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走筆

作者: 日新

導讀“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沈從文先生《邊城》中的最後一句話,好像一尾孤獨的水草,浮在沱江的暮色中,大抵如故水故土發出的縹緲的呼喚。這故土故水就是傍著沱江的鳳凰古城了。 初春的湘西,蔥籠的綠意中已然綴上了灼灼桃夭,我在對於滿樹月季怒放的驚艷中,闖入了夢想的古城。沿著青石板的小巷,來到一個以這個條巷子命名的客棧——老 ...

“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沈從文先生《邊城》中的最後一句話,好像一尾孤獨的水草,浮在沱江的暮色中,大抵如故水故土發出的縹緲的呼喚。這故土故水就是傍著沱江的鳳凰古城了。

初春的湘西,蔥籠的綠意中已然綴上了灼灼桃夭,我在對於滿樹月季怒放的驚艷中,闖入了夢想的古城。沿著青石板的小巷,來到一個以這個條巷子命名的客棧——老營哨客棧,我下榻在樓上的吊腳樓的一間。洗卻了征塵,搬過一把土家人的小竹椅,靠在吊腳樓的欄杆邊,倚著習習的春風,靜靜地看沱江水在腳下流淌而過。不遠處一個人工的壩子,在虹橋前掀起不驚的波瀾,弄出了一些水聲,清脆而活潑,恰生養著這個寧靜的小城。

鳳凰是一座位於三省交界的苗疆邊城,有著一千多年的歷史。相傳天方國(古印度)神鳥“菲尼克司”滿五百歲後,集香木自焚。復從死灰中復生,鮮美異常,不再死。此鳥即中國百鳥之王鳳凰也。鳳凰城西南有一山酷似展翅而飛的鳳凰,故以此而得名。鳳凰古城古稱鎮竿,位於湖南湘西州的西南邊,是一個苗族、土家族為主的少數民族自治縣。鳳凰春秋戰國時期屬楚地,秦屬黔中郡,唐設渭陽縣,元、明設五寨長官司,清設廳、鎮、道、府、成為湘西軍事政治中心。

大多數人知道鳳凰,是受了沈從文先生文章的影響。沈先生以一支靈秀如水的筆,融入了對家鄉的全部摯愛,揉進了對民族的全部情感,精細地刻畫出一幅幅湘西美麗的地方人情風物圖。那山,那水,那人,那河街,那吊腳樓,在沈從文先生的筆下,都被賦予了鮮活地生命。鳳凰給了沈先生水一樣的靈性,而他也給了鳳凰走出那灣山水而為讓世人矚目的蜚聲。

我相信,大凡讀過《邊城》的人,自會為書中所描寫的苗疆的風土人情、美麗的沱江風光而深深吸引,也難怪它兩度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了。我也是為其傾倒的一位,多年來一直就想,有朝一日能去鳳凰親眼看看那游魚可見的沱江清流,親身感受一下質樸可愛的苗疆風俗,那該是何其快哉的妙事啊。

如今,我已憑欄眺望著沱江了,鳳凰古城盡收眼底。一時間,那種種傳說、風情和神奇的故事,在斜陽下,似隨沱江這支清流,不動聲色地流淌著,閃耀著,並為其所負載亦或滌蕩。

晚飯後,我一個人穿行在兩岸的河街,狹窄幽長的巷子兩邊是那古樸的民族建築,大多屬磚木混合結構,屋頂上青瓦飛檐,抬頭望去,那飛檐如蒼龍烏鳳,張牙舞爪,栩栩如生。黑漆的大門,上面貼著鮮艷的門神年畫,斑駁的牆壁與坑坑窪窪的石板路間的青苔,隱現著歷史的悠遠。過了兩座城門樓,再過了虹橋,下到河邊,一些游客在放河燈。我也上前去湊個熱鬧,買了一大一小兩盞河燈,點燃了,小心翼翼地放在水中。望著河面上燦如繁星的河燈,我分明感到了這沱江也變得溫婉多情起來。我目送這星星點點溫厚的祝福,在江面上慢慢漂下,一直飄入我的夢鄉。

清晨,一陣不知名的雀兒的鳴叫,把我從濕濕的夢境中驚醒。天色剛剛微明,我撫著吊腳樓的欄杆,俯瞰一夜未眠的沱江,河水清明而寧靜,水面上籠著薄薄的輕霧。我沿著河中的一排石墩,有些驚懼地走過河對岸來,河邊青石板鋪就的碼頭上,已多了幾位早起的婦人和棒槌的搗衣聲。那清脆的槌擊聲,在鳳凰寧靜的早晨,震顫著吊腳樓上裊裊的飲煙,江上又有了幾個撐船捕魚或趕鵝的男人,岸邊也漸是多了洗衣洗菜的女人和閑來晨練的老嫗,水中的石墩上伢兒們打打鬧鬧地趕著去上學了,巷弄裡也隱隱約約傳來了湘黔土話,小城一日的生活就這樣在水面與河街上靜靜地打開。

一聲清越的蘆笙響起,暖暖地日頭終於爬上了鳳凰山脊,我看見一只雀兒振動了翅膀,掠過江面向對岸疾飛而去……

我知道,我們如果是那鳥兒,彼岸大抵有鳳凰濕濕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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