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之遁

作者: 風中雙子

導讀第五次到雲南,竟是借了開會的由頭。但我知道,堂皇的酒店裡不會有清新的空氣。有的人總是與眾不同的。人們在一片混沌中如魚得水時,他卻呼吸困難,幾近窒息。落淚,視而不見;吶喊,聽而不聞;發狂,人人側目。在人們眼中,異類如瘟疫般可怕。敏感的靈魂,最後總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唯一自救的方法,就是逃遁。去機場的路上,我已經開始想像逃逸的美好。第一 ...

第五次到雲南,竟是借了開會的由頭。但我知道,堂皇的酒店裡不會有清新的空氣。有的人總是與眾不同的。人們在一片混沌中如魚得水時,他卻呼吸困難,幾近窒息。落淚,視而不見;吶喊,聽而不聞;發狂,人人側目。在人們眼中,異類如瘟疫般可怕。敏感的靈魂,最後總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唯一自救的方法,就是逃遁。去機場的路上,我已經開始想像逃逸的美好。第一次在開會時可以一個人住一間房,房間裡還有光波浴室,很好的待遇。只是這樣的示好,對於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靈魂,除了加深精神分裂,並沒有太大的意義。開會,報告,寒暄,飲宴。皮笑肉不笑。終於到了會議結束的那天。例行的集體活動,去參觀民族村。很大的一個濃縮民族風情景區,由25個村寨組成,雲南每個少數民族都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雖然為了展示而展示的痕跡太過明顯,但總比真正的原生態多了一份花團錦簇、賞心悅目。至少可以集中觀看各種民間絕活,佤族的頭發舞,傈僳族的上刀山,還有針對游客開放的傣族潑水節,更不用說那些仿佛與生俱來的嘹亮歌喉,飛針巧手。姑娘都很漂亮,小伙都很矯健,顧盼的眼神,甜美的微笑。雖然知道都是精挑細選的,但也算解決了一些就業需要。對於會議的參觀安排,也就沒有了意識上的抵觸。最後的晚餐是雲南風味餐,在一個叫“雲南人家”的地方完成。餐館裡設有私人博物館,館藏都是從民間搜羅而來的工藝品,古玩、玉器、木雕、織藝、面具、版畫……內容涵蓋了多元而神秘的雲南文化的方方面面,生殖崇拜、佛堂布設、儺戲用具……席間也有歌舞表演,都是少數民族的意像。雲南的魅力,始終是繞不過的民族風。不想勉強自己跟不熟悉的人混在一起,沒有參加會後安排的考察線路。退了房,一個人背著行李走出酒店,就像走出一團混沌的空氣,整個人都輕松起來。這才是我的假期。不需要戴上面具,不需要壓抑情緒,從現在開始,自由地逃逸。酒店附近有真慶觀,看起來很有些歷史了。進去轉了轉,發現基本上改成了茶莊。退出來,坐公交車到長途汽車站,買了一張去宜良的車票。從昆明到宜良,再從宜良到九鄉,沿途車程合計兩小時,沿途時間倒流二十年。九鄉仿如一個雜亂的街墟,馬車在街上游蕩,蹄聲答答之後,空氣中留下濃重的氣味。這是一個彝族、回族聚集區。在我的經驗裡,但凡遠離城市的少數民族居住區,都有秀美壯麗的風光相伴。九鄉的驕傲,是那舉世無雙的連綿溶洞。到達景區已是傍晚,九鄉賓館正在維修,路人、景區售票員、景區電話接線生一致告訴我,沿著景區旁邊的山路往裡走,可以找到簡單的農家樂。山路漫長。走著走著我就有些恍惚,仿佛穿越了時空,走回那個意念中的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小村莊去了。想想不久前還在一兩百公裡開外的繁華酒店中慷慨陳辭,現在卻一個人背著行囊走在這不見人影的小山村裡,真是有點不知今夕何夕。可這樣也好,很自在。仿佛可以確認,我和身後那個世界,原來如此格格不入。所謂的農家樂,是一排專門建造的小平房。平房外的圍牆鐵將軍把門,照著門上留的號碼撥通電話,一位瘦小的大嫂才跑過來開門。平房設施簡陋,但也照足標間模式應有盡有。只是沒有熱水,說是太陽能熱水器壞了。我趁機壓價,其實心裡明白也無法計較,因為沒有其他可以住宿的地方,況且大嫂脾氣很好,還帶我去找吃的。那是村裡另一戶農家,在山道的另一端。看起來平時也做簡單的飯店生意,但現在只有女主人在吃飯。她說一個人的飯菜不好弄,問我是否介意跟她一起吃,錢就不收了。很實在的山裡人,我答應了,雖然那些用大海碗裝著的黑乎乎的菜既不好看也不好吃。很快吃完,我開始四處張望。廚房的大鍋蓋著一頂碩大的草帽,這就是雲南十八怪之一了,草帽當鍋蓋。廚房外的院牆上掛著一張貓皮,很完整,在沉沉暮色中顯得有些陰森。女主人說是野貓。不知道動物保護者看了會不會難受。可是暮色已經四合,屋裡卻沒開燈,我猜想是為了省電。院子靠山腳的一面牆,豎著一列四座新墳,一色的雪白墓碑,上面有講究的雕飾,還掛著紅綢花。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這樣的環境,討論動物保護顯然不合時宜。女主人和大嫂一直在閑話家常。雖然是陌生的語言,我居然聽懂了大半。女主人對丈夫滿腹怨言,雖然大嫂不斷勸慰,女主人仍然情緒激動,越說越氣。剛進來時問過,這個村子叫“打洛特”, 是一個彝族村寨。那麼她們應該是彝族人了,但前一晚在“雲南人家”看到的歌舞表演,彝族姑娘的地位似乎很高的。她們在台上作勢對小伙子又打又踩,台下的人就起哄,當彝族老公真慘啊。原來真實的情形,從來沒有那麼理想和浪漫。從女主人的聲聲哀怨,就可以看到古老的男尊女卑,千百年來天經地義地延續著,不分地域,不分民族。山中氣像,反復無常。夜裡還在下雨,早上起來已是陽光燦爛。打開房門,一個小伙子迎上來,說熱水器已經修好,可以洗熱水了。態度挺好,可是我都要退房了,熱水已毫無意義。小伙子是大嫂的小舅子,穿著制服,我懷疑是景區的工作人員。他的胸襟上別著一個“共產黨員”的徽章,又讓人覺得這裡的管理應該很有秩序。我沒有猜錯,在景區又見到其他制服人員,有的也別著同樣的徽章,態度都很友善,沒有其他風景區常見的愛理不理。單憑這外在的管理形式,應該夠得上評選優秀黨建部門了。所謂和諧,至少該有這個樣子。進入景區,領了一瓶免費贈送的水,開始領略眼前氣勢磅礡的鐘靈毓秀。九鄉溶洞風景區已經開發的部分景域,路線指引明確,正適合我這樣的散兵游勇。先要坐船蕩過蔭翠峽,600長的清幽水道,兩岸懸崖聳峙,綠陰遮頭。小船搖過去又搖回來,航道狹長,時時可以近距離仰望崎嶇山崖,又或者伸手觸摸嶙峋石壁,看著陽光下水波的倒影,打在近水面的鐘乳石上,心也跟著那波光輕輕搖曳起來。山水果然可以療治郁悶,百試不爽。鬼斧神工的驚魂峽,更有提升勇氣的作用。那是一條700長的地下大峽谷,彎曲迂回。供游人行走的長廊就在一側峽谷的邊緣攔腰建起,沿著長廊走下去,身邊盡是刀劈斧削般的懸崖,色澤深沉,奇形怪狀的鐘乳石就懸在崖上。懸崖下長河滾滾,聲若奔雷。長廊狹窄而幽深,頭上總是有巨石壓頂,前方總是陰深不見天日,但是回頭望向來時路,總能看到燦爛的陽光從峽谷間的縫隙灑下來,耀眼而明亮。驚魂峽走到盡頭就到了雄獅大廳,一個讓人嘆為觀止的地下大廣場。足足15000平方米的空間,這裡曾經舉辦過神奇的洞穴音樂會。看著四周渾然天成的封閉石牆,還有頭上那塊寬闊平展,巨大宛如穹隆,讓人不禁懷疑是否天外來客的石頂,我想像著當時的情形。雄渾的交響樂加上洞穴四壁的回聲,是否應該更加波瀾壯闊,天衣無縫。雄獅大廳門口有一塊石頭,從洞內望出去,宛如一頭雄獅身披亮晃晃的白光,張嘴怒吼。雄獅張望的方向,指向神女宮。神女宮是最常見的那種溶洞,一座小巧而美麗的地宮。在淺淺的燈光映照下,經億萬年堆疊而成的鐘乳石呈現出玲瓏剔透,千姿百態的曼妙。各種造型的鐘乳石奇觀很集中,步移景換,讓人流連。但也正因為這地方太狹小,意外就在我准備離開時發生了。一個女人,一陣風似地跑過,絆倒了我的腳架。相機摔在堅硬的岩石上,對焦完全被破壞,鏡頭裡始終是一片模糊,加上一個頑固盤踞在右下方的黑影。女人停了一下,自言自語說沒事吧,沒事沒事。然後就自顧自跑開了。這態度激怒了我。且不論女人從我的腳架旁邊跑過之前,她的男伴已經提醒她有人自拍,單是撞了我的腳架後沒有道歉就若無其事跑開的舉動,以及此刻在我視線不遠處,拉著男伴嬉戲歡鬧,在那些鐘乳石前擺著各種姿勢照相的動態,都讓我愕然:一個看起來年紀比我還大的中年女人,怎麼表現得如此像無知少女?我感覺情緒開始不受控制,心中長久積聚的惡氣,正蠢蠢欲動。我攔住准備離開的兩人。兩位,你們把我的相機摔壞了,該怎麼辦呢?男人還沒說話,女人像被針刺了一樣跳起來:那是你不看好自己的東西!關我們什麼事?我沒想到她會這麼推搪,蠻橫而沒有技術含量。在她如少女一般歡快地跑過來時,我已經第一時間尖叫著衝向我的腳架,奈何還是沒有長臂猿的本事,只能眼睜睜看著腳架在我的指尖觸及之前倒地,那一瞬間的鏡頭,忠實地記錄下我衝向腳架的模糊身影。我不知道還能怎樣“看好”自己的東西。女人還在跳腳,但她的撒潑經驗似乎不夠豐富,來來去去只是這一句,是我沒看好自己的腳架,不關她的事。圍觀的人沒有一個出聲。我心裡湧起很奇妙的感覺,氣結,崩潰,冷笑,嘆息。這場景多麼熟悉。死不認錯、推卸責任的當事人,事不關己、明哲保身的旁觀者,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在我的生命裡,類似的場景一次次上演,直至我忍無可忍,遁走山水。但原來,回避與忍讓,永遠換不回理解和尊重。我覺得我有必要學習做惡人了。生生壓抑住幾乎要罵出口的三字經,我提出了生平第一次索賠。女人當然不肯,只是她的潑婦經驗不夠,除了一味說沒錢,並沒想起反咬我訛詐。不過我也未曾學習過當潑婦,所以當她的男伴問我要多少錢時,我居然說不出具體數目。不是心中無數,以前的數碼相機也曾經拿去維修,知道沒有幾百元下不來。但我很清楚,以我吵架的水平,是沒有能力拿到幾百元的。最後,男人息事寧人地掏出100元。人群散去。我坐在雄獅大廳門口,重新陷入深深的不快樂。100元攥在手裡,感覺像一張廢紙。我知道那不是我的目標,我只是希望聽到一聲對不起而已。但我終於知道不可能了,這傲慢的世界,與我格格不入的世界。在這世界如魚得水的那些人,永遠不會跟我說對不起。正好有朋友發來短信,詢問旅途是否愉快,我就把一股怨氣發泄過去,說相機剛被人摔壞了,不能拍照,很郁悶。回復很快就來了:一定要拍照不可嗎,你太急於證明什麼了。心下又是一堵。這瀟灑的姿態,此刻總不合我胃口。不知道是我總誤會世界,還是世界總誤會我,總是糾纏不休,總是雞同鴨講,所謂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大抵如此。忽然覺得也不必抱怨那女人了。一把年紀了還像少女一樣,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鴕鳥一般掩耳盜鈴,鐵嘴公雞一般撒潑無賴,只因一切有身邊的男人擋著吧。那男人平日大概絕對不會說她有錯,縱容已成習慣。而被縱容,一向是女人心照不宣的幸福宣言。我不知道應該羨慕還是應該憐憫,但可以確定,我不會有這種幸福的命運。一個人的路,清醒而艱難。但已經走了那麼遠,也只有好好走下去。摔壞了相機,之後的行程仿佛成了雞肋。但無法拍照,卻可以更從容地看風景。九鄉已經開發的景域,每一部分都有獨特個性。從神女宮繼續前行就到了雌雄飛瀑。兩條雪白的瀑布相依相伴,飛流直下,氣勢雖然不比普通的瀑布更壯闊,但是在地下溶洞群裡有這樣恢弘的水位落差,也算難得。神田離雌雄飛瀑不遠,層層疊疊如同梯田一般,水波瀲灩,層層順滑,乍一看就像黃龍特有的鈣華池搬到了地底。這些池子都是天然的邊石湖群,但是規模之大,簡直要讓人懷疑是人工開鑿的地下田莊。緊接著是彝家寨,光聽名字也很像前人營造的地下家園,但同樣只是一個普通的溶洞。洞內各種造型的鐘乳石,被一一指認為密枝林、土司城堡等彝族村寨中常見的景物。游客在這裡可以稍事休息,觀看彝族民間歌舞表演。走出彝家寨就到了倒石林。這裡原本是一個蝙蝠洞,洞頂垂懸著許多鐘乳石,宛如倒長的石林。歪歪斜斜的鐘乳石如犬牙交錯,“風吹石彎”的特點,據說是因為洞中空氣流向不同所造成。旅游資料上,九鄉已開發的最後一個景域是過山索道。但我不認為索道本身可以成為風景,也沒打算乘坐。我選擇了另一種方式下山,騎馬。上馬之後,我知道自由馳騁的願望要落空了。大部分的路況並不適宜奔跑,我只能慢慢走著,跟牽馬的女人閑聊,聽她說這一帶的農民如何在農閑時節牽馬做游客生意以幫補生計。其實我很想告訴她,她的馬裝的鐵蹬子位置不合適,我脆弱的膝蓋一直受著敲打。終於回到景區入口旁邊的停車場,我的膝蓋內側已經出現一片烏青淤血。回程的不順利,到此還不是終點。停車場居然一輛公交車都沒有。工作人員說周末學生放假,公交都集中在鎮上不下來了。看來除了風景和服務不錯,這塊土地對外聯絡、招徠客人的熱情似乎不怎麼高。但想想也沒什麼不好,冷清一點,也許更能保住山水的純淨。我找了一輛電動三輪,和別人一起拼車回到九鄉鎮。一下車就看到兩輛公交車,但是一輛已經坐滿人,另一輛說要先去景區。看來景區工作人員的話也不能盡信,只是沒想到這兩輛車走了之後,我左等右等大半個小時,再也等不到一輛公交。最後,終於攔住一輛回宜良的面包車。到了宜良,又馬上坐上回昆明的長途車。匆忙間沒留意客車終點是昆明東部客運站,而不是我出發時的菊花村客運站。又一個意外是,地圖上看起來標記明顯的東部客運站,此時一片塵土飛揚,儼然一個正在施工的大工地。路邊的公交站牌形同虛設,出租車和摩托車的出現頻率比公交車高得多,但是司機似乎都不急於做生意,他們甚至和路邊等車的大堆人群混在一起,悠閑地休息。我等了幾乎有一個小時,才終於等到一輛合適的公交車。車子僅僅走過兩站路,窗外的景致就突然繁華起來,仿佛一下子由鄉間切換到都市,沒有過渡。想起前幾天會議組織者說,現在昆明到處是工地。原來就是這樣了,主政者總希望有作為,希望最後得益的仍然是生活在這片土地的人吧。在市區找到一家連鎖酒店,雲之舍,小巧干淨,有點青年旅舍的風格。大堂裡有一台免費上網的電腦,我在那裡查到了昆明一些數碼相機維修點的信息。第二天出門,第一件事是修理相機。還算順利,維修人員出價不到300元,只是配件需要到倉庫去拿,我不得不等上幾個小時。於是就在附近地下隧道裡的女人街來來回回閑逛,發現了許多我以前從不留意的時尚小女孩的玩意。原來有時被迫悠閑也是好的,精巧的細節,總要放慢了腳步才能看到。在約定的時間取回修好的相機,開始在昆明最後半天的游走。先去圓通山腳下的圓通寺。名頭不算太響,門票只需4元,但號稱是國內唯一集漢傳、藏傳、南傳佛教於一身的禪寺。寺院前庭正在維修,中庭卻是一片開闊,一大片碧綠的湖水,大大小小的烏龜和紅鯉在水中漫游,宛然鬧市中的一塊淨土。寺院後方有一座銅佛殿,小小的佛殿,建築很有些南亞風格,大概代表的就是南傳佛教了。那樣的建築裝飾,我還是頭一次在寺院裡見到。翠湖我曾經去過,不再重游,轉而進了對面的雲南大學。那也是一座將近90年歷史的高等學府,校園內有不少古韻悠然的老建築。在會澤院,一群穿著學位服的學生正在拍照,青春的笑臉,讓我想起多年前自己的學生時代,離開校園前,幾許意氣風發,幾許青澀惶恐,幾許依依不舍,幾許憧憬期待。只是歷經歲月打磨,柔弱終將藏起,硬朗成為必須。只有在逃遁的日子,才可以把心裡的珍藏拿出來曬曬太陽,就像藍天下的風箏,高高地飛過古老的牌坊頂。那是金馬碧雞坊,兩座矗立在昆明市中心的木石牌坊,高大巍峨,精巧富麗。兩座牌坊大小形制都一樣,重檐飛角,雕梁畫棟,一座刻著“金馬”,一座刻著“碧雞”。金馬碧雞遙遙相對,雕繪的內容雖然並不相同,但是都很精美繁復,在夕陽映照下金光燦燦,熠熠生輝。金馬碧雞坊始建於明代,原始的建築已經損毀。眼前簇新的牌坊重建不過10年,我覺得更實用的意義是辟出了一大塊休閑的空間。旁邊還有旅游工藝品小市場,很適合我這樣的背包散客。在昆明的最後一個夜晚,就流連在這小市場裡,一邊吃飯,一邊看著淡藍的夜色發呆。興之所至,買了好幾件民族風格的衣服,還買了一塊玉墜子。巧手的老板一邊幫我調整串繩長度,一邊和我討論人生意義。他喜歡可以自由支配的人生,於是他辭了公職,專心經營這家小小的飾品店。我不喜歡大城市。他說,我現在只想簡單生活。在我還沒有逃遁之前,我不會很理解這樣的語言。可是此刻,我卻希望命運有神來之筆,讓我也過上簡單而自由的生活。我很清楚,所謂的神來之筆,其實不過是一種勇氣。假期結束了。坐上飛機,我知道我正被我逃不掉的世界拉回去。但還是有希望。我握著玉墜,像握著古老的傳說。每一塊玉都該有傳說,比如說溫潤如玉,比如說玉潔冰清。比如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寧為玉碎,需要勇氣。傳說中的勇氣,就是我的希望。



(九鄉蔭翠峽)



(九鄉驚魂峽)



(九鄉神田)



(圓通寺的烏龜)



(民族村裡的蝴蝶)


精選遊記: 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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