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好》朋友，一路走好，無論你邁向何方。——謹以此文獻給一位剛剛逝游的摯友及其愛妻 一、選擇元月３０日晚上１１點多，不忍心打擾休息，但還是撥了你的手機，語音提示：不在服務區。本想咨詢一下家鄉的路況，未曾想３６小時後竟永遠收不到你的回音。家鄉肯定要回，與父母兄弟姐妹吃頓團年飯是長年在外打拼的游子的強烈心願。早就謀劃與朋友自駕車回家過年，可南方的雪下個不停，越來越大，綿延不斷。相邀同行的L和D猶豫不決，幾次想打退堂鼓。電話不斷，問我咋辦？電視和網站都在重復著大暴雪的紅色預警，我也千方百計搜羅各種信息。聽說你們12日下午就開車返鄉，路上走了三天，想必受盡風雪的肆虐。還好，畢竟安全到了家。我們還在等待，時機稍縱即逝，應該盡快決斷。的確，人生不斷面對選擇，人生隨時必須選擇。如果不選擇自駕車回家，伴隨火車的轟鳴或飛機的起落，安全到家的你或許會倚窗賞雪，也許出行都是踏雪歡歌。我們呢？為避免被動，我早早訂好了２月４日的機票，可L和D沒有，臨時購買火車票也異常艱難。他倆非常焦慮。人總是在選擇中權衡，選擇後或確認、或變更、或放棄。如果那天中午你不親自駕車去赴宴，待我回來後仍會一起把酒言歡，共敘天地。你還可繼續豪氣干雲，俠義助人。如果～～唉！沒有最新的氣像利好信息。３１日上午，完成手頭的年前最後一項任務，我果敢決策：開車回家，與雪共舞！及時通告L和D，讓他們做好出發准備，誰叫他倆爭當主駕手。10年前，見到你時，你從同濟大學畢業剛滿兩年。活脫一位小帥哥，那麼陽光青春。動心啦，很想招致自己靡下。跟你單位的領導說了，他們舍不得，不願放行，我也沒有堅持。後來，通過自己的勤奮工作和不懈努力，你再次遇到貴人的慧眼識珠，終於來到了我曾戰鬥過的崗位。說真的，你比我當年干得更出色，更優秀。如果那時我一味執著，強行選擇你，也許你就錯過了曾經的很多歷練，可能就沒有了後來的輝煌。看來，我當時的放棄並沒錯。腦子裡一直想著如何開車回家。走京滬？走京珠？習慣了，走京滬吧，多年來都這樣選擇。也許京珠更會讓人艱險中體驗驚奇，還是闖闖雪線，內心不斷說服著自己。本打算先好好睡一覺，凌晨５點起床出發。但眼前晃動的總是南方厚厚的雪和滑滑的冰，愁死我啦！回鄉的路非常遙遠，難道非要挨到晚上在冰雪中履歷危險？突然冒出一個閃念：何不半夜起程，在黑暗中穿行北京至鄭州這段沒有下雪的暢通路途，再用白天足夠的時間去破解冰雪道路的困境？即使折騰，也能從容應對。就這樣定：放棄舒睡，放棄慣例。晚上１２點出發，走京珠。人的一生，總要直面各種各樣的色彩斑斕、光怪陸離、迷情誘惑、喜怒哀樂，何不在選擇中學會來點放棄，執著中忽忘靈活。手機響了，不是你的。朋友Z來電告知，他們５人開部別克商務車也想同行。我爽快答應，告訴了他們出發時間、地點和線路。集結號吹響於３１日深夜２４時。二、心旅巧借夜幕，終於上路。車在奔馳，順風而過。心中祈禱，一路平安。你提過，你也喜歡旅游，很想找個機會出去“驢奔”一回。不知你這次驅車京珠高速的心境？可能無暇欣賞沿途風光，一心企盼早日安全到家，因為車上有你的同事和朋友。他（她）們的平安是你的最大牽掛。很願意把京珠高速沿途的感覺共同分享，可你卻無奈選擇了通往天國的路。聽不到了，看不見了。來吧，飄蕩的靈魂，我默默牽引你同行，復制一份旅途的記憶：北京，永遠是讓人難以忘懷的大都市。歷史與現代在她身上交錯、交替。逛故宮回望過往，登長城俯瞰內外；情灑頤和園，夢幻什剎海；大劇院醉芭蕾，巨鳥巢亮五環。八月，千萬別忘了游回來觀看奧運比賽，選個你喜歡的項目，我會為你留好位子。石家莊，最近有點煩，有點煩。有人嫌它名號不夠響亮，鬧著要給它更名。怎麼哪？一座傳統工業城市，本就乏善可陳。不過，離它一百多公裡的地方，有座蒼岩山，滿目檀樹芬芳遍野，宮觀琳立錯落有致。身臨其境，扶搖直上，確有飄飄欲仙之感。希冀你真能位列仙班，繼續戲游人間。從定州下高速，可沿國道直奔五台山。青廟黃教共處一山，梵音佛國文殊普渡。碧螺黛頂，五台生花。縱是心不想，腳自會邁往。參謁、參禮、參拜；明心，明性，明世。安得一刻清靜，必收一生無煩。叢台，邯鄲的像征。它靜靜的，默默演繹著戰國時期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的一段傳奇。安陽，中國七大古都之一。這裡，積澱著商代的歷史。在殷墟中走走，使人收獲的既有一種榮耀，也有一份沉重。黃河，慢慢從鄭州擦城而逝。中原的腹地孕育了厚重的中華文明，傳承數千年而不衰。神奇、神秘，令人特別神往。“叮、叮”，手機的鬧鈴把我從夢游中吵醒。抬眼窗外，天空已泛一片魚肚白。早上６點了，我們已到河南的漯河。還好，這裡看不到雪跡。早餐，在原產地來根正宗的雙彙火腿腸。轉眼，進入駐馬店境內，天空開始飄舞雪花，公路兩邊盡皆茫茫白素。我們開始一路小心翼翼前行。當年傳聞的造假基地，現在該是腳踏實地。不進去啦，還是遠離一點艾滋吧！雞公山就在眼前。它，號稱國內四大避暑勝地之一。盛夏，找個艷陽天，端坐峰頂，瀝一杯信陽毛尖，呷一口，細細品，全身肯定爽透啦！武勝關一過，來到了湖北，離可愛的家鄉越來越近。孝感的麻糖酥口，米酒甜心。來一碗？嘗一塊？哦，明白了，順便捎帶點回家給老人。屹立長江岸邊的黃鶴樓襯映著武漢的千秋。登高遠眺，夜來江花紅似火，一江春水向東流。瞥一眼，恍若看到你的影子。如今真是：“昔人已辭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須駛離京珠高速，借道武黃高速啦。過黃石，一路還是比較暢通，盡管天空仍然下著雪。黃梅，又是一個矚目佛教界的聖地。禪宗的四祖、五祖就分別定慧於該縣的雙峰山和馮茂山。在這裡，定能感受“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雪下得再大，也阻擋不了我們大捷龍的勇往直前。１日下午１５時，終於抵達我人生中的重要驛站——九江。聽說今年廬山的雪下得格外大，銀妝素裹，分外妖嬈。難道為你？遙望：樟樹的靈秀山水曾經哺育你，宜春的清秀山水已經滋潤你，上高的碧秀山水定會守護你。三、寄懷惦記後面一輛車的安全，每隔半小時我就跟Z通次話，掌握他們的進程。１６時３０分左右，Z來電說，已到九江長江大橋北岸。我盛情邀請他們在九江吃晚飯並留宿休整，建議第二天再行。他們商量後，告知還是繼續趕路想早點到家，婉言辭謝了我的好意。我再三叮囑注意安全，誠祝他們一路平安。Z答應一定做到並沉重地告訴我一個噩耗：聽說N君中午在家鄉突遭車禍不幸遇難，其嬌妻伴隨而逝。掌中的手機遲遲沒有關閉，我驚愕、心悸。你就這樣別我而去，不等見面，不等過年？趕緊給你的同事打電話核實，問了事故發生的經過，問了後事處理的安排。為了避讓風馳電掣的摩托車，你快速反應打方向盤。不幸，結冰的路面太滑，車撞向了一輛農用卡車。一幕慘劇發生了：血泊中的你攜帶愛妻雙雙撒手人寰，年僅１０歲的兒子重傷昏迷。你走了，走得那麼倉促，走得那麼悲壯。輕輕的問一聲：在另一個世界，你還好嗎？剛步入天堂，有愛妻陪伴，你應該不會感到孤獨。那裡應有花園，累了，請你移步賞賞牡丹，栽栽月季，臥臥芍藥，聞聞丹桂，望望腊梅，沁沁自己的心。那裡應有茶樓，煩了，請靜坐其中品品香茗，或龍井，或祁紅，或凍頂，或普洱，或鐵觀音，或大紅袍。清雅素淡，味重色濃，一切由你心！那裡應有影院，寂了，請找個位子，好好回味一下《色戒》和《集結號》，千萬別忘了點播《人鬼情未了》。那裡應有海灘，髒了，請赤身躺沙曬曬，浸身海水泡泡，揮臂劃浪游游，排盡毒素，洗盡鉛華，增強魂魄。還想冒味的問一聲：天堂也過年嗎？若有團圓，你不妨找找早已在那的親朋好友。相信，在那你又會結交一批朋友。神話中，天庭有王母娘娘種植的讒人的幡桃，有情夢思凡的七仙女；聖經中，有奉若神明的聖瑪麗婭。天堂裡該是美麗纏身，要不已去的人，個個戀戀不舍不復歸。３日上午９點，我趕到了家鄉的小縣城，雖然再也握不上你的手，再也無法把盞對飲，但總算看了你最後一眼，送了你一程。我知道，這一去，你不會再回，你將走得很遠很遠。朋友們來了，來了很多很多。看到了，花叢中，你安然，安祥。聽著動人的悼詞和四周嗚嗚的哭泣，我好想擦拭早已濕潤的眼鏡。緊握你父親長滿老繭的雙手，我久久無言以對。面對老人，你那麼輕易轉身離去，盡管是無意的，我卻不忍心。我得責怪你，我很憎恨你，我不憐憫你。聽說孩子還在省城的醫院搶救，真希望生命奇跡的出現！安息吧，好兄弟，了無牽掛，一路走好！四、祝福逝者已去。積雪的路上，車還在行，人仍在趕。聽見了來自天堂的聲音：你在真情呼喚行走江湖的游子，多找點時間回家看看越來越衰的父母，撫慰一下他們心靈的蒼霜。你在時時提醒開車上路的人們，掌好舵，辨清路，安全第一，遠離靈魂飄零的孤獨。你在微笑中勸化著友善，你在歡快中倡導著自珍。～～送走了遠逝的朋友，回過神來，耳邊開始響起迎接春天的鞭炮聲。喜慶點，快樂著，向所有在路上或已到家的朋友、旅友、網友們，深深道一聲真誠的祝福：旅途走好，平安到家，吉祥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