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台散記

作者: skyfarness

導讀雄偉的山,在茫茫的白霧中只露出一點兒大意,似水墨丹青,只有幾筆淺淺的勾勒,在虛無間,卻抹出了一分淡淡的的影,山是沉默無語的,輕掠過而白雲,則是山所內蘊深藏的外露,而在那隱約中顯出的鐵青,則是山所深埋的粗獷的標志,行近山旁,可以漸漸看到原來只覺平平一片的山的線條,似狂草只是一提一撇,便將渾然一片的青色刻鐫出無數的起伏。“山水”二字是� ...

雄偉的山,在茫茫的白霧中只露出一點兒大意,似水墨丹青,只有幾筆淺淺的勾勒,在虛無間,卻抹出了一分淡淡的的影,山是沉默無語的,輕掠過而白雲,則是山所內蘊深藏的外露,而在那隱約中顯出的鐵青,則是山所深埋的粗獷的標志,行近山旁,可以漸漸看到原來只覺平平一片的山的線條,似狂草只是一提一撇,便將渾然一片的青色刻鐫出無數的起伏。“山水”二字是相連緊緊的,而行在山中,滿眼的只是郁郁的山樹,一望無際的,雖說是多為人工所植,但在突兀處孤立的幾棵,則似山的精魂所化,雖有扭曲,卻依舊昂首望天。仿似這山是它的內蘊,而它,則是山驕傲。淙淙的水聲不斷的傳來,然而終不能知道它的確切的方位,腳下的土路顯為人工開鑿的,但在路旁幾塊孤零的山石和不加斧鑿的的痕跡,則為這路增加了一些山的野氣。轉過了幾道彎,一條河,靜悄悄的出現在人們的面前,一片窄窄的沙灘,水流由彎彎曲曲的石縫中鋪出,或許不能將這水稱為河,它只是平平的鋪在那裡,沒有澹澹的低語,沒有輕緩的腳步,有如一片溫玉,沒有雜色,沒有紋理,只是翠翠的一掬,然而這水又是在動,天空的白雲,默默的在這方綠玉中滑過,似乎雲才是這水,水則成了雲。順著水的足跡,踏著不加掩飾的山的形態,四周是沉默的,山本無語,時而從綠意中傳來的幾聲脆啼,卻更顯出了山的無言。踏著曲折的小路,默默地欣賞著,錯非是身邊偶像的騾車銅鈴的輕唱和眼中輕撲出的一片山石後裊裊的炊煙,讓人難以想起什麼是山,什麼是我。山的莊嚴肅穆是由遠望的感覺,而當站在山崖之下,盡力仰望那直刺青天的峰,城市中曾見過那高傲的太陽在這山中似懸於峰頂的一粒明珠,它的燦爛,為穆然的山抹出了明媚的微笑。嶙峋是山的名,或許是那孤傲棱角的模樣,往日雲霧繚繞的山如海一般深不可測,它又是無盡的沉默,加上它那驕傲的性格,冷默就構成了山的整體個性,然而,踏入山中,我又看到了山的嫵媚。轉過一角粗獷的山岩,忽的一陣細雨撲面灑來,望去只見縷縷銀線由高處的一叢碧綠的青蘿下向我們灑來,如瓣瓣飛花,嫣然撲入我的懷中,而後又倏地消失了蹤跡。

山路更加崎嶇,但這次山所展示的剛是它那柔美感的一面,如蘇州園林,每走一步,眼前精致的畫就變幻一次,嶙峋的山石下是一泓清澈見底的小潭,方不過丈,游走的魚兒時隱時現,纖細的砂粒清晰可數,若非是那魚兒,幾讓人以為這水是一面無朋的鏡子。當我們贊嘆著來至古前,卻又見一幅綠毯懸於對面的高崖之中,近看原來是由山崖之上倒垂的紫蘿,如瀑般瀉下,細蔓纏繞,似要炫耀它旺盛的生命,濃郁的墨綠仿佛就要滴出,鐵紅的山岩被那翠意滲透,泛出隱隱的光彩。在萬叢綠意中,又零星的點綴著些五色的花,妙就妙在不多的小花,卻如瀑布以萬鈞之怒撞擊在山岩上,激出了片片的碎玉,歡笑著,微風搖弋,又像在跳躍,明玉般的清潭;千姿百態的岩;生機盎然的樹,草;織錦般的青藤,無時無地不悄然出現,或歡笑,或跳躍,或沉思,無處不顯示出山所內蘊的細膩。

大自然的造化又一次顯示了它非凡的匠心獨韻,傾心追尋著澹澹的水聲,來到一扇石屏前幾座緊排的細峰輕接在一起,翠綠或泛戲的苔蘚,精巧的鑲嵌在那巨大石屏上,沒有斧鑿刀削的痕跡,那石卻無比的光滑,細膩的紋理,五彩的斑駁,淡淡的黑影似在其中輕裊,搖弋,不斷變幻出水墨圖案。讓人對那茸茸的苔蘚如何在尋滑若凝脂的石崖上感到詫異。石崖下是層疊的石階,圓潤的邊緣。水在上面平鋪成翠錦,兀立四周的高峰折射出光與泉水皺擷出的白影織出飄逸的經緯。水很淺,卻在那寬闊的石屏前無處不在,水下一色褐岩,斑斑的青苔如碧空中的群星,在那光和影織就的浮雲中若隱若現。四周的岩峰都是山石特有的粗獷色彩,與先前的綠壁相比,只有幾絲薄薄的綠影,粗略的線,只勾勒出荒涼和滄桑的烙印。只有那水,才為這有些悲壯山岩襯出一絲平柔,似金戈鐵馬的沙場中一縷飄渺的琴聲,是那樣的矛盾,卻又那樣的協調。然而水卻是無聲。它擁有的只是琴韻,水不知是由哪裡流來的,那幾座石屏又分明橫斷了我們的去路,莫非博大的山也吝嗇,只輕露了一抹微笑,便 匆匆地遮住了那絕美的姿容?

涉水來到石屏下細細的尋找,卻依舊毫無所得,我們下欲回轉,微風送來一縷輕香,原來在石屏的一側還有一塊二丈來高的石筍,鐵紅的色彩,似長劍由地下穿出,直刺青天,而那孤立的石筍的頂端於縫中鑽出了一朵小花,花給人的感覺似乎總是美麗的嬌柔,然而它卻不同,也許有了山的精魂,給人的是一種驕傲自信的的感覺,試想一下,一株衝天的石筍,斑駁的是歲月留下的滄桑,條條裂縫是時光為不朽刻下的皺紋,而在這滿目的悲涼中卻有一株本應在和風沃土中生長的花,怎不叫人為之驚嘆,石上沒有泥土,花下纖細的仿佛一觸即斷的細須,緊緊地扣著光滑的石面,幾片薄薄且細長的葉,也全不似平日所見花葉的輕弱,有似利劍,用種甚至可以稱之為凌厲的姿態直射蒼穹。花朵很小,卻有一種無暇的白,薄若蟬翼的花瓣在微風中輕顫,並非在畏懼生長之地的瘠苦,而是在炫耀自己的生命,它輕舞著,嚷著:“我在開花!”歡笑著:“我在開花!”林立的石屏在四旁微笑著,用自己來保護著這花的秀美,那花的纖細而堅硬筆直的莖在微風中搖擺,仿佛無盡的天地間只有它的存在。踏著那默然平鋪著的流水,走近細看,卻發覺那石筍後有一條極其狹窄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線縫,懷著好奇的心情側身緊貼著石壁緩行,幾個轉彎後,卻失望地發覺自己走進的了一個騙局,前方竟又是一堵山崖,嶙峋的突兀若巨獸的牙齒,巍然不動,漠然的擋住了去路,難道山也有幽默?正欲回轉,卻又隱約地聽到那淙淙的水聲,似由渺茫的傳來,混雜著輕柔的琴聲,雨擊瓦檐的清脆,還有頻雨擊芭蕉的疏意相間。莫非石中別有洞天仙府,可惜我們卻無緣相識。

方入寶山,怎麼輕易言出,我蹣跚地踩著那方大石,奮力上攀,等來到極處,眼前頓覺一亮,那灰石的背後原來尚有一片世外桃源。滿目別樣的綠。如果說先前所看到的那份綠讓我驚嘆,那這裡,則讓我震憾了。我曾見過各種各樣綠色,春日楊柳略顯嬌黃的嫩綠,雨後翠竹盡染的濃郁,或是剛剛在石崖上看到的倒瀉的綠瀑,各具風采,有婀娜的嬌柔,有豪邁的挺拔,有盎然的,有沉默的,然而一切都不足以讓我形容出我現在的所見,高高的山崖下是一幅水錦,濃密的山藤,茸茸的苔蘚,和漫舞的水草,千姿百態地纏繞在一起,分不出那個是那個,那綠也是萬種風情,墨綠,嫩綠,草綠,無數種色彩交織在一起,也是山神偏愛這一方水土,於天地間采擷來所有的綠意,鋪在這山崖下,掛在這山崖上,仿佛雜亂無章,所以的綠全穿插在一起,滿目的綠色斑駁,加上崖下淺潭的倒影,光景晃動中熙熙攘攘,然而這綠卻又搭配的如此和諧,似狂草,雜亂間卻又充沛著自然的規則 。眼前是無盡的綠,分不清那是山,那是藤,然而卻又是那樣的清晰,蔓,葉,針茸又極其清楚的展現在我的眼前,每一段蔓藤的,每片葉的脈絡,都無一不在我的眼裡出現,“叮咚”的水聲不斷傳來,隨著山勢的突兀,水也不斷地改變下瀉的方式。濃翠的山崖濕漉漉的,平坦的地方,小小的水滴由綠藤碧茸間滑下,仿佛一個調皮的孩子,不知由何處躍出,又順著光滑的藤滑落,或者又躍上綠葉,向下輕彈後,但翻滾著下落,或是落在一片藤中,倏地不見,或是落在岩上。茸中,化做朵朵飛花,濺成粒粒明珠,在羞澀的笑容中,滑入那泓碧玉之中。這是安靜的一類,黯然無聲的,將自己融入一片春光中,另一些,剛在喧笑著,由高高的山崖上從深藏出赫然衝出,有的單獨翻滾著,當空而墜,有的則手牽著手,若一縷無形的線在串做根根珠鏈,自空而降,面色彩也來湊趣,在它們的翻滾中變化,那飛 舞的水珠讓我幾乎懷疑這水也是一色的綠,而在其後,才發覺色彩的諧趣,由一色的墨綠,漸淺而下,最終歸為一種空靈的透明,由上占還折射出那若現的綠斑,這卻是它的內涵了吧。水流急促的由另一側石崖衝刷下來,先是平鋪在一片綠帛之中,如不是偶而濺落的水珠,甚至不能感到它的存在,而後一個急轉,迎面撞上幾方橫空出世的巨石上,化分為幾涓細瀑,由於過高,似乎由遠蒼傳來隱隱的雷鳴,而後或急衝而下,或在岩上碎做片片飛花,徐徐飄落。崖下的水自然也是依樣的綠,在炎熱的夏日,可能是融入了那青崖的盎然生機,呈出分分清涼。叮叮咚咚,飛瀑,玉珠,頗有“大珠小珠落玉盤”的韻味了 ,但在此時那聲息卻也正是絕似那精妙的琵琶聲了。不知由那裡偷漏出幾絲陽光,在那水面上灑出點點金光,在滴滴珠花的親吻下,絲絲的波皺織出一片如錦的波光粼粼。我打了赤腳,踏入那片清涼,腳下是被讓多情的流水琢磨的粒粒圓潤的鵝卵石,而順水飄浮的水草則由那石的縫隙中滑出,水色一例是山崖的綠,而在水的輕擺中卻顯出與山不同的嫵媚。如果說中國對美景的看法例來是嫻靜而清寂的。而這裡,由這山這水當之無愧的可稱做美景中之尤其美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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