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在，我是特為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
想來Sinh Café的大巴駛入西貢(Saigon)時，車上肯定有人在用各種不同的語言默念這些句子。回憶，就像令人絕望的雨季一樣令人絕望地沒有盡頭。這就是西貢，一個適合回憶、也只適合回憶的城市，甚至連同她的名字。
31日下午1:30離開美奈，不長時間就告別了大海、駛向西貢。其實5點多就進入了城市，但這是越南第一大城市，車速就更慢了。6點多才到達範五老街區(Pham Ngu Lao)的Sinh Café辦公室，也是其總部，比其它各地的辦公地點都堂皇多了。
西貢是法國人規劃出來的城市，600多萬人散開在以1-17命名的17個城區（“Quan”，通譯為“郡”，但我還是認為譯為“區”更合適）和5個以當地舊稱命名的郊區裡，完全是巴黎的翻版，所以稱作“東方小巴黎”絕非浪得虛名，與其它只是燈紅酒綠有點兒像巴黎的情形不同。
入住Sinh Café斜對面的Hotel 191-193，$18/天，從寬大的陽台上望去：T. M. Brother’s Café、Hanh Café等等旅游社的open bus不分時段地魚貫出入這條小街，載來、載去不知多少尋夢的背包客。他們取出行李、背起大包、查看旅游書、索要免費地圖、低頭商量、邁步走開，多麼富有活力和熱情的年輕人，讓人感覺這世界是如此充滿希望。
入夜，這條街區果然鬧猛，旁邊的著名“Go go 2”和“Crazy Buffalo”夜夜笙歌，街上的摩托幾乎晝夜不停，感覺這國家生機勃勃，比中國大陸更有潛力，他們的人口更年輕、也更熱情，政府管制松弛、空氣更潔淨、土地成本低廉。阿扁之號召台商南下，莫去問他動機，那是以小人之心度人（且不說那人是小人還是君子，因為我們不知道），單從投資角度看大有道理。
2月1日參加了TNK旅游社組織的Mekong River（湄公河）一日游，主街上的旅游社開價$10，背街上開價$8的廣告是“same same，but cheaper”，真好玩兒。其實從前兩次參加一日游的經驗看，它說的我完全相信：只有大社能夠單獨成團，其余小社不管你報的是哪家，最後大體都是拼在一起，而不管哪個社的團，線路和內容都沒什麼大區別。
在國內我從來不喜歡參加任何一日游，似乎千篇一律地意味著：早早轟你起床、低俗或誇大到胡說八道的歷史地理和風土人情介紹、壓縮的景點、不停地進店及相關暗示明示、如果包餐則餐廳勢必一片亂、不包餐還不如包餐因為你得跟導游鬥智鬥勇，……，這種旅游真不知有什麼趣味。而在越南參加的3次一日游卻都很爽：美山一日游的導游英語差極了，但安安靜靜地看景、並不推銷的餐後冷飲、靜謐到可愛的小村，仍使那一天頗可玩味；芽莊四島游當然是經典，那麼便宜的價格、那麼熱情的導游和船員、那麼純淨的大海，你還奢求什麼呢？
湄公河一日游也不例外，早上到旅游社門口，大巴來了便上，開了一個小時到了一個旅游品商店，等3個起床晚了沒趕上車的游客打的來追，再過一個小時就到了70多公裡外的目的地My Tho（美陶）。
在高棉王國的全盛時期，湄公河三角洲並非越南的土地（當然當時還沒有今天的越南，只是北方的大越和南方的占婆），直到阮朝才大體將這裡納入掌握。湄公河流過4000多公裡，到了這裡變得更加開闊，河汊如網狀密布，所以在越南境內又稱作“九龍江”。這一地區共分成了13個省，美陶是其中前江（upper river）省的省會，人口10萬，是1680年清軍入台時來自台灣的“不食清粟”的政治難民建立的城市，名曰“美麗的城市”，聽上去好像是閩南語；這一地區的另一個漂亮的小城河仙（Ha Tien）也是1670年廣州陷落時的另一批大明遺民Mac Cuu及其追隨者建立的，按當時人們的地理觀念，這裡該是地之盡頭了吧。足見江舜水的故事到處都在發生著。
由美陶的旅游碼頭下船，向Mekong河下游進發。河面開闊，不少村民就居住在河上，用浮桶作為房基，臥榻、廚房晝夜漂浮著，現在是旱季，雨季河水暴溢又是何種情形呢？
河邊停泊了大小的船只，有的船頭漆成了簡明的貓頭鷹眼，各樣色彩很是醒目；兩岸向後退去，卻忽見有小船或大船從“岸”的那一邊的河道駛出來，原來那不是湄公河河岸，只是一個江心洲的這一邊，幾番如此，讓人懷疑眼前的兩岸到底是否真實，湄公河到底有多寬。
河面風不小，浪時時撲進船艙，讓拍照的游人多加小心；這樣行駛了半個多小時，慢慢掉頭開進了一個江心洲的另一側的河道，並終於停了下來，由一處木板搭成的棧道送我們上了小島。
穿過高大的椰子樹和濃蔭是芭蕉樹，大家上島午餐，游客自動按國籍分坐下來。不大的一份炒面，兒子不大愛吃，便去摘樹上的龍眼一顆顆吃起來；島上兩個頑皮的小孩對著廁所門不住拍打，驚擾得裡面的一個白人女子出來後哭笑不得。
餐廳旁的草棚擺出來的檳榔木的餐具倒十分精巧，$1的2把木鏟和1把木勺沒有買我至今後悔不已。
餐後又乘船到了對面的椰子島，這裡是一日游的高峰。先參觀了椰子糖的生產過程，據說這是檳知（Ben Tre）省是越南最大的椰子糖生產地區，而這裡則占了這個省70%的產量。兒子恨不能生出4只手來吃糖，其實這裡的椰子油和椰子肥皂一定也是天然高質量的，只是猶豫不知道怎麼用，只買了一包糖；蜜蜂展示更出彩，導游從蜂箱裡拿出一板蜜蜂，大家受鼓勵紛紛學樣，兒子也與妻子一手一邊兒托起，回憶起來有些後怕：萬一他一緊張脫手，招致蜜蜂攻擊也完全有可能的，這孩子膽子真是不小；高潮出現在一只蟒蛇的出現，沒想到泰國、印度旅游的保留項目在這裡無意中見到了：主人將它交給一個個戰戰兢兢的游人的脖子上，有人作親吻狀合影，兒子又與妻子合拿了一回。但眾游客最吃驚的我以為還是看到一個中國女人從蜂箱裡偷取出蜂巢喂給兒子吃、一片兒又一片兒的情景，當時周圍滿是眼睛、一片寂靜，因為這是最有可能激怒蜜蜂的行為。
從這裡步行，沿美麗安靜的小島，走去一個精巧的草廳，這裡吃餐後水果和品茶，聽“南部改良”，似乎是比河內聽的水上木偶表演時的音樂節奏更慢一些、更哀婉一些，表演的是隨車的日語導游和島上的一男一女兩位歌手。三位老者各操越式吉他（弦少一根且琴柱上有幾個孔洞）、修正版中式琵琶和越版二胡伴奏，中間老者還腳踩一鐵制節拍器。越南歌詞當然是聽不懂的，那個高個子男歌手我以為唱得最好，與音樂合為一體，絕不喧賓奪主，有古音之風，那位導游客串時，他倨傲地站在一旁。
聽完音樂，大家自願付了些小費，便循小路返程。一輛滿載青青椰子殼的車子引起了兒子的興趣，肅立的小狗站在安靜而漂亮的小院門口，眼睛凝視著遠方。
走向一處窄窄的河道，從這裡大家下了只容4人的獨木舟，前後各一名船夫，頭戴鬥笠遮陽，在水上椰林間的小河汊裡穿行。這是最後一個項目了，待到上了岸，坐了大巴回來，路上7000越盾一只碩大的椰子，平生第一次喝不完裡面的汁。
2月2日是在越南的最後一天了，在西貢閑逛。出旅館右轉，沿西貢最主要的Dai Lo Le Loi大街向東北，便是市中心了。走過混亂的檳城市場（Cho Ben Thanb）的街區，不遠處便是Rex酒店和市政廳(Ubnd Thanh Pho)之間賞心悅目的小街心廣場。Rex酒店是當年美軍後方人員的住所，有些Las Vegas華而不實的美國風格，而市政廳則是典型的法國殖民風格，只是沒有路易十四風格那樣的恢弘氣勢；市政廳前的胡志明塑像名曰“Bac Ho”，我猜就是“胡伯伯”，體現他愛民如子的風格，越共建國後沒有大規模的內鬥，似乎也就少了人民心中的仇恨；這條街的盡頭是同樣法國風格的歌劇院(Nha Hat Thamh Pho)，漂亮的門楣上小天使手撫豎琴狀若飛天。
由市政廳正面右轉繞行，循而向左，便是以畫廊見長的短街，賣紙幣的小販以￥100起價，$4賣給我了一本越柬的舊紙幣，這種降幅真是太飄忽了。
短街盡頭便是聖母大教堂(Nha Tho Duc Ba)，教堂旁邊是另一處殖民地建築風格的郵局(Buu Dien)，寄了一張明信片12000越盾。想起芽莊四島游樂隊唱的第一首歌，便寫上了“Vietnam Forever”。
教堂內的馬賽克似乎比河內的聖約瑟夫大教堂的精巧些。兒子仔細詢問了“牧師”一次的來歷，對耶穌“打你的左臉，把右臉也給他”的說法十分震驚，了解了最近的上海凶殺案中德國受害者家屬為凶殺祈禱的事後才表示明白了一些這一教訓的意義。
統一宮(Dinh Thong Nhat)離這裡不遠，原來的法國總督府早成往事，新宮是留法的越南設計師的作品，所以有越南與法國兩種風格。精致的鐵藝大門十分寬大，宮前草坪廣闊，樓周圍花園環繞、曲徑通幽。
這裡事實上是南越總統與行政中心，建築四牆上收腰的環柱甚至有點兒吳哥的味道。北越攻占這裡的那一天被著力記錄下來：草坪上停著據說是排門而入的那兩輛坦克，屋頂停機坪上的一架軍用直升機也讓人聯想起吳庭艷的出逃。
大樓的一樓仍作為各企業的公關活動場所，大約就像是在人民大會堂那樣的地位，參觀從二樓開始，總統辦公、會客、接受國書、圖書館、餐廳等等，飾以越南歷史、神話的壁畫、餐具等，都極為考究；地下室是戰略指揮中心，預備圍城之困獸鬥，但南越政權實際上是亡於內訌，這樣的眾叛親離之下，地下室又有什麼用呢？
離開統一宮折向右手第二條街回來，妻子忽然發現了這裡有名的連鎖店“Pho 24”，這個連鎖店似乎是當地中產聚會的地方，幾桌望去均有漂亮姑娘。
說起來在越南的半個月，漂亮姑娘的比例似乎遠較大陸為高。她們總體不胖，先就沒了臃腫的不適，穿奧黛時隨風飄逸，身姿優美，個子雖然不高，但小腿很長，眼睛以杏仁型居多，就不難風流婉轉了；無論她們身邊的男子怎樣，總讓人感覺不值：越南男子太一般了。
向範五老街走回，無意中發現了印度教的瑪麗曼丹神廟(Mariamman)，廟不大，可還是可以向兒子解釋一下印度教最基本的神祇形像。在越南的最後一天就這樣慢慢地消融著，回房間躺完陽光，便想去看看西貢河的落日。街角處妻子又發現了一個“Yogurt Space”，很小資的店面，與早晨的Tours Les Jours面包店恰恰相同，還有200千越盾沒有花完，在這裡吃完冰激凌式的酸奶就花了一半兒，算是皆大歡喜。再看夕陽已成了夜景，西貢河就不必去了，何況蚊子也許正嚴陣以待呢？ （越柬老之行照片請查看：http://photo.***/category/u/1671543331/s/221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