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口的前世今生

作者: 藍小艾

導讀重慶漫步之一 磁器口的前世今生 重慶。它是霧都,是山城,是火爐。 這個城市,每天都霧氣彌漫;嘉陵江的這頭望不穿那頭。這個城市,並非條條大道通羅馬,理所當然的繞道只會繞昏自己。 這個城市,從骨子裡散發著香辣刺激的味道,它不接受中庸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我和C說,每天6點准時被樓下朱氏胖子爛火鍋的味道熏醒;每天走在街上除了火鍋還是火鍋就是火鍋 ...

重慶漫步之一

磁器口的前世今生


重慶。它是霧都,是山城,是火爐。

這個城市,每天都霧氣彌漫;嘉陵江的這頭望不穿那頭。這個城市,並非條條大道通羅馬,理所當然的繞道只會繞昏自己。

這個城市,從骨子裡散發著香辣刺激的味道,它不接受中庸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我和C說,每天6點准時被樓下朱氏胖子爛火鍋的味道熏醒;每天走在街上除了火鍋還是火鍋就是火鍋,我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久久不散的重慶麻辣火鍋的味道。是的,這個城市是重口味,辣椒鹽油味精都不用成本都拼命加加加。也許,是迫不得已,天上地下都一片灰,辣椒紅才能讓人醒神。

火鍋,也是一種包容。

然而,真是奇怪,是出差的緣故麼,我每天都是雷打不動的兩點一線:從洪崖洞的如家走到解放碑的美美百貨,可是,什麼照片都沒拍;我連續一周和C一起到處覓食,請人吃被人請吃請自己吃,家福火鍋、朱氏胖子爛火鍋、外婆橋、大食代、吳抄手、秦婆婆、好又來酸辣粉、獨門衝烤魚、竹葉三和魚、大小路邊攤……一個都沒拉下,可是,我們都只顧上吃連拿相機的欲望都沒有。

記憶斷片,這個城市讓我徹底的淪入美食盛宴,沒有記錄下解放碑朝天門洪崖洞的風景,那麼,我只能從磁器口開始了。

磁器口之名

從市中心的解放碑到城西沙坪壩的磁器口,據說是14公裡。然而,公交車晃晃悠悠的搖過嘉陵江,上坡下坡,拐彎繞道,這段路程我花了將近一個小時。一路上,重慶的天是灰色的,窗外的霧氣,陰郁得像潑墨四散,濃得化不開。

磁器口,是個被打上千年古鎮標簽的地方,它,先因名人揚,後因瓷器揚,現因美食揚。

傳說中,它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南北朝,當時西魏大臣尉遲迥伐梁平蜀,曾在此建佛寺以佑平安,後來香火日盛人口積多。到了宋真宗鹹平年間已有史載,稱其因山有白色巨石崖壁而得名“白崖場”。明初,民間傳說兵敗被叔父奪位的建文帝曾逃難隱居於此,帝王的吸引力自是無限,它也被更名“龍隱鎮”。據說,當時的龍隱水陸交會,極便舟楫,白日裡千人拱,入夜來萬盞明燈,不勝繁華。

歷史的足跡轉至清初,瓷器大熱,江家兄弟在龍隱取陶土燒瓷制碗;得益於嘉陵江水運之便,這裡也成為遠近聞名的瓷器集散地,得名磁器口,並延續至今。今天的磁器口,是重慶的縮影,成了外地人本地人都愛來覓食的小吃鎮。

(1、磁器口,宋真宗鹹平年間已有史載,歇山頂的牌樓,後世所修繕。)



(2、一處私塾舊址吧,從這裡走出了兩位清代進士,三位舉人。)



古鎮之風景

我對古鎮有種瞎浪漫的思維定勢:微雨過後,水潤青石路,燭亮紅燈籠,一朵朵折紙傘漂浮在空蕩蕩的巷子裡;於瞬間帶人回到千百年前。然而,磁器口不是。它,不遮掩,不文青,打正招牌告訴世人我本就是徹底商業化,家家戶戶都經商。十字交錯的幾條石板路,兩側是大大小小的各式店鋪,鮮少酒吧,多是茶館,處處可見古鎮三寶——毛血旺、千張皮、椒鹽花生,布店特產店精品店糖水店雞雜店烤肉店充斥其中,麻花店更是好幾家一字排開,最好的那家陳記麻花時時刻刻都有人在大排長龍。

它的身上,還依稀保留巴蜀文化的縮影:燕頷虎須豹頭環眼的張飛在耍長矛,吆喝賣牛肉;藍紫布衣的男子一下一下的手工打糍粑;一身白衣的廚女手一甩一拉一拋一接的制作龍須糖。在她旁邊,是久違了的糖關刀小攤,金黃色的紅糖液在攤主的小勺裡一起一落,點點滴滴,搓搓蹭蹭,拉絲結網,就讓厚薄、粗細、塊狀不一的線條化成花鳥蟲魚飛龍鳳凰。

每次看,我都會眼定定,心思思要買一串拿在手上。小時候,我們都習慣叫它澆糖人或糖公仔,後來才知道它是糖關刀。據說,以前糖藝人常常挑擔跟隨戲班子沿途叫賣,戲班子常演關公戲,糖藝人常作關刀賣,久而久之,就得名“糖關刀”。我猜想,名字是否也暗喻糖人之薄恰與關刀相似?

(3、在某條創意裡弄,見到長長的龍,從街頭延伸到街尾。)



游江之畫室

古鎮向西,遠離老街,拾級而上,就是另一個磁器口。窄巷很窄,牆身已經有青苔暗生,伸手可及的電線晾著小孩的衣服。這裡沒有喧囂,很安靜,很悠閑。中年男女當街打麻將,小聲說大聲笑,完全沒在意一旁的木門劃上了猩紅的“拆”。白發道人給愁眉女子看手相,他喃喃自語,她聽得入神;他們在門內,我站在門外,兩個世界。

從前從前水吧之後,是游江的私宅畫室。游江,漂在磁器口,他的自畫作頗有豐子愷和蔡志忠之風,嬉笑怒罵,童趣盎然;靜物畫,不重形而重意。一路賞畫到二樓,他一張張的翻開未裱的畫,微微皺眉,“有人看不懂我的靜物畫。我告訴他,因為我不是用眼去看,是用心去看。”我笑笑,“所以,你畫畫只是在畫你的感受。”他點點頭,咧開嘴,“對。我希望畫作可以傳達我當時的感受和心情,而不是單純的描摹。要看真實的,有相機啊,要畫家干嘛!”

他很愛說,口若懸河。可惜,C趕時間,我沒多聽。

我不知門口那個花白頭發的老婆婆是不是游江的家人,她一直陪著我們走上走下,然後,遠遠的望著我們在說笑聊天。後來,我們離開,她對我們揮手微笑,回身默默的坐在門口的木凳上。她旁邊的地攤就放著游江的畫,十寸框,三十元一幅。總有一些人,試圖淡泊處世。然而,誰也得生活;生活,就得賣畫。

(4、遠離老街,一邊是古玩鋪子,一邊是晾曬衣服。仍是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房子。)



(5、一家別致的酒吧,還是,網吧?紫紅得發亮的花兒,等著舊唱片。)



江南水鄉,有其溫柔。皖贛村落,有其書韻。巴蜀古鎮,有其熱鬧。

生於重慶的友人Ken說,入夜後的磁器口,人頭湧湧,最熱鬧,超多好吃的。不過,你們這種來玩的人大概是不愛這麼喧鬧的古鎮。我微笑,回之:我愛。熱鬧有什麼不好?況且,這樣的它才是最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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