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小鎮——沙德

作者: 簡古古

導讀《理想小鎮——沙德》 (有一個理想小鎮,阿裡豬是鎮長,我們是裡面的居民。有一個理想小鎮,醉翁是居委會大爹,有個游手好閑漢姓商大人;阿遇我們辦幼兒園,芸芸出國去了,領回來yunniang是親愛的外賓,有這麼一個理想的小鎮,我們是鎮上的居民!) 新都橋也已經完全改變了模樣,每次經過的時候朋友們都說哪一年十月份一定要來一次,我們曾經想像過秋天所有的� ...

《理想小鎮——沙德》






(有一個理想小鎮,阿裡豬是鎮長,我們是裡面的居民。有一個理想小鎮,醉翁是居委會大爹,有個游手好閑漢姓商大人;阿遇我們辦幼兒園,芸芸出國去了,領回來yunniang是親愛的外賓,有這麼一個理想的小鎮,我們是鎮上的居民!)

新都橋也已經完全改變了模樣,每次經過的時候朋友們都說哪一年十月份一定要來一次,我們曾經想像過秋天所有的樹葉都會變黃,可是想像不到變黃的時候色彩的層次是如此豐富;我們更沒有想到地上山上的變化會是怎麼樣的,看來想像力很是缺乏!

妞是最最不愛好西部這些大山大河的風景的,每每要選擇爛在海邊啊城裡,上回我們一道出來,新都橋是她唯一希望不要走希望停留下來的地方拉。可是同行的老頭高反,只好悻悻走了,朝雅江去。我還沒到康定,信息就一再的來,問你到新都橋了嗎,風景好不好,我就簡短有力地回答:一點也不好!折多山下來後一直在修路,漫天的灰塵,真是煞風景,我們像放悶罐裡煮,在大老熱天裡緊閉車窗把亮黃的風景全關在外面,七月地裡那些青稞全都收割了掛在藏居高高的曬台上晾著,高原的陽光把他們晾曬得非常干燥,只要用火柴一點,立刻就可以著起來。路邊偶爾有藏民手舉酸奶子在向過往的人們兜售,然而藏民,尤其在新都橋一帶,已然完全不是我們心目中的藏民,看來買賣是隨便做不得,我們加緊趕路,路在不到新都橋十來公裡的地方岔開出去,來到山峽中一個叫沙德的小鎮。沙德的所在,完全就是非常寫意的,在綿長而充滿生機的秋天的山谷,有著很明亮的秋天曬玉米的陽光,車行走到綿長山谷的中間,你快要現出疲倦來的時候,沙德就在山峽掩映的谷地上出現了,那時候靠近沙德鄉的山坡上樹木還是蔥綠;你抬頭望,在遠處高高山的山脊上,當陽的一面,已經被一個心急的孩童拿調得很粗糙的黃綠給抹上了,有些雜亂有些童稚的樸實,藏區的山本來是那麼偉岸雄壯得使人敬畏,忽然被頑皮的孩子在秋天的陽光下抹成這般模樣,鼻梁上帶一點黃,腋窩上也帶一點黃,臉頰上有一半邊是黃,那黃又不純粹,仿佛過節的時候,一個嚴肅的長者換了便裝,來和大家一同逗樂,有著莫名的溫暖和明朗。原來真正的大師是完全沒有套路的,一般人在那裡絞盡腦汁雕琢費盡心機思索,大師唯獨不語,大師上來彎腰撿起柴禾,拿鋤頭鏟土塊,搬來破石頭,隨手一抹一擺弄,風景就出來了,藝術就出來了,腐朽就神奇了,自然就是那個大師。沙德小鎮是南北走向的兩條路,過往的車輛從靠近河谷的下層過,路旁林立著藏式的樓房,除了我們光顧的那幾家飯館,其余一律都是關門閉戶的,一整排連排的雕花木門木窗很艷麗地排列在小鎮的街上;沒有什麼行人,只有花花的窗台上花盆裡栽種的秋菊、鳳仙在靜靜地開放,經過了一夏的成長,秋菊的枝干早已經高出花盆許多來,金黃的菊朵在木窗影格的外面很生動很活潑……我上了台階,來到沙德小鎮小街的第二層,那也是一條南北走向的道路,和下面那條路平行地立著,兩條道路中間隔著這些藏居,有一些修葺得很整齊的台階使他們上下相通,台階上面的花圃裡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在開,幾個藏女在台階上坐著曬太陽,有些小孩衣服鮮艷地晾在花台上……這條街道兩旁一樣立著花花朗朗的藏居,這一定就是小鎮的中心街道,所有的商鋪一律都開著門,店家正忙著招呼客人,賣農用工具的,賣五金的,賣藏式衣服的,賣酥油桶的,幾個藏民在門口朝裡張望:這一季松茸和蟲草收成不錯,得給自己添添新的了,新新的鮮艷的藏袍掛滿了整面的牆壁,在門口的小火爐裡正煨著什麼東西,隱約冒著白白的香氣,那氣息正在街上靜靜地彌漫……一個小男孩,在一家百貨商店鋪門口,拿小板凳坐著在看書,他坐在一堆被褥和鐵皮桶中間,背後是一幢高大而鮮艷的藏居,也不知他看的是什麼故事,在思考的是什麼問題,看著看著,有時候在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使人羨慕那樣的投入,那樣的少年時光……小街上的黃狗一直在懶懶地睡,我走過去,左右看有沒有來車,沒有,大街都是屬於用腳走路,用心游蕩的狗狗的,你根本不用去擔心會否有車蠻橫地衝過來:一家店鋪的老板娘,正沒精打采地斜倚著坐在門口,那婀娜的身段,那垂掛在耳畔的銀色環子,仿佛油畫上西方貴婦閑暇時光慵懶時光的翻版一樣。還有兩個康巴漢子,坐在街邊的花圃上,手裡懶懶地夾著煙卷,西部牛仔才有的那種藏式的牛皮帽子懶懶地扣在頭上,陽光打下來,光影使得他們的臉龐有著明暗交錯的陽剛之美,他們在聊著什麼,臉上時而露出爽朗的笑的表情。站在街道上看,越過藏居的樓頂依然可以看見那黃綠的青山,護佑著這個叫沙德的小鎮。我漫漫地,似乎終於松了一口氣,有時候環境是這般使人平心靜氣,匆忙不起來。快走到郵局了,在鄉政府板報宣傳欄下面的凳子上,更是坐著三個身材窈窕的藏女,看去她們似乎買好了東西,正在等待回家的車來,她們閑適而沉靜,健康而柔媚,藏區的女人總是那麼美麗,使你看了每每忍不住再看再回頭看看。郵電所大院進去裡面的門鎖上了,大院東南角上有個收拾舊東西的人在打捆打捆搬紙箱,我問啥時候開門啊,那邊大聲回答不知道,他背後的瓦房,在兩棵高高的山毛櫸樹下,經過一夏的雨淋,瓦房的屋面溝裡長滿了黃黃的植物,陽光透過山毛櫸樹灑下來,看去一個破敗不堪的小屋一下子變得很有生氣。繞過大院,復來到街上,依然是很少的行人,藏女們還斜斜地靠在牆邊等車,在破房屋的背面牆上有一些藏文的塗鴉,不知道寫的是什麼內容,我下了台階,遠遠看見JF在街上找尋我們,也許是午飯已經預備好了。我加快速度走過去,兩旁連排的藏居,門和窗戶的花色愈加顯得紛繁復雜起來,有一輛“東方紅”拖拉機歪斜地停在一家藏居門口,透過高台民居的屋頂,陽光有一些許的傾斜,山上的那些孩子和大師塗上去的黃綠在陽光下也愈發透明了。沒有丹巴那樣驚艷,沒有麗江那樣鬧熱,沒有五裡那樣如畫,沒有束河那樣名不副實,沒有普者那樣靈秀,什麼也沒有,甚至沒有對外來者的期待,有的只是日復一日的陽光和爐子裡的火苗,有的只是該有的平靜和閑適,有的只是秋來山脊上的那一抹黃還冬天飄落的雪花,有的只是生活在其中的人們一天一天寧靜的生活,寧靜的日子,還有春夏秋冬四季輪回的更迭,這真是一個理想的小鎮——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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