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風揚其灰

作者: 喬羅羅

導讀後來才知道。有的事,忘記不了,也,忘記不起。 而好些事,不記下來,到了以後,以後的以後,是真的會忘記。 到火車站才發現身份證忘記帶。已經沒有時間回去取。 以前出門總是帶著錢包,這次沒,也就忘記了回來時乘飛機還要用身份證這回事。 那麼,擔心也改變不了事實,不如安心開始旅行。 火車隆隆地跑著,間或拉響汽笛,經過重慶地界進入黔地。落日黃昏中 ...

後來才知道。有的事,忘記不了,也,忘記不起。

而好些事,不記下來,到了以後,以後的以後,是真的會忘記。

到火車站才發現身份證忘記帶。已經沒有時間回去取。

以前出門總是帶著錢包,這次沒,也就忘記了回來時乘飛機還要用身份證這回事。

那麼,擔心也改變不了事實,不如安心開始旅行。

火車隆隆地跑著,間或拉響汽笛,經過重慶地界進入黔地。落日黃昏中,農人踩在水田在余輝裡插著稻秧,看施叔青的《兩個芙烈達•卡羅》。

清晨8:35,在貴陽站的出口2路公交站牌和小芭會師。以後那個上午經歷了找錯汽車站,排長隊買汽車票到凱裡未遂,買不到火車票等折騰,最後在午時包了一輛桑塔納去往凱裡。

凱裡是黔東南的首府,背包客前往各個村寨的中轉站。

買好第二日一早前往從江的車票,去傳說中的快活林吃苗家酸湯魚,出乎意料的好吃,魚很嫩很嫩,打底的酸湯鮮且開胃,蘸碟用了酸椒和碾碎的火烤後的糊辣椒,香辣得!原是不吃魚的,也夾了幾大塊。

心滿意足包輛車去朗德上寨。

朗德上寨整個苗寨不大,已經商業化。

沿著石板路在人家之間走走,摸了摸關在欄裡的水牛溫暖的鼻頭,小雞仔撅著PP躲在母雞肚子下,穿藍布衣的老嫗挽著發髻抗著鋤經過,換了一身苗家嫁衣和銀飾的小芭和Z 走在斜陽落的石板路和木房子中,渾然是當地的小媳婦。

在南花寨釀米酒的作坊嘗了嘗苗人的米酒,很淡,回口微辛,大不如後來在龍脊梯田瑤家喝的米酒好味。還好,因為去得晚,沒有苗人來攔路讓喝酒。

從寨子出來,沿著巴拉河有不少當地的車輛在河邊休息或扎營露宿。在河邊站會吹吹風,丟了丟石子。在天黑前回城。

在凱裡城中的步行街,嘗了嘗當地的“一鍋香”:海帶、豆腐絲、豬皮。。。煮在鍋裡面,自己喜歡什麼撈什麼,再讓老板剪碎了加上折耳根和香料調料拌上。和圍坐同一桌的三個侗族小姑娘說說話。

凱裡往從江是顛簸的碎石路,塵土飛揚。

顛7小時至從江已經是下午三四點。

包了車去岊沙苗寨,這個唯一被允許持槍的村落。

也許是因為呆的時間不長,對於懶懶伏在膝頭睡眠等待下一場演出開始,槍支放在面前打堆坐一塊的岊沙男子印像不很好。生活本能變成演出後,多少,失了真。

沒等演出開始,轉去侗寨小黃。

小黃是侗歌之鄉。

每年秋有侗族大歌賽歌會,外地的本地的各鄉各村會派最好的歌手來參賽。

在一戶侗族人家的家庭旅館住下,木制的房屋走起來咯吱咯吱的輕響。

隔壁人家的侗族姑娘在織布機前一點點織著白布,在穿流寨子的小河風雨橋頭看晚歸的耕牛,一只母雞從三四米寬的小河對岸毫無預兆地撲棱翅膀飛了過來。侗族小孩雖然害羞但也大方,嗓子清亮得,放出聲來就驚艷,女孩子無論大小,頭上插滿好看的銀飾,腳上綁著藍色帶或綠色帶的綁腿,男生裹了頭巾叉著腰站作一排。歌調,隨口唱開。

沒有餐館,交由投宿人家殺只雞,炒幾樣小菜。去寨子裡的蘆笙場上待著,等晚上21點聽侗歌。和第三次來小黃的陌生人聊天。

月亮升高的時侯,蘆笙場上的燈亮起來,寨子裡參與演唱的大人小孩盛裝著,前後站了幾排,用多聲部的和聲唱吟日常種種蟬叫了春來了情人相約黃昏。悠揚得。此前隨溫總理前往日本演唱侗歌的九個侗族姑娘亦在這其中。幾曲後場熱了,小孩們拉了圍坐的人群一起做類似丟手絹的游戲。

帶著意猶未盡回投宿人家,雞煮好了,菜也涼了,一起碰杯,為這又一天的過去為這動聽的歌聲。

由小黃回從江去三江入廣西境,再由三江包了一輛polo來不及歇一歇直接奔去龍勝到龍脊梯田。

到龍脊金坑的山下是晚上近19點,Z訂的房間在龍脊的最高觀景點全景樓。找了向導摸黑上去,中間閃了腰,旅行前一天受傷的右肩承著背包重量困難,交給向導背著。

走在隊伍的最後,沒有燈,四下漆黑一片,只Z在最前面打著電筒,身後的黑暗裡小陰風一陣陣的吹過來,蹭地想到鬼呀怪呀沒頭的缺臉的聊齋什麼的字眼。

就在這個烏漆麻黑不見五指的時刻,旁邊小岔道上傳過來一線男人細聲細氣的聲音:要不要按摩?

餓滴神~~~

又驚又想笑。定神一看大概輪廓是附近哪家旅店的人吧。

20:30多時,終於踏進全景樓。大廳裡的飯菜聞著誘人,瑤族MM迎上來的笑容特別可親。那一天,還只是早上10點在從江吃了早餐,餓且累,洗澡時閉上眼就覺得暈眩。

房間在四樓閣樓,一路踩著木樓梯上去,沒窗,全原木的房間襯著白的床單,很干淨,有松木的香味。

22:30拾掇停當濕著發趿著拖鞋從樓上下來,飯菜擺了一桌,甜米酒要了一壺,風很涼,閃電雷聲和大雨嘩嘩地只管往下落,喝著酒,靠窗口看著山下村寨的星點燈火,就覺得,天上人間,像做夢。

微醺的。

不要醒。

清早6點起來。

雨還下著,霧鎖了山谷。大廳裡有後來的人沒房了扎頂帳篷住著。

風來,吹開眼前一片光景。山地沿山脊等分切割成一層層的田地,灌了水的反射著天光。可惜,大部分的田還沒蓄水,最好的觀景時間應是在五月中下旬,水滿秧未長。

有水,徜若陽光初升抑或殘陽西落,層層漫延的梯田映襯出的光影定然靜謐、豐盛。

臨走前小芭在日記本上撕張紙,三個人各寫了字句上去。

用圖釘釘在一樓樓梯轉角的地方,敲敲緊,不知道多年後還在不在。

早餐後冒著雨下山去。一致贊成並在山腳瑤家帶走兩斤米酒。

還是那輛藍色的polo。去到桂林。

在桂林民航大廈派出所由Z和她哥哥做擔保順利辦到回程的臨時登機證明。

到得,陽朔。

滿街的人,騎自行車的,散步的。

西街的酒吧毗毗相鄰,換著法取名用五色燈光咖啡酒精懶散的激烈的音樂菜肴和裝飾彰顯各自。甚至,有一家“天涯”,寫著天涯社區聯系處。沒有進去。買份冰淇淋,沒目的的邊走邊看。嘗了嘗八合一的芝麻糊和沙田柚。

在食草堂帶回一只皮制的小老鼠,和那只,很像。

在接踵的人群中,想念。

想念這些事情,突如其來,不由你說,掛不掛想不想。

次日一早吃過米粉,租了自行車。

沿著遇龍河邊的小道騎行。

蓄滿水插好秧的稻田倒映出路邊高低起落的山峰,樹的綠要被陽光化掉似的,微微的風,間或響起自行車鈴鐺的脆響。

塞著mp3一路聽過去。陳珊妮唱著,就躺在草堆裡面唱歌。

在不知名的碼頭和人談好價上了竹筏。自行車橫放在竹筏的後面。

躺下去,貼著竹椅。腳丫放進水裡。漣漪接著漣漪。陽光微辣。風是軟的。

什麼都可以想,什麼都可以不想。

就這樣,耗掉一下午的光陰吧。

遠近的山峰疊嶂相掩或深或淺,成潑墨山水。

岸邊垂落的簇竹掩了野渡舟自橫。

滑下跌水,濺起的水花撲上身來。每一處,撐篙的船夫總細心地提醒:小心。

一船黑羽魚鷹扎入水中捕魚,未及吞下,讓漁人勒住脖子吐魚入筐,樂此不疲周而復始。

遙遙的,看見月亮山。

遇龍河上漂三四小時。

上岸踏著自行車去看月亮山。再沿著公路騎回陽朔。

路邊垂直的山壁上有三人在攀岩引了眾人駐足,拉近鏡頭才發現領頭者是個MM,戴著頭盔手腳並用撐在兩塊突起的岩石中間使力。

各有各的,方式,玩樂。

謝三姐啤酒魚不如聽說那樣好。

20點於城外漓江邊看張藝謀執導的《印像劉三姐》。

漓江的山水即是舞台。

天黑了,黑暗中搖出一葉扁舟一船孤火,站在船頭靜默的劉三組頷首復抬頭,看向不知名的遠方。你在找什麼。不知道什麼時侯響起了憂傷的樂曲。

火把由水深處的竹筏蕩出來,漫延到整個河灣,著民族服飾的男女執了火把對歌歡樂。

瞬間的黑幕,燈光猛的亮起,江中牽起許多條巨幅紅布橫跨,燒著了似的奪目。隊列踩著足下竹筏拉著紅布飛快變幻陣形,紅布摔在江水中劈啪作響水花四濺。迎親的長長隊伍晚歸的老牛叮鈴的自行車歸學的孩童在河灣小樹林的射燈光中緩步轉圈。

江中生出明月如鉤,一名薄紗的女子立其上起舞,撬動月晃蕩搖擺,一江的碎銀。藍色的霧和光線中竹筏人影江上穿棱如織。。。。。。

節目的終了,穿苗服佩銀飾的幾百姑娘手牽手由遠處江面的黑暗中從可移動的浮橋上呈Z字愈走愈近,強力射燈的光束照得一片銀光燦燦。苗服上綴了燈珠,黑暗中燈珠的明滅將隊伍組成大朵大朵的花蕾。天地初開,山峰灰藍。

水中銀幕現出張藝謀的臉,長串的演出名單。參與演出的各個村落舉出自家村名牌。

再盛的宴,也會散。

看完節目沿江散步回西街。

在西街桂花路僻靜鄰水的“kelly’scafe”,喝當地的漓泉啤酒,聊天。

接近假日末,人開始少。

第二天,5月6日,Z和她的哥哥一早去了銀子岩看溶洞。和小芭睡足了起身,寄了明信片逛了逛店。陽光灼熱夏來到。

午後一起泡在“kelly’scafe”隔壁的酒吧“這裡”,它做意大利菜和泰國菜,點了加菲貓愛吃的意大利肉醬面,在吧台邊一兩米高的大爐火中烘就。非常不錯。

發發小呆,看過往的黃皮膚的白皮膚的黑皮膚的人們經過。各種神情各樣心思。

等待陽光減弱,去漓江漂流。

16點從汽車站坐小巴去楊堤,漓江最美的一段由這裡開始。

在車上訂下鄰座村民的私人竹筏。

楊堤已然看不見其他游客,除了同車去的一對小情侶。一群光PP的小孩在碼頭游泳。

乘渡船過江,沿徒步路線走半小時到村民家門前下水,兩只竹筏粗粗系在一起,各放上一只竹椅,筏尾裝上小型的發動機。

開始漂流。

和遇龍河上漂流不同的是,漓江兩岸即山,江面寬闊,有兩三層的大型機動船只行駛,激起的浪頭教竹筏上下顛簸似乎要被掀翻,船夫在筏尾調整著筏子的方向和速度。

倒是一種窄身的竹筏十分愜意,收工的船夫坐在椅上,一手掌控發動機,神態悠然,於江浪中一個交錯照面即翩翩而去。很是灑脫。

立筏頭。夕陽西落,在峰林後閃閃躲躲,放出暈紅光芒。

便是,山為錦屏何須畫,水作琴聲不用彈。

數九馬畫山的馬匹,對照20元面值人民幣找原樣圖境。

順流逐水。

回到“kelly’scafe”已夜深。

點的中餐西餐都做得太可口,邀了主廚坐坐喝小酒,聊聊才知道出自同省,很謙虛,稱她的廚藝很大部分是由過往的外國游客親手操作示範學來。彙集四方大家。

碰碰杯,為,他鄉偶遇。

那已有花白頭發的老板是台灣人,前後忙碌著。不知道他又是為了什麼原因停在陽朔留在西街。

你呢,你為了什麼。來到。

坐一早的車去桂林。9:30在民航大廈樓前和小芭擁抱分別。

背包放在約定的出租車後廂裡離開。沿濱江大道散步,遠遠看了看像鼻山。

步行街上的店鋪大都還沒有開,很熱,躲進依仁路的上島咖啡店待到下午。

想了想這一路。想了想,過往。

翻一二雜志,累了,靠著沙發,書扣在臉上。睡著了。

走路的生命,極其碎瑣。

陽朔,是想和你一起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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