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

作者: 邊走邊醉

導讀我終於離開了這條巷子。我曾經多麼地厭惡這條巷子。 現在我對它也沒有好感。而且也很少有機會再走上這條巷子。 我們搬到了昆玉河邊。昆玉河靜靜地流著。據說它曾經非常混濁,但現在它比較清澈。清靜一段之後忽然又想起了這條巷子。忽然覺得它也挺親切的,它不像我以前認為的那麼壞。 巷子口處是一家新疆人開的店,主要經營各種有關羊的食物,什麼烤什麼煮什� ...

我終於離開了這條巷子。我曾經多麼地厭惡這條巷子。

現在我對它也沒有好感。而且也很少有機會再走上這條巷子。

我們搬到了昆玉河邊。昆玉河靜靜地流著。據說它曾經非常混濁,但現在它比較清澈。清靜一段之後忽然又想起了這條巷子。忽然覺得它也挺親切的,它不像我以前認為的那麼壞。

巷子口處是一家新疆人開的店,主要經營各種有關羊的食物,什麼烤什麼煮什麼雜燴之類的,吃過幾次,但突然的一次覺得特別惡心,再也受不了那怪怪的油味,從此就放棄了那個最初來北京時吃過一段時間早餐的地方。

沒走幾步就有一家音像店,北京的音像店特多,也都挺火的,如北京的音樂一樣,集中了很多藝人,因此獲取文化前沿動態的機會就更多。當然也少不了這條巷子裡的這家音像店。那個傻大姐店員挺猛的,一口價,你別太跟她較真,否則她還會給你一串珠子,讓你青不青黃不黃不好直接從那門口走出來。說到音像和唱歌的,北京這地方很怪,競爭非常激烈。每年都有那麼多的新人來這裡闖社會,包括歌手、模特和什麼也不是但有張好臉蛋從而想成點什麼角兒的人們。

下一段路比較靜,尤其是在晚上十一點回去時,路兩邊的牆上爬滿了植物,右邊牆內是中國工運學院,左面是一個深夜總散發出臭雞蛋氣味的螺絲廠,我想這肯定是污染,但不知道為什麼北京都開始清了而這裡還保持著。

走一段再向左拐一些,是一個大菜市場,這裡人氣很旺,一如那亂哄哄的氣味。然後上空還吊著建築用的塔吊,好像隨時都有親吻這肮髒地面的可能。所以每次我都好像從這兒跳過去一般。

再向右跳幾步就又拐到與開始那段平行的巷子裡去了,這裡感覺要好一些,雖然夏天時地下水溝裡總有時散發些惡臭,因為路寬了一些,不會讓那些林林總總的私家車擋住窮人走路的地面了。走過去有一家吉林人開的燒烤店,特火,黑天白天的爆滿。北京這地方你可以吃到各地的風味,雖然不是那麼地道與正宗,但起碼你都能見識見識。所以再往前,什麼馬蘭拉面、杭州小籠包、陝西面皮、山西大餅之類的全都湧出來了。

快到巷子盡頭處有一家水果攤,那經營的兩人應該是兩兄弟,我曾問過但他們沒有正面回答我。他們挺苦的,已入初冬他們晚上仍然和北京各巷子裡經營小攤的大多數人一樣睡在臨時搭起來的帳篷裡面。我偶爾買水果時他們給我的價格其實我知道不好,但他們每次都說給我是最優惠的,因為怎麼怎麼熟之類的,但他們的語言不自然,不過我每次都不太和他們計較,我不想和他們計較,我沒有買幾次,因此我每次付錢時都顯得很快樂,仿佛我花最少的錢買到了最好的東西,然後他們也很快樂,快樂之余有時還抓幾把爪子塞給我吃。那爪子挺香,我慢悠悠地邊吃邊離開,邊離開邊忘記。

有時已經是深夜了仍然有很多人圍在一個大石蹲上打排,他們不是空手套白狼似的而是真有些十元的票子在流通。有些婦女也在一旁助威,我想他們的生活簡單而瀟灑,醉熏熏地帶著好大的衝勁,這也許是一種很好的快樂。

巷子盡頭到了,盡頭的一左一右是兩個飯店,每天晚上從這裡走過來,對面就是一個輝煌的燈籠狀的中央電視塔。左面那家有特色的風味羊腿,我和同事吃過幾次,那幾次都是在後半夜,那羊腿烤得不錯,我們自己用刀和叉把它割開再叉起來,津津有味地嚼,連同一天的煩躁一起咽下去。然後回去昏天黑地睡上一覺。

醒來時外面非常安靜,皇苑大酒店和香格裡拉飯店在陽光下牛哄哄地矗立著,北京電視台紋絲不動地坐在國家武警總部如利刃的大樓旁,國家行政學院後面的昆玉河還在默默地流淌,那學院的綠地上沒有領導人們迎來送往的繁華。一切都靜悄悄的。是的,靜悄悄的,沒有了那孩童玩耍的吵鬧,沒有了磨剪子熗菜刀的唱腔連同那敲打所發出的破裂刺耳的聲響。

我們告別了那條巷子。告別了一種生活。告別了一段生活。

那巷子,那巷子裡,還有那次下雨淌得滿鞋是水時的抱怨吧,還有那哈爾濱菜館大個子姑娘熱情的微笑吧,還有早晨飄出香菜沫香味的煎餅果子吧,還有那焦糊但賣得極好的炸雞排的小攤吧,那些提籠架鳥的老爺子們還在那兒邊走邊嘮叨吧,那輛鮮紅的名貴跑車還停在原地吧,那個每次上班都可迎面碰到的美女還從那兒經過吧,那售體育彩票的地方還排著長長的隊吧,那對漯河來的夫婦還在精心經營他們的小店吧,那個孩子還坐在腳踏車裡天真地唱著些由流行歌曲而衍變過來的兒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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