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說的小說(2)

作者: andyha

導讀二 在此,有必要介紹一下我自己。 剛滿三十,獨居,養著條瞎了一只眼睛沒有名字的老狗,目前無業,已經在家閑蕩了一年,靠著手頭上僅余的少許積蓄,勉強打發著日子。 桔是我多年的同事,比我小四歲,曾經一起在某間公司做過翻譯,就是那種將從來末接觸的末見過的莫明其妙的產品說明譯成中文,每天在牛津英漢字典和苦思冥想中,熬盡腦汁一個字一個字地拼湊成� ...



在此,有必要介紹一下我自己。

剛滿三十,獨居,養著條瞎了一只眼睛沒有名字的老狗,目前無業,已經在家閑蕩了一年,靠著手頭上僅余的少許積蓄,勉強打發著日子。

桔是我多年的同事,比我小四歲,曾經一起在某間公司做過翻譯,就是那種將從來末接觸的末見過的莫明其妙的產品說明譯成中文,每天在牛津英漢字典和苦思冥想中,熬盡腦汁一個字一個字地拼湊成為誰也看不懂的文章的所謂翻譯。

每天下班後,我倆會一起走到公車站,二十分鐘的路程中,我倆像被掏盡了的空殼,機械地拖著雙腿,朝著前方漸漸吞沒我倆的黑夜,一步一步地走去,偶爾發一兩句牢騷。

不知不覺,我倆一起走了九百七十六天。

某天,我突然醒覺不能再這樣持續下去,自身已經嚴重缺損,空落落的,再也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於是我把工作辭掉,決定給自己放一年的假。還好當時銀行裡還有些平時省吃儉用的存款,只要不太奢侈,應付這一年簡單的日常開銷還是足夠。

“嘭”一聲,我把身後的門緊緊關上。

唯一把我和外界聯系起來的,只有桔。

時間在這一年裡對我失去了任何意義。

對我,日子每天都是一樣的重復:清晨5點睡覺,下午2點起床,淋浴後打開唱機,聽爵士樂,其間清理昨天的煙頭,把地板從頭到尾拖洗一遍。然後帶著狗到外面散步大小便,順便取當日的報紙,看完體育版後,便扔到垃圾桶裡。回到屋子裡,上網收發郵件,余下的時間便埋頭看書。

電話不常響,響起時,一般情況下都是桔打來的。

我倆碰面的地點,通常都在一間叫做CD的酒吧。之所以選擇那間酒吧,是因為它每晚都會不停的播放著如泣如訴的藍調爵士。在陰暗的角落裡坐下後,叫瓶啤酒,便可以打發一晚。有時會不停地說話,仿佛火山爆發噴出的千度高溫的岩漿在身後追趕著我倆一樣,在奔跑逃命的同時,必須不間斷地交談著,只有不停地說話,才可以忘掉自己身在何處。有時緘口不語,沉默得像在沙漠中兩塊對望了一億五千萬年的同時跌落到地球上的火星隕石。

我的酒量一般,淺嘗即止,偶爾喝多些也沒問題。桔的酒量極好,可以不停的喝,但從來沒見她醉過。

一晚,她喝光兩瓶啤酒後,問道:“婚姻最簡單的定義,能告訴我嗎?”

我沉呤半刻,慢慢的答道:“婚姻其實不需要太多的感情,重要的是兩個人不相互討厭就夠了”。

“這世上不相互討厭的人可多了,總不成都能結成夫婦吧?”

“當然是有可能的兩個人。”

“世界那麼大,人就像灰塵一樣,你說,兩顆有可能的灰塵碰在一起的機率有多高呢。”

“幾乎是不可能”。我想想,又接道“但是,太多的灰塵,總有兩顆會碰面的。”

“我是說,那兩顆本來是一對的灰塵,要碰在一起肯定非常難。”她眨著眼睛,在黑暗中盯著我,“有時候,隨便碰到了,就以為找到了,但真的那一顆來了,卻已經太晚了。這可是人生的無奈?”。

“要是知道哪一顆是,那就簡單多了”。我答道。

“問題是你永遠不知道它是不是。或者你找對了,但你還不滿意,以為更好的在後面呢。”她繼續嘆氣。

“難呀。”我喝了口酒。

“是啊,真難。這樣想下去的話,人活著豈不是沒有任何意義?”她問。

“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碰上什麼人呢?什麼也不想,在家等著他來敲門吧。”我安慰道。

接下來的時間,我倆默默無言地對坐著,酒吧天花板上一盞射燈斜斜罩在我倆中間的黑色的桌面,光柱中,無數的灰塵在漂浮著,碰撞、結合、分開再碰撞。

“等著吧,命運會在某個時刻敲你的門的。”望著那道光柱,我不知是對她還是對自己喃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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