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峽十五日 1辭卻皇城
拖著病體出發；滿長的等待；7次列車
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來表明出發是有些重復的。很感激父親能陪同我完成這次巴蜀之行，這使得我對於楊毅的淡出非但不覺遺憾，反有些慶幸了，然而父親的要求是在14天內完成這一行程，為滿足這一要求，我在已刪去陝西、天水之後，又對計劃作了忍痛割愛的修改，放棄了翠雲廊、青羊宮、昭君故裡、江陵，作為安慰，增加了李杜祠，從實際行程來看，又舍去了縉雲山、紅岩村、屈原祠，而增加了枇杷山、陸游洞、小小三峽、宜昌。可以說，我這一計劃是周密而科學的，從實際上看，除了在巫山耽擱了一日使行程增加到15天外沒有大的疏漏。
出發的前一天發了燒，父母要我發汗以退燒，經過半宿的熬煉，燒似乎是退了，但失水過多，使人有一種虛的感覺。或許正因為此，我竟有些不情願地上了津京之間的城際快速車。從北京站出來，當即趕往西客站，京城富麗堂皇的建築令人生厭。我們用過晚飯，早早進了站，候車室中3個多小時的等待是近乎漫長的。一支以學生為主的深圳的旅游團看樣子已結束了京城之旅，踏上歸途了，而等待我們的是一條什麼樣的行程呢？
2雲橫秦嶺
安陽站的回想；小姑娘和隧道；翻山越嶺
恭候了多時，登上了北京西開往成都的7次列車。一位胖乎乎的女列車員以精益求精、任勞任怨、鍥而不舍的精神整理著旅客的行包。子夜時分，列車帶著我的遐想南下而去，經過以狗腿子聞名的保定府和省城石家莊，清晨，列車已駛離了燕趙大地，馳騁在中原的沃土之上，在安陽站列車並不停，而我在呼嘯而過的列車上卻赫然看見了龔宏去上的那個有名無門的廁所。從安陽到鄭州再
到洛陽，窗外的景色異常熟悉，腦海中回想著中原之行，很有幾分親切。從大中原到八百裡秦川，這片土地創造過輝煌，卻留不住輝煌，一個個破舊的窯洞是否還記得秦漢風雲，隋唐盛世，也許那年代已太久遠，如今的中原、關中早已不記得當初了，也就無所謂今日的貧窮了。而天津卻正在從昨日的輝煌一步步地向明日的沒落演變，真不知家鄉父老們心作何想。
坐在爸爸旁邊的是一個北京的一個自稱已工作的年輕人，我們對面是一個老女人帶著孫子和另兩個大學生，他們的走廊對面則是一個俏麗的小姑娘和她的母親。小姑娘一句句京腔字正腔圓，她的母親則一嘴川話抑揚頓錯。我不知這四川母親如何會有這一個北京女兒，或許也是“孽債”的產物？其實也並不怎麼奇怪，我不是也有一個上海父親嗎？我爸爸不是也有一個天津兒子嗎？
列車在寶雞著實停了一段時間，似乎是作著入川的准備。車出寶雞，便進入秦嶺山脈，列車翻越秦嶺，但見濃雲鎖著遠山近水，氣像萬千；而一個接一個的隧道令我和小姑娘都很興奮，小姑娘從鄭州開始就在小本子上記經過的隧道數目，而我則早已無這份童心，但看著她，還是不由得想起小山東和那個北京的小姑娘（注21：這兩個人是我在杭州上小學時在回家的火車上認識的小伙伴），今生今世，我們恐是即使相見也不會認識了，對於他們，我恐怕永遠僅限於腦海中的記憶了。
又是子夜時分，車到廣元，這時寶成鐵路入川後第一個大站，在北京工作的年輕人下了車，爸爸和我也下了車，找了家旅店住下，巴蜀之行業已開始。
3劍門天下險
皇澤寺和千佛崖；川陝公路；整潔的綿陽
廣元，是武則天的家鄉，皇澤寺是她家的祭廟，也是我們旅行的第一個景點，我們應是今天最早的兩位游客了。從皇澤寺出來，又去了千佛崖，其規模雖不能與龍門石窟相比，但也有自己的特色。皇澤寺與千佛崖，恰在嘉陵江的兩岸，在山上望著滾滾的江水，心道：幾日後山城再見吧。
廣元，寶成鐵路和川陝公路在這裡暫時分道揚鑣，志同而道不合。鐵路經江油另辟蹊徑，而今日的川陝公路則正是古時的蜀道了。我們選擇了公路，蜀道，名不虛傳，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這話在今天看來更是准確，從廣元到梓潼，倘若坐飛機，應比汽車好走多了。一邊是崇山峻嶺，一邊是萬丈深淵，又有古樹參天，小溪流水潺潺，我們歷經艱險，到達了劍門關。劍門關是蜀道上重要的關隘，在這裡，我們巧遇那個在北京工作的年輕人，有“人生何處不相逢”之感。
告別了劍門關，趕到劍閣換乘去綿陽的汽車，車上人很少，但車還是准時發了。從劍閣到梓潼這一段路，坐在車裡透過前窗向外看，可謂驚心動魄，曲折狹窄的公路僅容兩車通過，但客車飛馳如常，且時有超車之舉，窗外到處是山，從車裡看對面山頭山間的村落，或許距離並不遠，但卻給人以恍如隔世的感覺。
離開梓潼，也就告別了蜀道，行駛在寬闊平整的高等級公路之上，有“人生坦途”之感。綿陽不愧被《焦點訪談》過，城市整潔得可以。（注22：這句話是正話，不是反話）
4西蜀子雲亭
李杜祠和西山；爸爸的學生；望江樓望江流
一早，首先去李杜祠，是李白、杜甫的合祠，院落不大，不知為什麼被譽為“巴西第一勝景”。告別浪漫灑脫、憂國憂民的詩仙、詩聖，我們又來到西山。劉禹錫《陋室銘》有雲：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南陽諸葛廬自然是在南陽，而又有多少人知道這西蜀子雲亭卻是在綿陽呢？不知建設者是何居心，居然棄原亭於不顧，另選址修了一座高大巍峨的子雲亭，我於這種作法是頗為反感的，覺得這子雲亭竟不如蔣琬墓真實、自然、樸素。原先的子雲亭已被更名為楊雄讀書台，亭子很小，很破，甚至有礙於觀瞻，怎配得上“子雲亭”三個字呢？可謂“山不在仙，高則名；水不在龍，深就行”也。
就這樣結束了綿陽之行，走成綿高速，午後我們便抵達了省城成都，成都從頭到尾給人的印像是髒、亂、差，坦白地講，這是一座令人失望的城市。
第一站：王建墓。這是經楊毅介紹才被我列入計劃的，的確，這種地方很適合喜愛歷史的人前來。就像洛陽的古墓博物館一樣，這又是一個外國游客多於中國游客的地方，不知這算不算民族的悲哀。
第二站：武侯祠。在這裡，爸爸居然遇到了他反修（注23：反修，指天津反修中學，即今天的和平中學）的學生，若不是他及時讓我叫“姐姐”，我“阿姨好”三個字幾乎出口。“姐姐”如今已是大亞旅行社（注24：大亞旅行社，在天津）的一個小頭目了，她帶團出來，但已不需親自講解。我隱約覺得搞旅游似乎也並不是什麼好差事。
第三站：杜甫草堂。出租車司機說什麼有文化的人去杜甫草堂，愛看熱鬧的人才去武侯祠。其實，無論是武侯祠還是杜甫草堂，其文化意味早已在國人的烘托下蕩然無存了。
第四站：望江樓。剛上公交車，便下起了雨。可謂天昏地暗、風雨交加。望江樓下，府南河邊，父親回想自首次入川以來，十二載歲月匆匆而過，今日二次入川，可謂往事如煙。誠然，十二年前，我告別杭城，回抵津門，正然少年無憂，而今日，身在南大的我卻早已是欲說還休了。雨，使我和父親的感情加深了，此言非虛。
5青城天下幽
大導游和小導游；青城山；擁擠的火車
今天無日無雨，是旅游的好天氣，早晨，經過一番折騰，都江堰青城山一日游的車終於載著我們出發了。車剛到都江堰市，便上來了一女和另一女。一女是導游，像貌頗為熟悉，是高中第二位幾何老師，只是姓什麼已淡望了，似乎是姓張吧。另一女是個小女孩，是旅游學校的實習生，我初還以為她是大導游帶來的親戚呢。小導游似是四川人，但京腔卻很標准，再加上一頭黃黃的頭發，從後面看倒很有幾分程穎的意思。
大導游婉婉道來，向我們介紹都江堰和都江堰市的概況，言語中流露出幾分自豪。首先去的是一個梅花鹿和黑狗熊的養殖基地，這顯然是強行安排的“景點”，但客觀上卻也長了見識。然後又去了玉壘山，所謂都江堰的發祥地，在這裡，平生第一次坐滑道，可惜人多，速度慢，不很刺激。
終於開始游覽都江堰了，自伏龍觀乘索道到二王廟，可觀寶瓶口、都江堰全景。自二王廟出來，又登上安瀾索橋，這索橋確是鍛煉平衡能力的好去處，不過過橋不扶欄杆似乎比在南京的公交車上不扶架子還容易一些。
游畢都江堰，又去看了一個寶石店，這才到吃飯的地方。席間，一位北京的游客因宮爆雞丁的問題將飯店的人臭罵一頓。可嘆四川的小伢子怎是北京大爺的對手。
單軌車、船、索道，我們被所謂的青城山海陸空立體交通系統稀裡糊塗身不由己地送到了上清宮。在我的強烈要求下，父親只得同意步行下山。這時，小導游從後面跑了過來，略有些氣喘地向我們介紹下山時逢岔口向右，有座訪寧橋不過。其實不消她講，有地圖在手，想來我們不會走錯道，但看到她一副認真的樣子，心中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敬業精神正是中國人所缺乏而需要培養的。
我們一路信步下山，的確，只有如此，才能體會到青城天下幽的意境。回去的路上，大導游和小導游先後向我們告別，實在地講，以往對導游總是心存反感，而這此的幾位導游卻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
回到成都，等待著我們的是成都開往西昌南的611次列車，天氣本就很熱，車上人又異常多，使人更是燥熱難耐，好在僅3個小時，就到了峨眉，我們也得以解脫。
6峨眉天下秀
雲層之上；滑竿；路漫漫其修遠兮
清晨，坐三輪車進城，真爽。乘公交車到山腳下的報國寺，再換乘到雷洞坪的旅游車。車子盤旋而上，待到了雷洞坪，才發現已然身在雲中。峨眉山果然高。再換纜車上金頂，那纜車載著眾人穿越雲層。與雲霧繚繞的雷洞坪不同，金頂之上，陽光燦爛。
金頂，海拔3077米，往下看，氣像萬千，往上看，又一重天。回到雷洞坪，用過午飯，我們依然信步下山，應該說我有些低估了峨眉山。走了良久，方到洗像池，一路雲蒸霧靄，去趟廁所出來，竟艷陽高照。而沒走幾步，卻又小雨淅淅。在九嶺崗，我們試探性地問坐滑竿到萬年寺要多少錢，得到的答案是300元，我們毫不猶豫地繼續走。偏有一個老著，跟定了我們，仿佛有不看到我
們累得坐他的滑竿誓不罷休的雄心。無奈，我們只得加快腳步，登上華嚴頂，又在崎嶇的山路上經初殿、長老坪、息心所一路而下，那老者終於閑人止步了。
父親尚未花甲，卻早已知了天命，待到了萬年寺，看得出父親確是累了。於是只得舍棄余下的路程，自萬年寺乘索道而下，又換乘出租車到了報國寺。報國寺香火盛極，看來普賢雖比不上觀音，但日子過得遠比地藏王好。（注25：這裡及後面《鬼城作壽》中關於地藏王和觀音的記述均指九華山本是地藏王的道場，但那裡的廟宇絕大多數供奉的是觀音）
晚上，依然乘三輪車悠哉尤哉地回到火車站住下，實事求是地講，今日與峨眉山一戰，我們輸了。
7樂山大佛
烏尤山和綾雲山；隱型睡佛；別了，成都
經過昨日與峨眉山一戰，今日可謂“再而衰”，但我們依然坐上了開往樂山港的班車。到樂山港後，又換乘旅游船到江中觀大佛，這一次，我們斷然拒絕了導游的服務，好有一個自由的身子。
大佛背山依江，開鑿它共歷時90年，經整修後的大佛顯得很健康，有幾分慈祥。游船停靠在烏尤山碼頭，登上烏尤山，便是烏尤寺。由於躲過了歷代兵火之災，廟宇保存得很完整。下了烏尤山，過索橋便是綾雲山。綾雲寺就在大佛的頭頂，寺內有仿照西安大、小雁塔建的靈寶塔。後來看《樂山風光》，方知東坡樓未去殊為可惜。
離開綾雲山，乘輪渡過江，對岸的碼頭是觀隱型睡佛的最佳位置，這顯然是一個男佛嗎。
下午，空調大巴把我們帶回了成都。就這樣，我們坐上Y217次成渝特快，告別了成都，告別了四川，我倒要看看重慶憑什麼被直轄。
8大足石刻
永川的大學生；藝術瑰寶；朝天門前暗沉吟
與611次不同，這趟車很空。對面坐著個年青人，攀談之下，得知原是同屆的大學生，他家在永川，在川師大念書，這次是回家。談及旅游，他說除了去過一次西藏，就再沒出過四川。我倒很羨慕他去過西藏，不過永川已屬重慶管轄，看來重慶人的直轄市意識還比較淡漠。
凌晨4點，車到永川，我們和大學生一道下了車。此時正是黎明前的黑暗，大學生自然回家去也，我們只得在火車站前坐到天亮了。
大足石刻有多處，以北山、寶頂山最為著名，而這兩處又猶以寶頂山石刻為其精華所在。從永川先乘車到大足，再乘中巴就到了寶頂山。我不得不承認寶頂山石刻的藝術魅力。由於身居山頂，原來交通不便，使得它從未遭受大的打擊，連文革浩劫也因那時還沒有盤山公路而未能波及至此。另外，那組父慈母愛子孝的石刻確實極富教育意義，父母著實對我很好，人生的道路可謂漫長
曲折。
回到大足，又經過3個多小時的行車，終於進入了重慶市區，但見高樓林立，馬路寬闊，市井繁榮，人丁興旺，我不禁慨嘆：與天津相比，重慶若不直轄真是冤了。我們在朝天門附近找了家旅店，晚上，先去枇杷山看山城夜景，也許是夏季的緣故吧，夜景遠不如想像的壯觀。回來後，又在朝天門廣場駐足，這裡，真給人一種上海外灘般的感覺。爸爸提到戴伯伯的幾句短詩：朝天門前暗
沉吟，大小船只密如林，我懷疑江上的每一條船，我懷疑船上的每一個人。
的確，像朝天門、外灘、青島棧橋這些地方，都讓人駐足良久，不願離去。天津恐是找不出這種地方吧。
9泱泱重慶
又一個小導游；中大舊影和南開遺跡；江風吹起
自峨眉山一戰以來，經烏尤、綾雲、寶頂、枇杷四山，對山漸有懼意，所以斷然將縉雲山舍去了。
上午，去歌樂山，第一輛中巴一車人已然坐滿，還是不走，只得以退票了結。第二輛車借機很乖巧地帶著大家上路了。隨車的是個小女孩，與那些胸前掛牌的科班導游相比，她可謂冒牌貨了，然而，她還是盡其所能地向我們做了她力所能及的講解。
在渣滓洞和白公館的牆上，都寫有國民黨黨員守則，共十二條，非常好，文曰：一，忠勇為愛國之本；二，孝順為齊家之本；三，仁愛為接物之本；四，信義為立業之本；五，和平為處世之本；六，禮節為治事之本；七，服從為負責之本；八，勤儉為服務之本；九，整潔為強身之本；十，助人為快樂之本；十一，學問為濟世之本；十二，有恆為成功之本。
離開歌樂山，我們來到重慶大學，作為南大學子，是有必要到這裡看一看的，（注26：抗戰時期，中大西遷重慶，其校址即位於今重大校內）當年的中大禮堂如今作為重大禮堂繼續著它的使命，另有一座中大附中校友立的紀念碑也在紀念著曾經的歲月。
雖然不是南開的校友，但作為天津人，在南開中學（注27：重慶南開中學由鄧穎超創建，也是抗戰內遷的產物，據張影說在重慶直轄前是四川三大名校之一）門口照張像還是蠻有趣的。不知津渝兩所南開如今是朋友還是敵人，抑或二者兼而有之吧。回到朝天門，時間尚早，便又去了解放碑、人民大會堂。
晚上，登上了去豐都的船。汽笛高鳴，客輪啟錨。站在甲板上，但覺江風撲面，心道：山城，再見吧，你我各自保重。
10鬼城作壽
水位線和觀音的生日；匆匆石寶寨；雲陽
客輪夜泊豐都，上岸用餐，但覺陰風撲面，仿佛整個縣城都透著鬼氣。從碼頭走不多時，便到了鬼城。在天下名山的牌坊旁赫然有一塊158M的水位線標志，往山上走不多久，又有一塊175M的標志，這想是三峽工程建成後的最高水位了。
經哼哈祠、廖陽殿，便到了奈何橋，毅然從橋上走過，便是百子殿、玉皇殿，殿宇的門口用醒目的標志告訴人們今天是觀音的生日。看來觀音勢力很大，人緣也不錯，與地府的關系也十分得好，不但地藏王將他的道場十之八九讓給了觀音，連閻王也大張旗鼓地給她辦生日party呢。
走過鬼門關、黃泉路，便是望鄉台，相傳望鄉台是人們在此回首陽世的地方，只可惜被小販們圍了個水泄不通而難以登台一望了。望鄉台另一側便是天子殿了，閻王、判官、小鬼均在此辦公。
名山如今的建築大都是民國時建的，總給人一種不倫不類之感。
9：00，游船離開豐都，午後到達了石寶寨，按規定人們僅有45分鐘游覽，但在爸爸的催促下，我們僅用半個小時便完成了對石寶寨登上爬下的任務。
船又啟航了，傍晚到達雲陽，我們告別了陪伴我們一天的船，今晚要在雲陽過夜。從碼頭上看，覺得雲陽僅是一條上山的路和路兩邊的一些建築。走一走，方知並不是這樣。買瓜的時候，旁邊有一個稍大一些的小女孩和一個稍小一些的小男孩，二人似是好友，至少是玩伴了，旁邊另有幾個孩子。小女孩的眼睛是歪著的，似乎小男孩惹了她吧，她揚手便給了小男孩一個嘴巴子，小男孩力刻還以樹枝拳腳，小女孩似乎有所顧慮不敢還手，但見她眼中淚光閃閃，卻還在強自忍著。
11夔門天下雄
張飛廟和白帝城；穿越瞿塘峽；不能去小三峽
張飛廟，與雲陽縣城隔江相望，是三峽工程建成後首遭不幸的重要景點，准確地說，如果它不遷址另建，2003年，三峽工程尚未竣工，它就將沉眠於江底了。張飛廟的最重要的價值所在應是其碑刻了，“江上清風”四字是其代表。離了張飛廟，乘快艇到達奉節，隨即趕往白帝城。在這裡，父親對《梁甫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其實，所謂梁甫何許人也父親也不清楚，僅是在大學裡聽同學提過。（注28：其實，梁甫並不是某個人，而是我國古代相傳人死後魂魄聚集的地方）
從白帝城回到碼頭，坐上去巫山的船。奉節，是三峽的起點，奉節至大溪一段即為瞿塘峽。從奉節港開出不久，便到夔門，但見兩山對峙，江面狹窄。據說，瞿塘峽雖短，但最為雄偉，看來此話不假，當大家還意猶未盡之際，船已抵達了巫山。
盡管目前應算旅游旺季，但游客還沒有多到下午也有船去小三峽的程度，況且此刻正值豐水期，一般游船均要游小小三峽，這就需要一天的時間了。事已至此，亦無他法，只是早知如此，就不必急著趕到巫山，可去奉節的天坑地縫一觀了。
經人介紹，去了陸游洞，這也是一處隨著大壩的建成而壽終正寢的景點。或許真是垂死了，黑黑的洞只有游客來時才供電，而游客也真可謂屈指可數，除我們之外，另有一對河南來的夫妻。我和爸爸出來不久，河南夫妻也出來了，工作人員當即關上了燈。在洞裡，我們發現洞另有一部分尚未開發完畢，已修好的路用欄杆擋上不讓走，眼見三峽大壩即將崛起，看來那一部分亦無開發的必要。
12巫山小三峽
第一次漂流；胖導游的歌；沉船
我們的旅店就在江邊，夜晚，來到陽台，只聽江風陣陣，遠處是山，近處也是山，江這邊是山，江那邊還是山，這重重的山便如枷鎖，制約著每一個如巫山這樣的小縣城的發展。旅店老板說，過兩年她的店也要遷到高處去，政府給的錢遠遠不夠搬遷所用。
上了游船，我們看到了昨天那對河南夫妻，迎接大家的是一位胖乎乎的導游，一如孟令霞（注29：孟令霞，女，我的高中文科班同學），也有幾分像山東大妞（注30：山東大妞，女，陳榮華的老鄉）。胖導游向我們介紹著巫山和小三峽的現在，以及將來，現在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將來，巫山縣城將整體向高處搬遷，而小三峽呢？水位上漲，長江水會不會倒灌？大寧河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清？這還是一個行將但尚未揭曉的謎。
小三峽，是為龍門峽、巴霧峽、滴翠峽。龍門橋是進入龍門峽的標志，這座耗資不小為改善大寧河兩岸交通作出重大貢獻的橋將於不久的將來被炸掉。小三峽由於水面窄，故更顯得雄偉神奇。在巴霧峽，有懸棺。將到馬渡河，又有一座橋，據胖導游講，該橋叫紫陽橋，而橋邊的村落名為趙紫陽村，趙總書記曾視察過這裡，這座橋是他號召村民捐資修的。村民為紀念他，就將建成的橋起名為趙紫陽橋，而村子則更名為趙紫陽村。
到了馬渡河口，開始游覽小小三峽。小小三峽，是為三撐峽、秦王峽、長灘峽。我們去的只是三撐峽。首先換乘木舟，由纖夫拉著逆流而上，與游船上的梢公相比，纖夫更為辛苦，而且據他們自己講，他們每個月拉多少次，上面是有規定的；而且游客們交的錢，經過旅游局等的層層盤剝，他們每人一個月僅有幾十塊收入。在一個萬縣游客的建議下，我們每人又給了2元錢以對他們的辛勤勞動表示謝意。
應該說，微薄的收入並沒有磨滅纖夫們天生豁達的性格，一句句川江號子，載著我們穿過一個個幽谷深潭、激流險灘。望著他們赤裸的脊背，我深深感到，這，就是中國西部的勞動人民，可貴的勞動人民。
到了終點，便由兩人乘一個橡皮筏漂流而下，父親和我都是第一次漂流，而每遇擱淺，都是父親下筏力挽狂瀾，令我佩服與感激。
經過漂流的刺激，大家都已乏了。在回程的路上，胖導游以一曲山歌結束了今日的游覽，歌聲時而婉轉清柔，時而奔放豪邁，聽著歌，看著景，一種愜意油然而生。
當大家得知前方的207號游船沉了時，有一絲慌亂，但隨即便頗有些興災樂禍。而梢公們一絲緊張的神情掠過眉宇之後便露出一幅不屑之情，幸而這是一群自信而有能力的梢公。
終於見到正在下沉的207了，似乎沒有什麼人員傷亡，游客想來已被疏散。今日的勞累使我們又在巫山住了一晚，這導致了屈原祠沒有去成，但正如人生之路不可能十全十美，遺憾總是要有的，這次就輪到屈原吧。
13神女應無恙
放棄去香溪；巫峽和西陵峽；最後一站——宜昌
整個上午下水（注31：指由上游到下游）沒有船靠香溪，我們只得選擇了遺憾，直接去宜昌。
巫山十二峰，連綿起伏，蔚為壯觀，幸經人提醒，沒有錯過一睹神女峰的英姿。屈原祠雖去不成，但在船上望一望也好啊，一座古色古香的牌坊，它將是繼張飛廟之後第二個殉難的大景點，可謂文臣武將，一個不留。
西陵峽，本以“灘多水急”著名，但幾經治理，在我看來，似已變得“灘無水緩”。
三峽工程還僅是一個雛形，難以想像它建成後將使水位上漲80米。終於到了葛洲壩，可我在船過閘時竟睡去了，唉，這不能不說又是一個遺憾。
傍晚，船到宜昌，這意味著巴蜀之旅行將結束，明天下午，我們就將坐車回京。一想到這， 心中總有一分失落。
宜昌的街道，干淨整潔，一如綿陽；用晚餐的飯店的老板，待人竟那麼熱情，其語音語調令人想起張影，這個重慶萬縣的家伙。
14離別方知情誼重
最後一個導游；就這樣募然分手；車輪滾滾
在白馬洞，遇到此次巴蜀之行最後一個導游，這是一個略醜的女子，然而她悅耳的聲音在這諸多導游之中卻是最美的。
從白馬洞的出口走不多時，便是三游洞，從這裡可以看到附近正在進行的蹦極運動。從三游洞亦可以望到三峽的起點或者說是終點。
從三游洞出來，又去了中華鱘園。這本不在計劃內的地方亦成為此番巴蜀之行的最後一個景點。
下午就要坐火車回去了，回顧這十幾日的巴蜀之行，短暫而又漫長，艱辛而又美好。勞累的時候，真懷念家的溫馨與舒適，而此時，即將回家的時候 ，才發現，經過這幾日的交往，我對這一片巴山蜀水已產生了深深的眷戀。
火車毫不留情地開動了，我真希望現在坐的是北京西開往成都的7次車而不是這宜昌開往北京的50次車。然而，火車還是經過擁有古隆中的襄樊，擁有諸葛廬的南陽，一步步往北京駛去。
巴山蜀水，此一別，不知何日再相逢。
15京都依舊在
不願意結束；北京人；破爛的天津
鄭州；安陽；石家莊；保定。離北京是越來越近了，想到就要到家了，心中反閃過一絲惆悵，或許四處游逛就是我的天性吧。
冷靜地想，或許我對北京、北京人是有一些成見吧。畢竟是在天子腳下長大的，言語中帶著些許傲氣是很正常的，但今日我還是一刻也不願在北京多待。
坐上回家的車，對面是一堆肥肥的女人，典型的沒走過山路的長著兩條大粗腿虎背熊腰的北方女人。一覺醒來，列車已然進入天津市區，狹窄的街道，破舊的房屋，粗俗的市民，啊，這正是我可愛的家鄉——天津了。
（《三峽十五日》至此終）
補記：此番巴蜀之行，足跡所至，乃廣元、劍閣、綿陽、成都、都江堰、峨眉山、樂山、永川、大足、重慶、豐都、忠縣、雲陽、奉節、巫山、宜昌16縣市，但大都走馬而過，若像江南那樣作排行榜，則斷為難事，且以重慶與雲陽、巫山相比，亦無甚意義，故且不作。於景點之排名，亦是難事，且作之，原則仍同江南，賣門票之地方得上榜。（報國寺、羅家寨分別歸入峨眉山、小三峽）
景點排名
1小三峽（巫山）2大足石刻（大足）3峨眉山（峨眉山市）4都江堰（都江堰市）5樂山大佛（樂山）6青城山（都江堰市）7武侯祠（成都）8白帝城（奉節）9草堂（成都）10劍門關（劍閣）11渣滓洞（重慶）12望江樓（成都）13白公館（重慶）14三游洞（宜昌）15烏尤山（樂山）16西山（綿陽）17中華鱘園（宜昌）18石寶寨（忠縣）19鬼城（豐都）20千佛崖（廣元）21玉壘山（都江堰市）22永陵（成都）23松林坡（重慶）24枇杷山（重慶）25陸游洞（巫山）26皇澤寺（廣
元）27白馬洞（宜昌）28張飛廟（雲陽）
各市縣景點平均排名
1大足(2)2峨眉山市(3)3奉節(8)4樂山(10)5劍閣(10)6都江堰市(10.33)7成都(12.5)8巫山(13)9綿陽(16)10重慶(17.75)11忠縣(18)12豐都(19)13宜昌(19.33)14廣元(23)15雲陽(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