是一個人的,有時候喧囂卻也可以是一個人的,不為人知的喧囂是一種比寂寞更為無奈的情境。 烏鎮是多年前看一本浙西地區的攝影冊上認識的。那像悲歡一樣分� ...

在去烏鎮的前幾天,就開始反復聽黃磊的那張似水年華的專輯,潛意識地為即將到來的旅行作鋪墊。不得不承認,有時自己還是有點煽情的,雖然這種煽情是私下的,隱秘的,也許只是滿足一下空虛寂寞的靈魂。寂寞是一個人的,有時候喧囂卻也可以是一個人的,不為人知的喧囂是一種比寂寞更為無奈的情境。 烏鎮是多年前看一本浙西地區的攝影冊上認識的。那像悲歡一樣分明的黑白,干淨裡摻雜著幾許沉靜,那不是未經風霜年輕的輕靈水淨。經過千年的洗煉,它的沉穩和從容不迫的淡定,是歲月積澱的豐富。

是幾年前就想去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那次去周莊就有一種有如回歸般的親切和欣然。我想那樣古老沉靜的地方,也許是所有靈魂潔淨,感覺敏銳之人的精神故鄉。我第一次去,就有如歸鄉之途。這是一種天性的契合,沒有道理可講。

經過舟車勞頓後,下午四點多到達烏鎮時已頗為疲憊。陽光下的烏鎮,顯得陌生而遙遠。坐在桐鄉開往烏鎮的車上時,心情復雜,甚至有近鄉情情怯之感。然而真正到達後,當景區被一紙門票阻隔,無通融余地。想起那年去周莊,都說周莊商業化,在我看來它至少展示給我的是它極富人情味的一面。

發短信給一個朋友,說我有些許的失望,她說烏鎮需要細細品味,才有真味,或許吧。然而,它給我的第一印像顯然沒有期待那樣,也或者是我對它的期望值過高了吧。去周莊那次,一拐進古鎮,就有種時光倒流九百年之感,而烏鎮的明亮和蒼老在那一刻卻讓有點無動於衷。不知道是否因為期待過長,憧憬過多,給它蒙上了太多的如夢似幻的色彩,而當一切真實在展現在眼前時卻有些許麻木?

在鎮外的長廊裡坐著,夕陽西沉,游人陸續離開景區,那些景區工作人員也都下班了。在落日余暉中的烏鎮,才開始慢慢顯露出它淡定、從容的一面。只有一些學生三三兩兩地在在角落裡畫著夜幕緩慢降臨的古鎮。

夜宿在一家家庭旅館裡(如果其他驢友有興趣可以撥這個電話13819412214找洪阿姨,房子環境不錯,主人為人熱情和善),是臨河的房子,推開窗後能看到的貫穿烏鎮的那一條小河,對面的老房子在窗台上盛開著一盆盆紅花綠葉。與蒼老的舊居形成鮮明對比,格外明艷動人。晚上的烏鎮沒有亮燈籠,沒有似水年華裡那樣的燈籠搖曳下的安謐祥和,是清冷和幽寂的。

刮了一夜的風,第二天早上起來,天氣明顯變了,涼了許多。早早起床,看一看清晨的古鎮原貌。天陰陰的,空氣濕重,欲雨。從旅館出來,一直往東走,走到底就是逢源雙橋。這座在似水年華裡面幾乎是一種像征符號的橋。雖然我並不是為著似水年華而來,然而對於似水年華的喜愛,依然讓我不能免俗地將烏鎮的一景一物與它聯系起來。逢源雙橋是有著一種氣定神閑的氣質,我從橋的右側走過,目光透過木窗看往另一邊,當然那邊橋上是沒有人的。我是在追憶一種什麼,或者喚起某種記憶,自己也不甚清楚。

一跨進那個在似水年華裡稱為書院的地方,站在它的大門口,仿佛能看到這樣的情景:齊叔坐在門口的躺椅上,而默默總是不管不顧地從門口一路狂奔進去,一邊大聲喊著齊叔文哥。有片刻的恍惚。一進一進的走進去,腦海裡不斷浮現著那些場景,盡管有些支離破碎,終究不能分隔開來。在那個堆滿了道具書的房間裡,想起曾經在這裡,因為一個眼神而引出來的一個故事,恍如一夢。也許有些故事,真的只是故事,無法真實觸及。房間裡處處都留著似水年華的痕跡。在那個用白紙板寫著“似水年華中黃磊飾演的文的房間”門口駐足,因為暫不開放,抬頭往上面看,也只能看見一截樓梯。再聽不到那咚咚的腳步聲,人去樓空,逝去的何止是年華。身後有兩個女孩以非常遺憾的口吻說,就是想看看這些的呀,想看的都看不到。工作人員說,樓上什麼也沒有了,拍完戲後就都搬走了,沒什麼可看的。她也許並不明白,哪怕是空樓依然可以激發起喜歡它的人,無限的想像。

當然宏源泰染坊也是不能不去的。藍印花布的制作工藝倒並不是我所關心的。我只是想看看那高高晾掛著的藍印花布下曾經飄蕩和停留過的思念與哀愁。天下起了雨,並且還不小,那些布匹濕漉漉從高高的杆子上垂下,沒有了迎風飄揚的輕盈。思念也仿佛凝重起來,聽得見滴滴答答的聲響。染坊裡也無一人,空蕩蕩的染坊只是迎來送來一批批的觀光客。

下午一點的古戲台,開始上演桐鄉花鼓戲。戲台前很快聚集了很多人,盡管還下著雨,但游人臉上都是一臉的興奮。他們興高采烈地站到戲台下拍照,而每個人也只是拍張照而已。拍完後,人群四散離去。戲依然在咿咿呀呀地唱著。戲台前的長廊裡散坐著一些當地老人。他們依然悠然自得地在看著,這些在游人眼裡是風景是奇趣的東西,於他們而言不過是平常生活。他們之所以能如此安之若素,想來半是天性,半是習慣。曾看某些閉塞地區的風光片,當地人對外人還是有著一份疏遠和警惕的,對鏡頭也本能地回避,而烏鎮的男女老少對此顯然已是視而不見的淡然。

公生糟枋。穿過長長的過道,來到三白酒的制作間。一走進最後一道門,就有一股香氣撲鼻而來。這確是生平第一次感到酒是如此的香,沁人心脾。作坊簡樸,卻因著這酒香而格外添了幾分生氣。用青瓷小杯裝了剛剛釀好的三白酒,一口入喉,有一種甜而不列的感覺,雖然據說度數並不低。直到走出酒坊良久,仍然回味無窮,唇齒留香。如果可以在這裡醉一次,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去看皮影戲的表演,恰逢中間一個較長的休息期。回旅社收拾了東西,再回到那裡,卻不巧剛演完了一場。很堅持地要看一場皮影戲演出再走。顯然這種堅持並不僅僅是對皮影戲的興趣了。坐在外面的廊道裡等了十幾分鐘,一位中年婦女走過對我說:如果再沒有人來,再過幾分鐘我為你演。道謝後心裡突然有點落寞。坐在幽暗的觀賞場裡,當燈光亮起,皮影人物在陣陣鑼鼓敲打中出場,並激烈打鬥時,我知道我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笑意,心中卻有一種落淚的衝動。就要離開了,這一出熱熱鬧鬧的卻又虛幻的皮影戲仿佛一場送行儀式,有一種一去不返的味道。我終於沒有在烏鎮找到想像中的感覺,無論是當年在攝影冊中的烏鎮抑或是似水年華中的烏鎮,於我是錯過了。也許我來得時間不對,也許我的心境還沒准備好,真的不是不遺憾。站在出口的橋上,往烏鎮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要走了。心裡默默地說再見,因為必須告別,就像告別時間,告別過往,任憑年華似水。

在烏鎮寄給朋友的明信片上寫下:年華似水,匆匆一瞥;多少歲月,輕描淡寫。這也許不是烏鎮讓我們明白的,而是時間。

坐在烏鎮開往嘉興的車上,看著行道樹在雨中向後退,有點身心俱疲的感受。靠在車窗上,不可遏止地還在想著烏鎮。為什麼沒有找到那樣的感覺,卻又在還未遠離進就開始想念?

也許,烏鎮的故事只適合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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