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乎想像的賀蘭山口
席卷天下／文 浪人/配圖
賀蘭山口，我五次到過這裡。地勢如鐘，山形峻峭，石壁上密布有眾多古老岩畫。綿亙五百余裡的賀蘭山脈，峰巒起伏，奔騰不息，大有並吞八荒之勢。然而，到了賀蘭山口便勒韁不前，戛然而止。情急之下，怪石嶙峋，峭壁層層迭迭，直戳天空，風雲莫測。不親臨其境，不明人生之妙。
夜晚，我從北京路回來，有一個女子，她似乎頭發蓬亂，衣衫不整，像風一般飛快地穿過馬路。此時，隱約可見的淡藍色月光，迎面撲來，洞鑒古今。不由得我記起一句話，陽光不只來自太陽。但我不想曖昧，只想說：賀蘭山口，真心向邇。
我決定著再一次去這個神秘的地方。6月10日清晨，我身著短衫，手執一把布傘，同友人出了銀川城，徑直賀蘭山口。奮力攀登上了壁立千仞的北側高峰，方才知道賀蘭山口的風情，超乎想像，永不疲倦。
(賀蘭口)
我們行走在賀蘭山的谷口。干枯的河床上，洗得發白的渾圓石頭，大小不等；沿岸的石壁上有先民鑿刻的古老岩畫數百幅，依山抱水的，神秘兮兮。最能奪目的有兩處，一是位居高層次的太陽神，他獨自一人坐在半山腰上，怒發衝冠，瞪著大眼；另一處是溝口的一群生殖崇拜圖騰的雕刻，人羊同處、歡喜並存，栩栩如生，性感而熱烈。我認為這個地方很神聖，是遠古人類舉行生殖崇拜的祭祀場所，也是他們為了生活和愛情而大吃大喝、尋歡交媾的地方，現今世界上的飲宴、舞會和許多民俗文化，乃是承傳了先民們生殖崇拜的遺風，有著說不清楚的一種永久性情感波動。可以想像得到，月光下，在這個聚集人氣的地方，男人們圍繞著跳躍，用最野蠻和最熱烈的體態發泄他們的興奮，而超級女生們則個個揮舞羊皮鞭，大聲挑逗，“你是一個大青蛙！”這時候，成群結隊的青羊出沒其間，然後附貼著峭壁向山峰上蟻爬，湮滅在一片低矮的灌木叢。
(類人首)
我們緣著山勢攀登高峰。懸掛著的太陽，仍烤得我們頭皮發麻，看不開東西。鑽出灌木林，地勢升高，山形愈加險峻，青羊踩出的斷斷續續的小路更陡了，唯有一顆或是兩顆散落的樹枝向一個方向斜生。當樹木消失後，聳立的危石便露出猙獰的面目，張牙舞爪，狂風在呼嘯，殺機四伏，稍有失足則一命嗚呼。置身於極高處，放松身心，俯瞰山下，只見萬裡平疇，一片蒼蒼，一派茫茫。玉宇澄澈空明，寂靜極了。
(遠古圖騰)
下山的路更加曲折，但是我們有驚無險。回首山上，風光無限。
(峰)
返家的路上，夜色正濃。我隱隱約約聽見了陌生而又親近的巫歌，它那麼粗獷而豪邁，沁心掠脾的。縹緲中，一群先民，不在乎道路的艱險，結伴同行，又來到了此地，他們肥碩而強壯的身軀不停地轉著，不停地圍著賀蘭山口的生殖圖騰跳躍，唱著，蹈著，很多人還相互追逐，甚至於臥倒在潮濕的河床上打滾。他們既是來祭祀，也是來圓心中的夢。行動造就本質，意志改造世界。我們何嘗不是也如此。
(青羊)
2007年6月15日於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