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雨中的子夜疊翠路

作者: t_d

導讀一個人的旅行,可以揣著心事逃避或追尋; 兩個人的旅行,能夠擁有彼此眼中的風景; 曾有可能是兩個人的陽朔;也曾為了一個人的自我放逐打理行囊;而帶著一群人同行,純屬意外。 西街,陽朔,淡定的閑適著,即便在略帶寒意的三月的上午。兩旁林林總總的飾品店、中西合璧的eatery慵懶的在大塊的石板上互相倚靠著。 在“西街月色”的二樓,憑欄舉目,喀斯特地貌的 ...

一個人的旅行,可以揣著心事逃避或追尋;

兩個人的旅行,能夠擁有彼此眼中的風景;

曾有可能是兩個人的陽朔;也曾為了一個人的自我放逐打理行囊;而帶著一群人同行,純屬意外。

西街,陽朔,淡定的閑適著,即便在略帶寒意的三月的上午。兩旁林林總總的飾品店、中西合璧的eatery慵懶的在大塊的石板上互相倚靠著。

在“西街月色”的二樓,憑欄舉目,喀斯特地貌的青山便分明的映入眼簾,山不高,單獨的看,既不雄奇,也非秀美,但經過漓江的迂回貫穿,山與山之間卻能彼此呼應,錯落有致,相得益彰,親切樸實的仿佛如你家的後山。

空氣溫潤而略帶山水的濕氣,游客盡管川流,卻不喧鬧。白天的西街,少的是襄陽路紛繁的人聲,多的是restaurant內拌著面前已冷掉的咖啡呆呆的望著窗外一個個若有所思的異鄉客,或是三五個縮在露天吧的大竹椅裡閑聊著的外國人。在這裡,你會願意被漓江的水、陽朔的山的靜謐所俘虜。

三月的陽朔是多雨的,傍晚時分,應著斜風,緩緩的細雨洋洋灑灑的彌漫開,籠罩著短短的西街。Bar的霓虹燈不知何時已一轉眼都亮了起來,街上的人群驀的塞進炫著彩燈的西街的酒吧。孤寂是熱鬧的影子嗎?別過購物的同伴,閃過震撼的“丁貳丁”,晃過“地球村”門前甜美的小妹,霍然,沒有間隙的,和著吉他,惆悵悠沉的一股男中音定在了街角,接著便沁入絲絲的細雨,縈繞在空曠的疊翠路上,滲進溫軟濕潤的空氣裡。

循著歌聲,篤進一家不大的酒吧,木制的高腳桌,高腳凳,燈光懷舊,幸好,有空位,或許是雨天,或許這不是西街。

沒有要杯子,點了瓶Guinness,坐在吧台旁的高腳凳上,就著酒瓶,舌尖細細的體會著Guinness麥芽的焦香,耳邊依舊是扎著長發的那位駐唱歌手的惆悵的情歌,是一首粵語歌,聽不大懂,但聽得出是一個男生失去相戀多年的女友後的追憶與苦澀,歌聲順著半掩的店門,飄入斜斜的細雨中。

Waiter輕聲問:“一個人?”,我點點頭。他取下吧台木柱上掛著的幾本本子,拋給我,丟了支筆,放在我面前的吧台上。

打開,是留言簿,是無人可訴的心結,重重疊疊:對未來的迷惘、失愛的憂怨、舊地重游物是人非的惆悵------。有的畫了插圖,有的用英語,五湖四海,各式各樣。有一對戀人我有了想寫些的欲望,提起筆,但——無法落在紙上,一口泛著苦味和香味的醇厚的Guinness順著舌尖滑了下去,趁著半掩的店門,一股寒意竄了進來,配合著尚在滑動的Guinness。

還沒想清楚?我自認已夠清楚了,有些事即使想透徹了,也難以釋懷,何況有些事或許根本就無法清楚------

“一個人?”一個女聲就在我身旁冒出來,我轉頭,一個相貌平常的女子,挨著我旁邊的高腳凳坐下,“不請我喝一杯?”語氣不容反駁。

“我沒錢。”我以為這是最有效的方式。

“切,我不是美女,就不請我?”,“我只點最便宜的。”她對著我,沒有酒氣,但看得出,酒不醉人人自醉。

對面的waitress很麻利的開了瓶捷克可樂,遞給她,我意識到——她經常在這裡。

“今天我生日。”她見我無動於衷,“還有人給我送花”,順著她的目光,我看到吧台的最盡頭上躺著的花束,花不多,用粉紅的紙包著,看不清什麼花。

“你是這裡的------?”我有些信了。

“我在這裡刷刷盤子,端端酒”,她用手比劃著。

“老板不管?你不用到後面廚房裡?”我注意到她的衣著和配飾。

“你這樣說,就是不相信我?這樣,你再請我第二瓶、第三瓶------請到第十瓶的時候,我說的就是99.9%的真話-------”

我抿了口Guinness,“對你的真話我沒有興趣。”,沒有看她。

她似乎怔了怔,“你是哪裡人?”,好像一下子又完全不在意我剛才所說的。

“上海”

“我以前的朋友,也是上海人,也是像這樣-------”,我開始把頭側向她。

她突然頓住,“我後天就離開這裡了”,說完,她用目光掃了一圈燈光昏暗的酒吧,吞了一口捷克可樂,撇下高腳凳,可樂依舊在吧台上,踏著依舊惆悵的男中音,晃出了門口,迎著飄飄揚揚的細雨,一個人唱著,跳著,子夜的疊翠路上幾乎沒有行人。今夜,她的生日,只有她一人和一束未名人送的花,或許還可以加上我請的一瓶可樂。

過了一會,她返身回來,我意識到夜已深,明天的旅途還要繼續。

“再見”,我對曾與我分享了她的留言的waitress道別。

“還有一半沒喝------”

我笑了笑,衝她點了點頭,算作告別。

過道很窄,我走到她面前,看樣子她也沒打算說話,“祝你生日快樂。”盡管由衷,但連自己都覺得毫無表情。

她聽完,然後擦肩而過,正當我覺得她應該說點什麼的時候,她驀的側轉過身,微仰著頭:“明天再來啊。”

我抿了抿嘴,沒有回頭,明天就會離開這裡,今晚是我在陽朔的唯一一次nightlife.

寂靜的疊翠路上,只有暗黃的街燈迎著紛飛的雨絲,我拉了拉外套的拉鏈。

有故事的人有很多,人來人往的西街如是,此時空曠的疊錯路如是,只是有些事無法言說,或者無從談起。

新的一天在夜深時伴著讓人清醒的細雨已悄然降臨,回想起楊堤—興坪的徒步,一路緊趕,竟忘了當初最想看的風景——“黃布倒影”,完成徒步竟成了當時的唯一目的,只是為了徒步而徒步。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在前行中,在一路的風景旁,常忘了最初的方向。

不奢望心結都可打開,但願有心結的人都有勇氣懷著希望繼續走下去。心結打不開,就讓它在心裡沉澱吧,它是你心中的一顆等待陽光的種子,或許有一天它會萌芽成長,撐起一片心中的綠蔭。

最後感謝陽朔廣僑客棧的呂阿姨(0773-8866868),是她提供了優惠的房價和耐心的服務,更難能可貴的是即使在我退房後,仍然主動免費親自把我同伴幾套被雨澆透的外套熨燙干。在陽朔日益商業化的現在,已實屬不易。

謝謝您的“一路順風!”,祝您“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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