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冬天這個時候剛從鹽城丹頂鶴保護區歸來的我在今年的冬天這個時候踏上了上海崇明島東灘候鳥保護區之旅。1月25日，迎來了寒假頭一天，乘著晚點一個小時的火車從南京趕到了上海。下了火車，無暇欣賞上海的街景，馬不停蹄來到碼頭，只差一點兒還是沒乘上14：30的輪渡。下一班輪渡卻在16：30。上了島，由堡鎮前往前哨農場的一路上除了農舍中的幾點燈光和車燈照亮的道旁的樹外便再無什麼景致，只有冬雨劈瀝瀝下個不停。待車到達終點，在無人的小街上轉了半天沒找著住處後，只好拿出法寶——睡袋，挑了個荒廢不知多久的工廠那雨淋不到的屋檐下。該死的火車！開頭還無睡意，又無事可作，伴著風聲雨聲腦袋裡就亂想一通，想到了四行倉庫，上海的淪陷，繼而是南京大屠殺……迷迷糊糊入了夢鄉。醒來已是凌晨4點，狂風呼嘯，看看天依然陰雲密布，東海日出算是泡湯了。倒頭後再次醒來，6：30。收拾好行裝，開始了觀鳥之跋涉。
這東灘保護區級別不高，當地人也不曉得具體位置，也沒路牌，不像鹽城丹頂鶴保護區立著國家法規還有標本展示室和人工繁殖場。只知道海堤外那片灘塗便是鳥兒們出沒的地兒。背著40千克左右的背包仍被海風吹得晃來晃去的，眼也吹得不靈光了。加上天空背景是暗灰色，老半天才發現二三百米外海邊蹲了只海鷗。乖乖，這麼老遠300mm的相機也派不上什麼用場了。不過三腳架算是沒白帶，海風如此之大只有把望遠鏡支在三腳架上才能看個究竟。那海鷗黃腳黃嘴，翅上青灰色羽中夾著一塊白斑，黑色翼尖蓋在尾上，頸部夾些棕色雜點兒，與印像中的沒什麼不同。它立在那兒挺挺的，穩穩的，好似一身西裝的紳士。腳下是生了根吧，這麼有定力。看了一會兒，眼從望遠鏡挪開，見零星幾只海鷗也慢悠悠靠了過來。有的和前邊那只無甚區別，飛起時可見翼前後緣及尾全白。有的卻區別很大，翅、背、腹皆是棕色雜斑，尾端一條黑道兒。湊齊後都漂在水面上，兩種一共六只。其中一只不停地將頭沒入水中又抬起來，一秒鐘一個來回，折騰了老半天——宗教？法輪功?天知道！而其余的則只是隨著浪頭時隱時現，偶爾扇一下翅膀——沉思？閑逛？還是只有天知道！
這樣子無所事事了一陣子，好像是商量好了，它們一咕腦撲將過來。借著風勢，無需拍翅，只眨眼間已蒞臨頭頂，向海堤內衝去。離我最近的可充滿望遠鏡的整個視野，跟電影裡俯衝轟炸鏡頭一般，相當有衝擊力，讓人不覺間擔心臉龐會否被撞爛。跟蹤監視發現，這些家伙原來早已厭倦了風浪中捕食的艱辛，選擇了農民們的養魚池。先是上下左右盤旋一會兒，待瞅准時機扎下去，嘴中就多了頓美餐。它們還不會立即吞食，而要再飛回海邊，四下張望張望，確認無人來搶食後才一口咽下。偶爾會有懶鬼直接從同伴口中掠奪，但似乎成功率極低。
描摹完海鷗，決定再去會一會已瞥見好幾眼的一種翼、嘴及啾啾的鳴聲都很尖利，飛速極快如澳洲回旋鏢的中小型鳥。隨著其中一只落於堤內河溝邊，我撥開蘆葦摸到河岸。這裡小片泥地上聚了十來只這種鳥，僅僅只看出是鷸，還來不及仔細觀察到底屬於哪一種，大家就已四散了。Too機敏了！放棄了這一群，又在堤上遠遠望見海邊另一大群，站立著有如漁民放的網箱中的木杆，要不是我已有一定的觀鳥經驗，肯定會漏掉。有望遠鏡幫忙，初步確認是紅腳鷸。常疾走幾步，而後將長嘴插入泥中攪和。至於吃到什麼就不得而知了。八成是螺類吧。另一種嘴上反的鷸跟其混為一群，沒識別出其身份。我踩著泥水深一腳淺一腳的想到海邊離近了看，盡管貓著腰借雜草做掩護，但等真的到了海邊，只剩下膽大的海鷗待理不理的，鷸早不知哪去了。黃鼠狼瞅我怪辛苦的，一會兒遠離一會兒又靠近我，時不時抬起他那小臉用他那小眼瞄我幾眼，然後蹦蹦跳跳地溜了。
除了認識了上述在內陸無法見到的鳥種外（動物園除外），還被一大群（約50只）金翅迷花了眼。這種麻雀般大小的雀子，亮黃色的翼斑飛行中特別醒目。想像一下這麼多黃色塊在眼前飄來飄去，不花才怪。這還是陰天，要是在晴天效果應該更好，也許這就是它們對付敵害的一招呢！當它們終於認為我不會有下一步危險動作，紛紛落於灌叢中時，活像一只只蝴蝶。
老天爺就愛開玩笑。第二天風和日麗，可惜我已離開崇明，去了金山（上海挨著杭州灣當區）。這兒的海上有大金山、小金山島，也是保護區。只不過去那兒要搭漁船前往且等漁民歸來時再把你捎回來。就不去了。查對過鳥類手冊得知，那兩種鷗其實是同種。較平常的是冬季狀態，灰頭土臉的則是第一冬（頭一年越冬）狀態。金翅的背青綠色，與書中描述的褐色不符，興許為某亞種，待查。可惜沒碰到鶴、天鵝、雁這些個大型鳥，也許找對地方的話能看到。下次再說，反正總會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