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道， 五大道
――洋淺的紐約之四
紐約市有兩條著名的馬路， 一條是大家都熟知的百老彙。 那是以時代廣場為中心的戲劇歌舞表演一條街， 旅游觀光極其發達；另一條則是時尚的第五大道。 第五大道也可就叫五大道， 它的時尚， 是時尚裡的上層建築， 應該用最好的派克筆和道林紙來寫。 現在用電腦來打呢， 起碼也應該用內存2G以上的雙核本本。 但我現在用的這個本本電腦， 是工齡長達八年的IBM， 用來打五大道， 摩登的味道也許會差一些， 但應該會相應古典，因為我的本本電腦比較古典。從一六二四年荷蘭人拿價值二十四塊錢的玻璃珠子之類， 把曼哈頓島從印第安人手裡買下來之後， 紐約這城市經過了幾次很大的發展。最大也是最後的一次， 就是把荷士頓街以上的荒地劃成方塊拍賣， 街道也由下城那些自由發展的小街變成了有規劃的大道， 並按由東向西， 自下而上的原則以數字命名。 為了防止混淆，橫向的街道稱為街〔Street〕，縱向的街道稱為道〔Avenue〕，橫街豎道。所以， 這第五大道理論上是從東河邊數過來的第五條馬路， 從荷士頓街開始， 到135街結束。 但因為荷士頓街那一段是華盛頓廣場，所以第五大道一般是從華盛頓廣場算起。 再多寫兩句， 因為這曼哈頓是一縱向的狹長島嶼， 所以縱向都是大街， 且只有十二條。 橫向的則多為小街， 只有34， 42，57等為大街， 一百街以上就用不著知道了。
時尚的大道當然得有個精彩的開端， 這五大道的精彩開端就是那華盛頓廣場。 這廣場有個拱門， 是仿造巴黎凱旋門的式樣，只是尺碼小一些。 廣場上的鴿子， 成群結隊， 可比威尼斯聖馬可廣場上的鴿陣， 廣場周邊的建築， 很多英倫風格， 高大的是紐約大學的校舍和教學樓， 矮小的則是教授們的住宅。
這樣一個地方， 拼湊了這麼多的風格， 不是普通得很嗎？ 但是，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更精彩的， 是附近的紐約大學這個學校和它的學生。
（可以看見帝國大廈。 轉貼）
雖然這一段街道比較保守， 建築都是方方正正的石牆， 行人也不多。 但正因為如此， 時髦前衛的女性在這裡就更加引人注目。我有好幾次碰見漂亮的模特兒在這裡拍時裝廣告。 那衣衫單薄的美人兒在初冬的寒風裡抖得跟街邊快掉光的樹葉一樣， 那是在拍攝下一個春天的新裝； 而在三伏盛夏呢， 攝影師卻強迫她們穿上厚厚的大衣或皮襖，這卻是在准備冬季的到來。 還是那句話， 干什麼都不容易， 得有付出才有收獲。
下一個大街口三十四街， 則是赫赫有名的帝國大廈所在地了。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 國內剛開放， 出國公干私訪的朋友， 到美國後的第一個節目多半是上帝國大廈或世貿中心高瞻遠矚。如今世貿中心不復存在，帝國大廈就成為紐約唯一的登高遠望景點了。 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的美國， 在政治，軍事， 尤其是經濟上取代英國而成為世界第一強國。 美國世紀的到來，帶來了摩天大樓的興建， 而於1931年建成的帝國大廈， 在時間和空間上都是了不起的傑作， 其他的國家， 要過好幾十年才達到同樣的建築水平。
帝國大廈的精彩， 不單單是在建築上了。 到後來， 它融合於美國人的生活之中， 成為巴黎的凱旋門， 北京的天安門那樣的地標性建築，跟它周圍的人和事息息相關， 更在特定的時候成為某一種像徵。 說來奇怪，帝國大廈這樣陽剛高大的建築會成為浪漫的像徵， 每到特定的節日就亮起彩燈， 那還真是得力於那兩部以此為背景的電影。後一部是大阿湯哥和梅格瑞演的西雅圖不眠之夜。在裡面， 這對未曾謀面的情人相約在帝國大廈頂上見面， 只因為， 他們是第一部電影“愛情記事”（An Affair to Remember）， 又譯“金玉盟”，的粉絲。 這兩部電影， 很有意思地表現了帝國大廈在美國人心目中的地位：高大， 但並不是不解風情。
從帝國大廈往上，五大道在這裡有一個小上坡。 上得坡來，五大道的精彩正式展開， 我們也接近了這條大街上最繁華的地段。那些豪華的商家， 昂貴的店鋪， 沒法一個一個地寫。 三十八街的大百貨商店， “洛德與泰勒”（Lord & Taylor），一般不要錯過。 美國的大百貨商店多為猶太人所開，猶太人過於算計， 所以其他的美國人對其頗有煩言。 埋汰猶太人的笑話比比皆是。 這裡這個“洛德與泰勒”， 就有人說，有一天， 基督耶酥上街去做衣服， 見那裁縫手藝不錯， 兩人決定合夥開一家商店， 就取名為“洛德與泰勒”. 這裡的中文沒什麼好笑， 但英文的Lord 是耶酥的尊稱，Taylor則是猶太人的姓， 取裁縫(Tailor)的諧音， 是說猶太人當裁縫的多， 多從事低等職業。 當年的猶太人很受白人歧視， 找不到工作， 租不到房子， 考不上大學，所以他們成功之後， 對同受歧視的黑人， 亞洲人相對同情。
著名的紐約市圖書館位於四十二街與五大道的交口。 除了圖書館本身豐富的館藏和悠久歷史之外， 它後面的小公園Bryant Park近年來更讓它增添了新的風采。 紐約的服裝業， 每年春秋兩季一定在這裡舉行服裝表演，發布時令新裝。 尤其是最近異軍突起的維多利亞的秘密內衣展， 更把這裡的知名度大大提高， 你要是能弄到一張這裡的票子去看那伸展台的貓步， 一定是紐約的社會名流。
(洛克菲勒中心和聖誕樹。 轉貼）
洛克菲勒中心當然是以美國為中心， 這沒有疑問。 有意思的是， 中心位於五大道上的兩排大樓， 是左英右法。 也就是說，左面的那一幢樓是英格蘭主題， 商家也全是英商， 如英航， 登喜路等。 右邊則全是法蘭西風味， 店家也全是法國品牌。 我看了之後有些聯想。 如果我們中國有這樣一個中心，我們能在左右放上朝鮮越南嗎？ 好像不能， 我們也不願， 人家恐怕也不願； 放上蒙藏， 好像就更沒有道理了。
從這裡的五大道到五十七街街口， 曾經是全世界地租最貴的店面， 現在也可能還是。 因此這一代的公寓辦公室等商住建築，都是天價。 能在這裡有一套房子， 那你這一輩子算是吃喝不愁了， 你就等著這房子漲價好了。 據統計， 世界上還沒有任何一處的地產像這裡漲得又穩又快。 大家都知道，快有時很容易， 穩卻十分難得。
（從五十七街北望。 轉貼）
通用汽車大樓占據了五十九街到六十街的整個街區。 它的對面， 則是中央公園的入口。 這公園橫跨五大道到八大道， 縱貫五十九街到一百一十街，是一個長方形。 也因此， 五大道的左側從精致的商家變成了林木蒼翠的公園， 那右側的公寓， 得朝向， 景觀的地利， 變成了最炙手可熱的地產。 許多極為私密的高級俱樂部，會所設在這裡， 就因為這裡的鬧中取靜。這些會所如何高級呢？ 這麼說吧， 現任參議員， 前第一夫人希拉蕊克林頓在他先生還是總統時， 在這裡的某一會所裡打手機竟被干涉，理由是會所裡不得使用手機。
從這裡開始， 因為中央公園的關系， 紐約市被分成了東邊和西邊， 加之是在上城，中央公園的兩邊被稱為上東城與上西城。如果你是住在上東城， 那你一定非富即貴。 你如果有幸住在上西城， 那你很有機會與那些大明星大歌星為鄰。這與北京的情形又有點兒相像， 北京不是也號稱東富西貴嗎？
因此， 這一段街道又稱為百萬富翁之路（MillionairesRow〕， 因為這裡住的百分之百是百萬富翁，這還是上世紀初的時候。 今天， 這裡住的大都是億萬富翁。 一個一房一廳的單元在這裡都要三四百萬，百萬富翁恐怕也住不起。
八十街以上的五大道稱為博物館裡程(Museum Mile)。 因為這裡有著名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古根漢博物館， 和其他的小博物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和古根漢博物館的精采要另辟專文來寫， 對五大道來說，這段博物館裡程把它的商業味道成功地轉化為藝術氣息。對那些剛剛在華爾街拼殺的上班族來說， 這林蔭夾道的街區， 會暫時刷掉他們身上的市儈氣， 淨化他們在商場上已快失去的心靈，讓他們能得到哪怕片刻的安睡。
過了博物館裡程，五大道的精彩就要收官了。 任何演出， 結尾之前都會有個小高潮， 這五大道也是如此。 這高潮就是位於一百街的西奈山醫院。猶太人做生意有了錢， 他們的子弟就在各個領域出人頭地， 醫學界也是如此。 兒女當了醫生， 當爹媽的就開一家醫院給他們， 所以你在美國會見到許多有猶太影響命名的醫院，這對社會倒是有好處。 西奈山醫院的水平很高， 其遺傳病學中心， 癌症中心等都是全美首屈一指的。 它同時也是一個醫學研究機構， 從事許多項目的醫學研究， 成績斐然。
一百零三街則是紐約醫學科學院所在地， 到了這裡你就別再往上走， 前面就不太安全了。
說實話， 每個人的五大道都不一樣， 側重點也會不同。 有人最崇敬五十街上的聖派垂克大教堂， 那是紐約教區紅衣樞機大主教的駐蹕地；有人卻鐘情於五十六街的蒂芙尼珠寶店， 它家的珠寶和它的店鋪生意一樣永恆； 有人會一家一家地逛那些精品商店， 樂此不疲； 有人卻會一大清早守候在國家電視台的大玻璃窗外面，充當美國今天電視節目的免費背景… 還是那句話， 如果你有錢， 你會喜歡五大道， 如果你沒錢， 你也會喜歡五大道。一個人現在沒錢， 不等於將來也沒錢。 行走在五大道上， 也許真正會激發你買下整個曼哈頓的雄心。 你會在心裡說， 等我有了錢， 瞧我把你們這些勢利眼的東西都買下來。這樣的想法沒什麼不好， 人就應當有這樣的志氣。 就算是阿Q精神, 在五大道上阿Q一下， 也比在未莊阿Q強。
因此， 如果有機會到紐約， 千萬別忘了到五大道上走一趟。 你想， 你會去了巴黎而不去香榭麗舍大街， 到了北京而不到長安街嗎？同樣的道理， 五大道， 一定會給你一番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