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也過聖誕了。小學？由外教老師帶著過？中學？和同學一起過？亦或是大學由男朋友陪著？記憶中的聖誕一直是濕濕的、陰陰的，應和著上海的冬。而想像中的聖誕應是天上飄著雪，白白的，如聖誕老人的胡須一般；屋裡燃著爐火，暖暖的，直到心底。什麼時候會有這樣的聖誕呢？在哪裡？會和誰在一起度過？悄悄期盼著……
機緣巧合，今年的聖誕竟然身在山西。本是去北京出差順道去山西游玩，可能是成年後在塵世間的打拼使心被諸多俗事擠壓，年少時的種種期盼早已漸漸消逝。平安夜那天接到朋友的祝福信息才驚覺這天是聖誕夜，看著窗外被雪漸漸抹白的太原城，想起了喬治-邁克爾的Last Christmas，想起了那些被塵封的期盼。第一次，聖誕夜在白白的雪中慢慢睡去。
因為沒有冷過，所以沒有暖的感覺；因為沒有經歷過雪，所以不知道雪化後的天竟然會那麼冷！
平安夜後的聖誕節去了晉祠，那從地心冒出的寒氣如針刺般襲來。幸好，朋友旭一直陪伴著。說是朋友，其實和旭只是在年前開會時相處過幾天，此行到太原是第二次見面。但“緣”真是奇妙的東西。有的人相處一輩子，仍如陌生人一般，能聽到對方的呼吸，卻感覺不到彼此的存在；而有的人，才見面就如同前世今生，心有靈犀。和旭雖不至如此，但那份默契和輕松，感覺和晉祠的難老泉一樣暖暖的。
晉祠始建於北魏，為紀念周武王次子叔虞而建。祠內的難老泉和周柏、宋塑侍女像一起被譽為“晉祠三絕”， 唐代詩人李白《詠晉祠》 詩中就有“晉祠流水如碧玉，傲波龍鱗沙草綠。”。
為考察水溫是否真如傳說中的17攝氏度，細心的旭先以手試水，轉身說道：“肯定比你的手暖和。”我脫下一只棉手套探頭過去，果然暖多了，索性雙手都脫下了手套，在泉水中使勁搓著，被雪後的寒氣凍僵的手漸漸有了一點暖意。看著我被凍得又紅又腫的手，旭說：“你先把手套帶上，呆會兒給你暖一下。”我一愣，心想會怎麼暖一下呢？
難老泉的水上建有水母樓，頭層三間帶廊二層為三間。歇山式屋頂，內塑水母坐像及侍女。由於光線不足，我們沒有看見那座著名的陰陽臉仕女像，據說她對著聖母的臉是笑的，另一邊的臉卻是怨的。旭有些遺憾，為我沒有看見，其實不必，生活中這樣的陰陽臉還少嗎？
難老泉終年不斷，似乎歲月未曾留下點滴痕跡。那始建於北魏、隋唐宋等朝不斷延續的晉祠的文脈都在哪裡呢？舉目望去，應該是那些柏樹吧。那些經歷了上千年風雨洗禮的古樹，或扭曲掙扎、或狂放張揚，其生命力之頑強讓我等自認集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的人類望塵莫及、自嘆不如。
我們的生命力在哪裡？是什麼讓我們的生命越來越軟弱、越來越毫無色彩？不知道，我困惑著。
回來的車上，我脫下手套，揉搓著曾經引以為豪、如今狀如胡蘿蔔的不再纖細的手指。這時旭伸出手握住了我：“來，讓我幫你暖一下。”霎那間，一股暖意直入心底。哦，原來就是這樣暖一下。可這真的暖極了。因為徹骨的冷過，所以這種暖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實而又美好。我的臉上悄悄泛起了紅暈，心也莫名悸動了一下。誰說我們的生命會越來越弱、越來越失去色彩？不會的，因為有旭這樣的朋友們，因為有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