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8月20日。拉薩。“在干嗎呢?”
“昨天回拉薩了,現在大街小巷的到處跑機票,彷徨ing”
我的朋友Mapu又給我發短信了,自從我來西藏以後,
mapu每天都來一兩條無釐頭的短信,在廣州的時候他可沒這麼積極。
其實翻譯過來就一個意思:你今天還活著嗎?
還有一些類似的,比如:你需要幫助嗎?
或者干脆有人直接問我死了沒有。
(大家對西藏無數危險的幻想使我回到家鄉的時候成為一個勇士級的人物,我慚愧。)
我當然沒死,我在拉薩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機票。
買不到機票,最早的機票要到8月30號了。
我獻媚地狡笑說:我飛哪兒都行,西安西寧成都北京上海廣州,求您查查還有沒有更早的了。
民航大姐面無表情:最早30號。
走出人聲鼎沸的民航售票處,陽光明亮得晃眼睛。一時間不知道何去何從。
芳說:咱去看看軍航。於是我們就開始了這次 [跑票一日游] 。
芳是我們在從日喀則去亞東的車上認識的西安女孩,後來一路同行還一同回拉薩,他早已經買到了23號的機票。
她的特點是:
。有很嚴重的八朗學情結,嚴重的肥姐情結,嚴重的旅行者情結,(八朗學旅館/肥姐便餐/旅行者酒吧)
。對藍色情有獨鐘,把自己打扮成藍妹妹狀。
。對西藏新疆雲南功略倒背如流,是一個很好的旅行顧問。
。還逢人便喊老大。
此時此刻我覺得芳很仗義,不愧是江湖兒女,心裡感動得很。
我們走過娘熱南路娘熱中路金珠西路宇拓路北京東路還有不知道什麼路的路,
穿行過八角街外圍迷宮般的小巷,超越n多磕等身長頭的扣拜者和乞丐。
問過了各旅行社各招待所各軍航售票處和貨機。
考慮到將在拉薩滯留長達10多天的可能性,我們選擇步行跑票,以節省本來就十分稀缺的人民幣。
下午時分,我們回到北京東路的幾個自助驢聚集的旅館告示牌前,奢望有人貼紙條轉讓機票。
有倆驢在吉日旅館對話:
“你什麼時候走?”
“我呆會兒去看看車票,反正能出藏就行,什麼時候能走就走,哈哈哈哈”
我和芳四目相對,互拋了一個呆滯的苦笑。
招聘:女服務員幾名,英語良好。
我鐘愛的岡拉梅朵在門口寫出了招聘啟事。
(他們全稱是岡拉梅朵藏式日光庭院,其實就是一個餐廳酒吧,內有很帥的紋身師)
“芳我告訴你,如果9月1日我還沒走成,我就不走了,我就在岡拉梅朵當女招待我。”我咬牙切齒地說。
當時我和芳站在岡拉梅朵門口看著招聘黑板發呆,經濟條件已經不允許我們在裡面發呆了。
“行啊老大,明年夏天我再回來看你。”芳回頭懶懶的認真的看我。
那個瞬間突然就真想留下來了。
還記得在瑪吉阿米的留言本上看見過一個留下來的女子的留言,
還記得那時沒來由的眼睛就濕了,
還記得那時心裡有多羨慕,
還記得那天從大昭寺吹過來的濃煙有多嗆。
我開始做繼續在拉薩呆很長時間的准備。
我路過書店的時候買了三本書以打發高原的漫長白天:西藏生死之書,尋找陌生的西藏,聆聽西藏小說篇。
我讓朋友給我彙500塊錢過來救命。
我探聽到肥姐有一個最便宜的炒飯3塊錢,我可以一盤炒飯分兩頓吃,那麼一天的伙食費很迷人。
我開始幻想我像八朗學301房的那個剃朋客發型/每天在房間裡聽cd/在拉薩混了一個月/還不知道要混多久/的哥們兒一樣,
也變成八朗學的一道風景。
2002年8月20日下午,我從精神上和物質上的做好了留在拉薩的准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