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到極致的風景

作者: zpl2020

導讀這個春天有機會去了三峽,整個的旅程從武漢開始。我在武漢只呆了一天,那是一座很大的城市,但也很髒亂,除了黃鶴樓和偌大的東湖外,實在是乏善可陳。據說東湖有杭州西湖的六倍大,是全國最大的城中湖。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滿溢的湖水,隨時都會因了輕微的風動而漾出來。湖邊的草坪就像是吸飽了水的海綿,隨便一腳就能踩出個水窪來。沿岸聳立著勁直挺拔的水杉� ...

這個春天有機會去了三峽,整個的旅程從武漢開始。我在武漢只呆了一天,那是一座很大的城市,但也很髒亂,除了黃鶴樓和偌大的東湖外,實在是乏善可陳。據說東湖有杭州西湖的六倍大,是全國最大的城中湖。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滿溢的湖水,隨時都會因了輕微的風動而漾出來。湖邊的草坪就像是吸飽了水的海綿,隨便一腳就能踩出個水窪來。沿岸聳立著勁直挺拔的水杉林,林間的甬路也早已被湖面不時湧起的浪花拍打得濕漉漉了,就在這洇濕的石板路上,有無數巨大的蚯蚓懶洋洋地爬著,儼然這裡就是它們的領地,毫不在意有人類的闖入,所以你走在上面就得像進了地雷陣一樣地小心翼翼。從一個碼頭到另一個碼頭,光坐船就用了將近一個小時。搖船的是個老太太,自己說有六十幾歲了,卻是硬朗極了。和城裡人比起來,水上人家生活得辛苦卻也愜意,人也就不顯老。船到湖心,老人家忽然寬衣解帶,對著湖水小解,動作坦蕩自在,就像是在自家的後院而不是不時有船只來往的湖面,而且並不在意我們吃驚的目光,現在想來也不禁令人莞爾。人能活得這樣“不在乎”,也不能不說是一種境界。在三峽的那幾天一直在下雨,眼看著長江水一點點漲起來,渾黃一片,天地茫茫,山水茫茫,竟有些不知身在何處了。撐著傘走在巫山老城坑窪不平的石板路上,身邊是細細密密的雨絲,路兩旁是破敗不堪的老屋,到明年的今天,這一切都將不復存在,都將消失在滾滾東逝的長江中了。在不遠處更高的山上,是一幢幢拔地而起的新樓,據說那裡就是巫山新城,不必外遷的移民將在那裡繼續他們的生活。看著這些,不得不嘆服人類改天換地的神奇力量。而聽著庫區外遷移民的故事,想像當初送別時哭聲震天的碼頭,一切卻也並不像我們從媒體上所得知的那麼美好。也許,成就一件事情,總得要有人付出代價,而那些被迫離鄉背井的外遷移民就是必須的犧牲品吧?回頭想來,三峽之行印像最深的不是即將消逝的美麗風光,而是庫區移民那些已經拆毀的和即將拆毀的家,還有渡口碼頭那破舊的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漫漫石階。

神農架又是另外一個世界了。從清晨到中午,我們的車子一直在濃霧中穿行,周圍的一切都若隱若現,偶爾鑽出濃霧,會看到不遠處的山巒浮雲繚繞,眼下正是杜鵑花盛開的季節,一樹一樹碩大的花朵開放得招搖放肆,並不在意有沒有人欣賞她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血紅杜鵑,漫山蔥郁中點綴著的花朵,真的是血一般的顏色,濃烈得恨不得把你整個人都吸了進去。車子在往高處爬,可以看到山腰處雲朵樣的片片積雪,聽司機師傅說,這裡昨天才下過雪。越往高處雪越厚,車行漸漸困難了,有的地方不得不先後退十幾米再依靠車的慣性衝過去。太陽出來了,雪地反射著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想想剛才山下的山花爛漫,不由慨嘆造物的神奇。在板壁崖,踏著久違的深可沒踝的積雪,去尋野人的蹤跡。現在還不是旅游的季節,這地方鮮有人跡,我們在雪地上踩下了第一行人的腳印。這麼說是因為我們不時發現雪地上有各種奇奇怪怪的痕跡,不知是什麼動物留下的。岩洞頂上倒掛下來鐘乳石一般細長的冰溜子,細看上去竟然滿布細致精巧的花紋,人工雕琢一般。從岩洞中折下一截冰,咯嘣咯嘣嚼著,看著頭上藍得透明的天,聽著腳下咯吱作響的積雪,呼吸著身畔觸手可及的霧氣,那感覺就如同凝固了的夢境一般。才知道有一種美到了極致讓人根本無法形容,只是覺得一切都很不真實,就像這身邊的霧一樣,隨時可能散去。在風景埡,我看到了雲海,大團大團的雲朵波濤一樣翻湧,遠處的山尖渺小得像是海中揚帆的小船。那一刻想起了《臥虎藏龍》的片尾,玉嬌龍向著雲霧蒸騰的萬仞深淵縱身而下,飄然遠逝。我想,換了是我,在那縱身的一刻也絕不會有畏懼,自然從容得就像是“從來的地方來,到去的地方去”一樣。

在路上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回來了又得開始日復一日的單調生活,又得面對許多無可避免的煩惱,旅行只是對這些乏味日子的一種調劑。所以總會在回來的路上又在企盼著下一次的出行。


精選遊記: 長江三峽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