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行西域(之四)

作者: 牧馬天河

導讀上當(2002/8/23) 回到蘭州,遭遇不幸。 晚上,溜回大眾巷,還想吃上一碗馬子祿的牛肉面。不料,面館大門緊閉,一片安寧。一問,才知馬子祿從不做晚間生意,下午便打了烊,早早歇去了。 我心裡納悶:這麼好的生意,放著大把的鈔票不賺,不傻瓜嗎?回頭再一想:耶?也對呀,錢這東西,是永遠賺不完的,累死累活圖個啥?不就是圖個安逸嗎?再說了,有錢大家賺,� ...

上當(2002/8/23)

回到蘭州,遭遇不幸。

晚上,溜回大眾巷,還想吃上一碗馬子祿的牛肉面。不料,面館大門緊閉,一片安寧。一問,才知馬子祿從不做晚間生意,下午便打了烊,早早歇去了。

我心裡納悶:這麼好的生意,放著大把的鈔票不賺,不傻瓜嗎?回頭再一想:耶?也對呀,錢這東西,是永遠賺不完的,累死累活圖個啥?不就是圖個安逸嗎?再說了,有錢大家賺,何苦都捋進自己的腰包。

記起了一個故事,說是香港有一家子人住在偏僻的地方,他們的粽子做的特別好,每年總有許多達官貴人和富豪去訂粽子,供不應求。後來有人打著他們的牌子在市裡賣粽子。這家一個兒子聽說急了,便要去打官司。你猜這家長怎麼說。他說,人都是要吃飯的,我們打官司,不就把人家的飯碗砸了,我們退一步,不就養活了幾家人嗎,再說了反正我們也包不完那些粽子,何必呢?給大家留條生路吧。常人看來,這位家長寬厚得嚇人。

不過,我以為這個家長是極為睿智的。如今這個世界,懂得競爭的聰明人不少,而懂得人們必須相互依存的人卻不多,懂得群體生活智慧的人就更少。

老馬家的,或許也算一個吧。

話說回來,管他智慧不智慧,咱肚子可不行了,西寧的留香面片已經蕩然無存,肚子強烈抗議。沒法,便胡亂找了家餐館鑽進去。點菜,喝茶,抽煙……待菜一上,方知不好,一嘗,大呼上當,撞到濫竽充數的老祖宗了!

據我的經驗,和這種爛館子的老板理論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只好硬著頭皮吃下去。呸,滿嘴都是怪味,趕緊買單走人。出門時,老板一個勁堆著笑臉,使勁說:“歡迎下次光臨……歡迎下次……”

呸!下次?下次白吃也不來了。

買了罐酸奶涮口,好容易才緩過氣來。

教訓:凡就餐,一定要到名小吃或名菜館,至少當地人認同的餐館,決不到什麼無名小店,否則同樣的人民幣買到的卻是完全兩樣的服務。

晚乘K657次夜行甘肅,明早到嘉峪關。

長城第一墩(2002/8/24)

嘉峪關到了。

走近嘉峪關,凝重,蒼涼,悲愴,壓抑的感覺油然而至。天空,雲層低垂,地上,茫茫戈壁灘一望無際。

先往第一墩。

第一墩是萬裡長城的第一個墩台,叫頭墩,是長城的西起點,位於嘉峪關南面的討賴河畔。

討賴河,嘉峪關的母親河,自祁連雪山中流出,經年流久,一股雪水竟在廣漠的戈壁灘上衝割出一條深百米、長百裡的絕壁河道來,灰白色的河水在垂直的絕壁下緩緩流行。站在絕壁上,望著絕壁下流淌的河水,有如站著摩天大廈頂上望著腳下的車流,有些暈眩。

第一墩就建在討賴河的絕壁之上,長寬約十四五米,高約七八米。它的南面是深八十二米的絕壁。北面便是連向萬裡長城的第一段土牆,土牆向著茫茫戈壁筆直劃去,越過關城,再向北,便開始了它的萬裡征途,直至萬裡之外的遼寧山海關。

第一墩是長城的龍頭老大,是長城的排頭兵。幾百年過去,山河流變,鬥轉星移,第一墩依然以它倔強的身影,昂然屹立在討賴河的絕壁上,任憑風吹沙打,冰雪復融。

爬上第一墩,四下望去。

腳下的討賴河水,滾滾東流,在寬大的戈壁灘上切割出一道深邃的河谷,彎彎曲曲地通向遠方。天邊的祁連山脈,遮斷南嶺,山上的巍峨雪峰,依稀可辨。對岸的文殊山,寬大的山體,博大、深沉、壯美而肥重,把山體和大地的美感裸露得淋漓盡致。四周茫茫無邊的戈壁灘,空廓而蒼涼,遠處的火車像螞蟻似的在戈壁灘上緩緩爬行。

風起塵揚,沙飛石走,水嗚咽,草凄涼。“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不知不覺,已在詩中了。

懸壁長城((2002/8/24)

我喘著氣,掙扎著爬上了懸壁長城頂端的烽火台,嘉峪關的一派景色盡收眼底。

遠處的祁連山雪峰熠熠生輝,如玉女下凡,忽隱忽現;近處的黑山,似一幅潑墨凶猛的山水畫,張狂而猙獰。

山嶺外,天際下,一望無邊的戈壁草原,寬大得像一塊巨大的地毯。毯子的這頭,是黃色,再遠,是黃綠色,再遠,墨綠色,墨綠色地毯的盡頭,是一抹平的地平線。一抹地平線的外邊,是不斷變幻的雲層。天色變幻的地平線上,焉的出現了一絲馬隊,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最後形成一片波瀾壯闊的騎兵方隊,在寬闊的大地毯上洶湧奔馳……

一陣大風刮來,眼前的騎兵部隊洗得干干淨淨,只剩下黃綠色的地毯和耳旁的大風呼呼作響。

山下黃草營盤的楊樹在風中不斷的點頭,身邊的小麻雀在黃色的城牆上跳躍,風中不時傳來兩聲毛驢的叫聲。

遠方,戈壁灘上滾起了白色的風暴,天邊,雲層依然變幻著色彩,大地,沉靜如同處子。

嘉裕雄關(2002/8/24)

遼闊的河西走廊,在這裡,被南面的討賴河和北面的黑山擠壓過來,壓縮成三十裡的空間。在這三十裡的空間裡,嘉峪關平地而起,猶如一把大鎖,把河西走廊牢牢鎖住。

如果說第一墩是嘉峪關的左拳,懸壁長城就是它的右拳,而嘉峪關城就是它的頭顱。

它的頭顱,高傲而雄偉。每一個在大漠中東行的人,走近關城,望著雄偉的城樓和嚴整的城牆,無不被它的威武嚴整的氣勢所震懾。嘉峪關,因而被稱作“天下第一雄關”。

嘉峪關城的建造,極具特色。

關城依山而建,山與城渾然一體,平時士兵駐扎在山上,戰時可轉入內城堅守。內城城樓疊嶂,設計精巧,是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大型軍事要塞。內城方形,有三個足球場大小,四邊城牆高大堅固。牆高十余米,黃土夯實,牆上有角樓、箭樓、敵樓,有寬大的箭跺,牆道上可跑馬,有馬道與城下相連,戰時騎兵可從城下直接衝上城牆上作戰。

關城的西門名“柔遠門”,意為“懷柔以致遠”;東門名“光化門”,意為“光大而化之”。二門之名極有品味,無一絲肅殺之氣。二門外各有一大型甕城套護。敵兵即使攻入甕城,甕城上擂木滾石,弓箭齊下,便是甕中捉鱉,任你千般武藝,在甕城內也施展不得。

“柔遠門”外,加設了一道羅城,寬大曲折的羅城把柔遠門緊緊護衛在內。古時這叫“重城並守”(即雙城重疊守護)。羅城、柔遠門、光化門之上各建有一座城樓,城樓上雕梁畫棟,鬥拱疊重,飛閣凌空,三座城樓在藍天白雲下,十分威武雄壯,三座城樓連同它們的城牆,構成了最經典的嘉峪關的圖案。

站在嘉峪關的跺牆和箭樓上向外望去,四邊是茫茫無際的戈壁灘,一望無際,一種蒼涼,悲凄的感覺兀然而至。戍邊的將士們,執著兵器,站在城牆上,日日夜夜,面對茫茫戈壁,忍受風吹日曬。這種離鄉背井、孤寂落寞的滋味,落誰也不好受。

我站在箭樓上,呆呆的望著城下荒涼無比的戈壁灘。恍然間,敵馬飛馳,狼煙四起,鐵騎頓出,塵埃蔽天……一霎那,城牆上,旌旗飛揚,兵士們刀在手,箭在弦,嚴陣以待;城內的空地,人喊馬嘶,騎兵正在列隊,准備出擊……大戰一觸即發!

猛然間,一聲大喝:“敦煌旅行團的,到這裡集合!”

完!全沒了。

走下城樓,撫摸著牆根下巨大的條石,腳踏著城門內幽幽的青石板,不禁對這裡的建造者產生了深深的敬意,在這不毛之地建造如此恢弘的工程,是何等的困難,何等的艱苦!在城牆裡,磚縫中,條石上,仿佛看到了民伕們條條血水和捧捧汗水。

嘉峪關的建造,有許多傳奇傳說,最有名的算是“定城磚”,“冰道運石”和“山羊馱磚”的故事。

“定城磚”說的是嘉峪關城的建造不僅一流,而且用料的計算也十分精確,全城建好,剛好只多了一塊磚。這塊磚就放在西門的會極門上,作為嘉峪關城的定城磚。

“冰道運石”說的是當時運輸建造城門的大條石十分困難。後來神仙托夢,冬天用水澆路,凍成冰道,用作拉運條石,解決了運輸問題。

“山羊馱磚”說的是在砌跺牆時,磚頭從牆底運到牆上,民工們非常吃力。一個小孩想出了辦法,用山羊馱著磚運上城牆,這樣,工程速度大大加快。(唉,這娃兒也沒立個三等功,真可惜。)

太陽西下,在落日的余輝中,告別了嘉峪關城。

晚,乘T295次車,前往烏魯木齊。

(關城內只准照像不准攝像,一經發現,罰款二千五百元。在雄關不可抗拒的誘惑下,本人冒著“危險”,進行了隱蔽的作業,要是罰款……可慘了。)

補:

游嘉峪關,有一景斷不可忽略。即城關東面的“裕泉活水”。這股九眼泉水正是嘉峪關城的命根子,當初能夠在此建關,全仗這口活泉。無水則無關。否則,在強敵的逼迫下,嘉峪關就如同馬謖的街亭,只有坐以待斃。如今的這股活泉,正灌溉著近處的百畝綠地。游客路過的碧波蕩漾、游弋著白鵝的湖水,就是她的現代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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