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5號 文布鄉——措勤每天,我們和陽光結伴做著追逐的游戲。清晨,我們身披晨露在前面跑,午後,便是緊攥著陽光在後面追。如此人生,簡單而快樂。
連日顛簸,一措再措,以至於在當惹雍措迷失了方向,措得如此美麗。在蒼涼的荒原佇立,不禁自問:我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
如果說這一路上的草原由青轉為黃最後變做枯是一種凋落,也是一種新生。那麼,在扎日南木措湖畔,當普桑給那頭被烏鴉啄去了雙眼的可憐的羊喂下水讓它安詳離去的瞬間,為什麼我的心還是充滿傷感?天與地的盡頭,留下我在愛與恨的人世流浪,任何生命的消失於我都是一種偏執的悲哀。安息吧,從此不再追逐不再尋覓,願我的靈魂也能超越這生與死的界限。
扎日南木措以一個熱情的擁抱傾倒了我,將我滿腹愁腸消融。那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傍水而立,用它堅如磐石的愛,將扎日南木措如情人般一成不變的守護,在輪回中釀就了永恆。若不是安多拉著我,在這樣的海拔,我斷不會動攀登之念。站在山頂,湖天一色盡收眼底,這晶瑩透澈的湖喲,如藍寶石般嵌於大地。藍色的誘惑,藍色的夢幻,心,因此而忘了塵世的煩惱,淡淡的,清清的,柔柔的,一個朗朗的心情。安多,知道嗎,那是因為有你在我身邊。時間吝嗇不肯駐足,轉身,扎日南木措便也只是心中一個倩影。
匆匆將霞光追隨,趕往措勤。從飯店出來,抬頭已是“大星光相射,小星鬧若沸”,擠眉弄眼,不知那是誰的眸子在閃爍?我不知道安多找到的是不是就是北鬥星,我只看到那明亮的七顆星組成一個大得出奇的勺子,幾乎貼著地面。這無疑向我們昭示著:站得高,看得遠!安多帶我和清出去找理發店洗頭發,結果都是:下班了。從東走到西,最後只好放棄了想洗頭的念頭:(
措勤,髒、亂、差,是我此行見到污染最嚴重的一個小縣城。車快接近措勤的時候,沿途就見到很多漫天飛舞的塑料袋,大大刺激著我的視覺神經。這可怕的污染這潛在的危害還沒能喚醒人們的環保意思,可悲!可恨!可憐!可嘆!9月26號 措勤——亞熱鄉
回望自己這幾天走來的日子,一遍又一遍。醉天、醉水、醉雲……醉成一片,只源心中那份愛,對自然的狂愛。
繼續前進,因為我們還有夢。
一聲驚呼,扎西猛的剎住了車。“夕陽灘上立徘徊,紅蓼風前雪翅開”。雲朵安詳,蒼山岑寂,一對閑雲野鶴,漫步在凡間。那一雙纖細的腿,走著獨特的舞步;那一個引頸四望,旋著優美的風姿;那一個展翅,將蒼山流雲攔盡。一靜一動,無不透著高雅,超然而脫俗。陽光在它們身上流淌,一種飄逸的神采,竟已是看痴了我們。這是一對遷徙途中落單的野鶴?還是因這旖旎的風景停留下來?這以後漫漫寒冬又該如何度過?帶著疑問和擔憂不忍離去。一個美麗離我而去,我知道,這一路還會有驚喜等待著我。當那頭野驢撒開四腿和普桑的車賽跑,一直跑到前面然後調轉身在車前橫衝而過,我們禁不住為它的勝利而歡呼。太可愛的野驢,太好強的野驢,想來,那一刻,它那超然於世的目光裡流露出的定是一種洋洋得意吧。
這一天的午餐我們只能吃方便面,這一天尼瑪的車爆胎2次,這一天重復著相同的風景,這一天好像沒啥好寫的。
夜色降下了,當一切都沉睡了的時候,奔波了一天的我們也在亞熱鄉靜靜的睡下了。
夜睡去,而我獨醒,寒冷塞滿了整個屋子,厚重的被子下是一個冰冷的身子。透過半遮半掩的窗簾,一顆微弱的星光,一片他鄉的月華,這夢裡夢外的笑容竟沒有綻開在今夜。窗欞下,滋生出了一種淡淡的孤寂長長的等待。等待著星辰隱去,等待著草吐珍珠,等待著白晝來臨……
9月27號 亞熱鄉——獅泉河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看天上雲起雲飛。”看了這麼多天,興奮點隨著海拔高度也在一路飆升。拍照,已變成了一種任務。
我的靈魂挾著風伴著雲,已在這片我愛的土地上自由飛翔了一個禮拜。其實,於我,再累的身體,只要坐上車,就會來精神。車窗外那由遠及近的風景, 仿佛是一種如泣如訴的召喚,讓我永難割舍。所以這七天的長途跋涉,除了沒法洗澡外,我並沒有覺得身子是在地獄。
中午,在革吉縣居然有老北京涮羊肉,一頭撲了進去,個個都眉開眼笑了。
當草叢中有河水在流淌的時候,阿裡首府獅泉河就近在咫尺了。扎西揚起一路塵土狂奔而去,入住陝西賓館,洗盡一個禮拜的塵埃,清清爽爽。餐桌上,扎西他們老拿我和安多尋開心,這臭安多還拉著我要跳什麼他們藏族的舞,看到阿嵐小夫妻喝交杯酒也硬拉著我要喝,暈死我了。吃了一個禮拜來最可口的一頓晚餐,抹抹嘴,幸福的回賓館睡覺去了……9月28號 獅泉河——班公措——獅泉河
到了今天,阿裡之行程已過半。
趕到班公措吃午餐,魚是一定不會放過的。那4條魚逃不脫被宰殺的命運,或清蒸、或水煮、或糖醋、或成湯,終是被端上了我們的飯桌。一張張燦爛的笑臉淹沒了魚兒一陣陣揪心的哭聲,盤子裡,臨死的魚兒張著嘴是想對這世界說點什麼嗎?沒人知道。
在靜默的夕陽裡,班公措這塊晶瑩剔透的藍寶石,如情人的瞳仁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興奮著我們每一根的神經。水的對岸,沒有硝煙,沒有戰火,只有雲追趕著風,把山丟在了後面,急著去趕赴一場誰的約會呢?
我本奈何橋畔一幽魂,昨夜,夢的翅膀送我回來。此刻,我行走在水的邊緣,沒有風雨寫滿的相思,沒有孤獨彌漫的離愁。什麼也不想,原來一個人內心靜止的時候,也能如這水般清澈。

(扎日南木措)

(路上)

(野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