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訪千佛山

作者: (蘋果)

導讀春節放許多假,閑來無事,便動了一些心情,和幾個朋友約了,大年初一去趟千佛山。真怪了,我和千佛山的交情很深,卻不知道佛是怎麼回事,所以這回也萌發了好奇心,想知道什麼是佛。 大年初一早上,出門一看,下起了雪,飄飄灑灑的,地上剛剛覆蓋了一層輕薄白絮。多少年的春節沒下雪了,這場雪的來臨,好像專門來裝點新年的,送來許多清潔和爽氣,也給出門的人 ...

春節放許多假,閑來無事,便動了一些心情,和幾個朋友約了,大年初一去趟千佛山。真怪了,我和千佛山的交情很深,卻不知道佛是怎麼回事,所以這回也萌發了好奇心,想知道什麼是佛。

大年初一早上,出門一看,下起了雪,飄飄灑灑的,地上剛剛覆蓋了一層輕薄白絮。多少年的春節沒下雪了,這場雪的來臨,好像專門來裝點新年的,送來許多清潔和爽氣,也給出門的人增添幾分興致。立定看了,雪並不大,不是紛紛揚揚,白茫茫什麼也看不見,只是零零星星,好像有些漫不經心;地上的雪很薄,好多地方還沒有人們的足跡,看去並不滑,覺得仍可成行。想想好久沒有去千佛山了,雖然下著雪,有許多不便,但是冒雪前往,雪中登山,定是雅致萬分。想到這裡,不禁來了情緒,忙叫上兩個同仁,望山而去。

山位於濟南南部,名為歷山,因舜曾耕種於山下,也叫舜耕山,又因從隋朝起,山上建了香火廟,刻了很多的石佛,又名千佛山。這山,不高,不峻,不奇,也不怪,單獨說起來並無什麼誘人之處,可偏偏吸引了許多來人。這可能是與濟南的大明湖、趵突泉對映久了,又有舜的名氣,加上佛的“照應”,便應了那句“山不在高,有仙則名”的話,小有知名度,四面八方來的賓客來了,多去登臨一下。

曾經在山下的大學裡就讀四年,與山也就為伍了四年,對這山並不陌生。那時,山是開放的,游人也不多,清淨而又爽落。山腳下有兩片大大的果園,郁郁蔥蔥的,走進的山的時候,就能呼吸到芬芳和清爽。每天,或早操,或讀書,許是晚間散步,總要到這山上或是山腳下走走,所以對這山就像讀過的書一樣,記著每個角落,熟悉遍地的景像。也正是因為在這山上山下憧憬過許多,思索過許多,對山產生了說不清楚的感情。畢業以後,可能是太熟悉的原因,很少來光臨了,20多年僅僅來過兩次,是陪著孩子看山會的。所以,今天走近這山的時候,不知不覺湧出許多曾經激動過的情懷。

踏著積雪道路,過了石門牌坊,向山裡走去。這時,一點風也沒有,人也稀少,四處寂靜。只有雪,一層層落下來,緩緩的,沾到地上,晶瑩閃著亮。雪落在地上的時候,發出些細微的聲響,沙沙的,把四周的寂靜刻繪的很細致。這回發覺,雪落地發出聲音竟然很美,很有味道。迎著雪走,接近山腳,發現山裡下雪與平地的不同。雪,並不是單調地從茫茫的天空落到地上,先是悄悄地盤旋的山頂,像是演員來到幕後將要登場一樣,做好了准備,然後在蔥郁的陪映下,從容舒展地進入你的視野,旋轉著蕩漾著滑下來,所以你感到雪不僅是你的,賞雪的也不僅僅是你。看去,雪裡有山,雪裡有樹,山裡林裡都罩著飛落雪花,白茫茫的,煙花如夢。你會發現那雪,有的落在樹上,有的落在石上,有的則落到你敞開的心上。迎面而來的雪,是親切的,笑著的,專門來陪著的,從而,視野裡的空間是一片愛。

這樣的飛舞最能勾起一些記憶,喚醒收藏已久的故事。匆匆飄灑的雪,馱著許多遙遠的感覺走近了,來到了眼前。只覺得往事,年輕的往事,如飄揚的雪花,迎面而來。看到雪花,心情就像惦念游子的媽媽見到孩子的來信一樣。一路上,那些曾經用心情撫摩許久的石路、樹木和牆院,以及這裡的風,也喚回了許多的記憶和不再的心。雪好像在告送我,歲月就這樣去了,山依舊,石依舊,樹木依舊,老的只有心。現在,已經沒有朦朧裡的那種激動了,剩下的只有疲憊了。

走著想著,來到山裡。過了“雲靜禪關”牌坊,往左看去,迎面有一所古樸典雅的院落,這便是寺院了。大門上方“興國禪寺”四個金色大字映入眼簾,格外的清亮。細看過了,那是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趙撲初先生的手跡。門的兩側,有副對聯,寫道:暮鼓晨鐘驚醒世間名利客,經聲佛號喚回苦海夢迷人。這“興國禪寺”,是山東中西部的重點佛教寺院,始建於唐貞觀627--647年,但在隋開皇7年(公元587年)就開始造佛,1983年國務院公布的全國138個重點寺院裡,便榜上有名。透過寺院的大門向裡看去,院裡已經湧入許多男信女徒,虔誠地舉著一株株高香,或祈禱,或往香爐裡送,整個空氣裡彌漫著佛光香氣。殿前香爐燃燒的火,卷著青煙往上滾騰,與紛紛落來的雪交融在一起,構成一幅彌漫的興旺景像。

進來寺院,發現裡面已經大變模樣。記得在早這寺院迎門是一條街巷似的過道,兩邊是房屋,有很多建築物。六七十年代寺廟不僅被砸壞,還拆了許多房子,只落下個空落的院子。現在,院裡坐東向西建了兩個殿,雖說不是很大,在蒼茫和肅穆中也顯出雄偉蒼勁。這些建築院子填滿了,在加上絡繹不絕的人流,顯得有些擁擠了。

在陡峭的石壁上,有個探出頭的飛檐樓閣,那是新近修復的“藏經閣”,也是佛教協會駐地。原先已經和佛教協會的陶先生聯系好了,請他介紹一下關於佛的問題,所以我們過了“洞天福地”石坊,登上一段高高的石階,來到藏經閣下院落。一打聽,陶先生剛才有點事剛走,但是他知道我們來了,讓那些僧人告送我們等他一下。

來到藏經閣下的廊台上,憑著欄杆展望,山蒼茫,天蒼茫,山下的城市模糊不見,一片雪的世界。山也好像困了,蒙上一床羊絨毯子,打起盹來。寺院的瓦檐也覆蓋了厚厚的雪,像是要藏起來一樣。只有大殿前面的天井裡,沒有雪的跡像,人們簇擁著,燒香拜佛。惟有這煙火繚繞,顯示出佛在這方世界中的活力。

不一會,陶先生來了,在藏經閣下的休息室熱情地接待了我們。據說,陶曾就讀北京佛學院,從事佛教活動多年了,對佛學有很多研究,所以請他介紹佛教方面的知識。知道我們的來意,他講了許多我們不曾了解的東西。

佛教是漢時傳入中國的,距今已有2002年的歷史了,對中國文化發展有過巨大影響。文化大革命結束後,國家十分重視宗教活動,修復了許多寺院,興國禪寺便是其中的一個。千佛山成為佛教活動場所,已經有悠久的歷史。隋朝年間,山上便建起了香火廟,隨後規模不斷擴大,經過歷朝歷代的修復擴建,逐步形成了今天這個局面。

他介紹說,佛教的寺院一般設三重殿:第一道是天王殿,是彌勒佛殿,願世間人們笑口常開;第二道是大雄寶殿,是寺院的主殿,最重要的殿,一般修飾得要好些。他突然問道,你們知道“大雄”二字的意思嗎?看我們搖頭答不上來,他說,大雄就是大無畏的意思,宣揚佛法威力無邊無際。第三道是西方三聖殿,是阿米托佛、觀音、大勢至中的一個。他說,佛教的意識多是集中在“四聖諦”之中,即:苦、集、滅、道。所謂苦,是指人生來經受的苦,主要有八種:生老病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之不得苦、無蘊盛苦,等等。所謂集,是指苦的緣由,主要分成兩大類。一是說無知,缺少智慧,無法有什麼作為;二是執著。當然,這裡講的執著並不是我們所講的執著,而是類似於以我為中心,非常在乎自己的意思。所謂滅,是指消除苦的辦法,有八種宗派,各自都有自己的理論,可是那一派別,無一不是著眼於清除垃圾。所謂道,指菩提大道,講修行去苦以後達到的層次,最終修煉成佛。

佛是什麼?他解釋說,覺行圓滿就是佛,是一種境界。釋迦牟尼是佛,釋迦牟尼之前也有佛。他說,現在求佛的人很多,求佛的目的也不同。對真正的佛教信徒,求佛是求智慧,求加持,盡早修煉成佛。而對於不明佛法的人來講,更多的是求平安、求發財、求去災。關於名利觀,佛教認為一切隨緣,叫做:隨緣不變,不變隨緣。意思是不要刻意追逐名利,但名利降臨了,也不排斥回避。

他笑說,現在社會上對佛教的許多概念都是不准確的。例如,法師是能講經說法的出家人,並不是所有的出家人;“和尚”是和為上的意思,是法師裡的最高稱謂,有領眾修行者的才能,一個寺院多是只有一個和尚,可是現在外面的人見到出家人都說是和尚,大錯特錯了。

陶先生說,佛教是影響全世界的宗教,其發展對社會有著影響和貢獻。佛教可以淨化人心,穩定社會,增進與世界各國的對外交往,不僅僅是文化方面,佛教對推進第三產業,發展旅游業也有著積極作用。

說著,時間已經不早了。他抬手看看表說,每逢農歷的初一和十五,寺院裡都要舉行佛事,今天是大年初一,11點要做佛事,我要去看看,失陪了。說罷,客氣地與我們告辭,向大雄寶殿去了。

不一會,大雄寶殿裡傳來“咚--、咚--”的鼓聲,給興國禪寺添了許多神秘的氣氛,也吸引著那些香客,前去駐足觀看。漸漸地,大雄寶殿前聚起了很多人,有的忙著磕頭,有的湊上前去似乎要感受那份渲染。

走出禪寺,才發現雪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天空出了些陽光,亮堂起來。回身望著這所熟悉寺院,好像重新認識了這山,也為了解到一種古老的意識形態感到收獲甚豐。雖然對佛教還是那樣不甚了解,似懂非懂,雖然對此也不會有什麼興趣和追隨,但是卻知道了解救人們疾苦是神聖的事情。遠遠眺望山下的城市,感受著茫然大雪過後的清晰,一種意念升騰起來:人要有這樣一種信念,有生之年持之以恆多做一些對人們有益的事情。這是我們心中閃光的佛!

(2000年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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