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宛冰
我有必要從黯淡的心境中走出去，最好的方法是離開，很久以前，有一個小痞子告訴我，他每每對生活絕望，他的自救的藥草就是離開家出走。然後，他就能用路上的種種遭際來填補自己的空虛。被這番話誘惑，我差點和他私奔，但是在這番對話幾個小時後我又取消了所有的計劃。所以人和人之間的關系總是有一個臨界點，過了那麼電光火石的一瞬，就什麼
免疫力都有了，換句話說蠱惑人心的東西的效力只有一瞬。
H邀請我去昆明打高爾夫，可是我對這種時下盛行的貴族運動毫無興趣。決定去麗江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在一段時間內，我曾經無數次為自己勾畫在麗江隱居的生活，我的全部對麗江的興趣來自道聽途說。我知道那裡風景優美、物價低廉，還有無數為麗江帶來靈魂的年輕行者，也許這正是一個遙遠的地方對我的最大的誘惑。
我的親愛的女友，現在在天堂裡不知怎樣。我在每一個貧乏的日子醒來，洗漱、進食、交談、游樂----做著每一天的功課時，總是感覺到她的目光，有時我對鏡子說話，我想她即使在天堂裡也能聽到這樣的聲音，因為這是與她有著種種關聯的生活。
所以，我要去另外一個人間天堂，我們稱之為PARADISE的地方，通常是一種幻像，每一個需要了解天堂的人都會按照自己的主觀經驗去找到一個類似的地方。那是一個很高的地方，因為更高，所以更接近太陽和星空，所以更接近天堂。
用了一整天，到達麗江。正是晚上，果然星星就懸掛在頭上幾尺，舉手可觸，在黑暗中，我給H講了一個恐怖故事，盡管女司機並不明白我的英語，仍然被我驚竦。
我們從古城穿越，許多人在跳舞，夜晚還是寒冷的，即使是激烈的運動，也無法使我灼熱起來。我們住在麗江最豪華的酒店，遵照H的意旨，和藹可親的德國大爺，年輕時曾經是嬉皮士，現在無疑具備了對生活講究的能力和時機。不過我的心為100美圓心痛，我寧願用它換成許多咖啡、美食、CD和首飾，100美圓可以買很多東西，我恨不得揣上自己那100美金，去住20元一天的古城客棧，讓親愛的H獨自居住在中國式的豪華賓館。
我錦衣夜行，像習慣了夜間生活的動物對夜晚有著充分的尊重，在小橋流水之間穿行，街上的行人屈指可數。星星碩大，月亮高掛頭上，如同新近才添的刻骨銘心的記憶，輪廓清晰銳利。我和H坐在一個飯館二樓，窗戶洞開，面對流水，人物變成一枚精巧的窗花。納西吹肝和油腸粉、涼皮、米線，辛辣得很。納西小姐很羨慕我英文流利，其實我在今年才決定改變我的言語習慣，我甚至希望自己徹底改頭換面。如果我能用拉丁語思維，用法語寫作，用西班牙語戀愛，用英語旅行,用意大利語歌唱------如果我將不只是我。H是我的一個映襯，一個日爾曼人使我在家常的景觀中離題更遠。納西小姐，圓臉黑膚翹鼻子好脾氣，總是笑嘻嘻，這應該是男人最珍惜的品質。
新華街，酒吧街，曲水流觴，在月光下泛著華麗的銀光，垂柳已經綠了，這條街今天晚上靜悄悄，冷清清，是需要用李清照在《聲聲慢》裡的疊詞形容的清冷。游客尚未來到。大紅燈籠和霓彩依舊亮著，東巴的各種畫盤和首飾顯得濫俗，這些東西都是手工制作，畫家就在眼前，穿著樸素言語木吶。我不是很幸運嗎----可以獨自饕餮我所需要的寂靜。我在達達娃咖啡館停住腳步，從玻璃櫥窗望進去，我看見了書架，這吸引了我的目光。書架上有王小波和各種旅行雜志。和別的酒吧一樣乏人問津。店主是一位年輕男孩，正倚著吧台，顯得百無聊賴，他這副和我一樣憊懶的德行吸引了我。
有多少像他這樣的年輕人在麗江來了又去，他們在此盤桓一兩年，把自己養得氣定神閑、精氣神十足地返回凡囂。盤一間小店、與客人聊天、無休無止的風花雪月和餐風露宿的冶游。H總是擔心游客稀少，這些小店會破產。實際上，這裡的人群經常是摩肩擦踵，生意旺的時候兩三天就掙回了一年的房錢，人們熱愛求生容易的地方，長安居、大不易，在這裡人人都可以做白居易。他說，打算在這裡待一兩年，沒有更長遠的打算。他還在一所小學教學生電腦課，是義務的。他感到這些孩子給予他的比他能教給他們的東西更多，他們是這麼淳樸、熱愛知識和友善，這對他是一種震動。他說他喜歡達達娃，那是他的偶像，這一點不言而喻，牆上貼著；音樂裡放著；名字提示著，都是和這個有神秘色彩的小個子女人有關的一切。其實就華麗和神秘的程度而言，很多人，比如我，和她在同一水平線上，可是她有音樂，我有什麼？我有內心的另類和永不放棄的孤獨，假如一種POSE也可以成為成就的話，我就可以像簡愛一樣驕傲地說，在比酷方面我們是平等的。
這裡的夜晚寒氣砭骨，所以我不能比預想的更性感，難以保持裊裊娜娜的從容姿態，我狼狽地逃回賓館。第二天清晨即起，去看玉龍雪山。一個面相憨厚的司機和口齒伶俐的女導游。路上經過一個高爾夫球場，這可能是世界上最高的高爾夫球場，想想在這樣的地方揮出的每一杆都將是多麼奢侈。H被導游所說的摩梭族習俗迷住了，陷入了性幻想，想要成為一個摩梭族女人的第N任男人，跳舞的時候有姑娘暗暗的撓他的手心，半夜跳牆喂狗親姑娘。一路郁郁蔥蔥，黃菜花綠草地銀白的群山，太陽像最昂貴的珠寶放射出珠光寶氣，如同AMSTRONG的歌WHAT A BEAUTIFUL WORLD。我問H這是不是類似他們老家的景觀，我從電影裡得來這樣的印像。他說倒是有幾分相似。
玉龍雪山像一堵純度極高的銀壁，被上帝興之所至地雕刻得很峻峭，當我從纜車上升時，感到一絲暈眩，早晨的陽光直打在我身上，刺目的雪光直打在我眼上，有一個無以形狀的驚嘆號直打在我心上。我們很容易就到達了4600多米的高度。雖然我以前經歷過比這更高的高度，但是寒冷使我邁不動步子。我邁著小腳、跌跌撞撞，豪氣全無。H倒是全無異狀，他還興致勃勃的坐在雪地上，做了一個五心向天的姿勢。我想起了什麼，-----納西固有的情死，被詩意地稱為游舞，雲杉坪是納西情人們最喜愛的死亡約會地點。下面就是雲霧氤氳的峽谷，如果穿著寬袍大袖，飛身而下，會是像《臥虎藏龍》裡面的章子怡一樣美妙的姿態。不過我趴在欄杆上，一剎那之間倒是笑得燦爛。這才是把“闌干拍遍、無人會、憑欄意”的真意所在，在這種地方拍著闌干才夠酷。古人一定做不到，因為沒有羽絨服和纜車。如果我要去天國找女友攀談，這一定是一個最好的進口。天堂就像一個大劇院，有很多進口，從風景最美的地方可以進到前排，從風景較差的地方進就只好坐到後排。不知道我親愛的朋友生前是否和我一樣想到這點。
喝了一杯滾燙的麗江雪茶，我感到暖和多了，腦子也開始清醒。我喜歡這樣的地方，一年四季集於一身，在同一個時段轉換季節和空間，從春天到冬季，從綠意盎然到缺氧高寒，從HOT直奔COOL。
然後我們去了白水河，據說那裡的水就像牛奶一樣乳白，而我看見的是綠茵茵水波不興如同綠色草地的河水，說是河其實是一個水池，清澈中帶著水草的茸質。據說這裡的水用來洗手，手就會感覺塗了護手霜一樣光滑。我不但洗了手，還順便洗了腳，只是水質徹骨冰寒，幾乎把腳趾凍掉。在河邊我發現了一個美麗的納西姑娘，黑紅的圓臉龐上有懵懂的微笑，她正在編織毛活，頭上帶著皮草帽，身上穿著百衲衣，像野雞一樣美麗。
我喜歡玉峰寺，在金子般的陽光下的寧靜小寺，就像一聲嘆息一樣柔和。從一個斜坡一路走上去，可以看見春意在各種植物的肢體上鬧將起來，山茶開得鮮艷，搶人眼目，野草野花都極其活潑地自顧自瘋長，這裡寧靜，我們趕上了最好的時候，搶在大堆游客壓境之前提前享受了春天。紅牆烏瓦新綠透明的空氣和湛藍的天空，一個老漢蹲在路邊閑閑地吹著口琴，這樣的氣候是充斥著香氣的，是野外被陽光曬過萬物生長草木復蘇集體歡呼的清爽的香味，從母親巨大的子宮裡散發出的如狐如麝令人沉醉而不知所名的激素的氣味。大自然所發散出的酶和力比多調活了我的身體，我精神煥發，神清氣朗。玉峰寺是一座通風情的寺，這裡的一切都風調雨順。寺門口的對聯也正當時：翠玉多情嵌院廊紅霞春意鬧枝頭，橫批卻是無量壽佛，這才真是慈悲所在。應季而生、應季而長、應季而滅，多少春意終成空，不過春意總是會一再地眷顧我們。
眼前這株萬盞山茶是真正的尤物，有內在的靈魂，如果你站在這樣一株通體香艷、暗香浮動、極盡妖嬈和魅惑的植物前，就不可能忽略她在600年間生長，接受充沛的雨露精華而形成的性感，它們光彩奪目，柔曼的線條伸向天空，盛開，形同歡呼。我想撫摩她，自然界的生命萌動有一種粉紅的節奏，比眼前穿著絢爛的少數民族服裝的女孩更絢爛，比人類所有的性幻想更色情。
在玉水寨吃過中餐，食物很貴，不過眼前風景尚佳，有著梯田一樣錯落有致的風物，我們坐在所謂的包間內，有一堵大玻璃窗戶正對著外邊的風景，這樣看得見風景的房間要加收50元。到處都是雲南矮腳馬，雙腿粗壯，我對這樣的馬的奔跑速度心存疑問。但據金庸說雲南矮腳馬奔跑有長力，《鹿鼎記》裡韋小寶被吳三桂兒子算計了一把就是因為他不了解滇馬習性。
時光飛逝，盡管在雲南你時刻在透明的空氣中感覺到近似凝固的慢節奏，時間在你心裡的節奏很慢，在現實中卻總是飛快。快與慢、輕與重，這是生活中最值得論證的命題，米蘭昆德拉用無數頁碼來反復推衍這個命題，這說明他是一個精神上極度自戀的人，完全沉浸在自己內心的節奏中。對於H來說，這是一個簡單的相對論模式，因為他正和兩個CHARMING LADY在一起，所以時間就輕如飛雲一樣消失了。
我們像歐洲人一樣吃了一餐散漫的中餐，已經是下午3點半，然後去看木府，也就是納西族的紫禁城。夕陽還在，卻突然下起了輕如汗毛的細雨，而且轉瞬即收。景色麼，正是歧王府裡尋常見，在所有的王公府中尋常的富貴氣和氣派，這座木府是不久前才重建的，還能聞見新峻的油漆味，由於乏人久居而顯得空空蕩蕩、冷寂蕭颯。
庭院間盛開的梅花是特殊品種，乳白的花苞碩大，據說是梅花和山茶雜交出來的，花發正盛，卻是寂寞無開主。土司的生活除了占據巨大空間，也並無更多奢侈感覺，須知空間正是人類生活中最奢侈的元素之一，像征權利、地位和品位等等。土司、土司老婆和土司公主的睡房都是一張狹窄的單人床，看著都覺得寒冷，可見土司也是操守甚嚴的，不能夜夜歡娛不早朝。導游說當孩子長大，土司夫婦就要分床而睡。土司姑娘的閨房裡放著許多硬木箱、梳妝盒以及各類銅盆銅壺，殷殷實實的家當，是陪嫁，在這樣寒冷幽暗的房間裡等待出嫁是什麼滋味？我突然明白了納西情人們為什麼有那麼強烈的赴死決心，這不正是生活裡唯一的溫熱所在嗎？
木府比較值得一看的是最高的後花園，倒是回廊宛轉、重巒疊嶂的，可以從此看見整個古城。相比而言，我更喜歡穿行在古城的小巷中，這些小巷正是交叉小徑的花園，有歷史有故事，每一步都踩過無數往者，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斷腸人在天涯。我看見麗江孤兒院，在地震中失去父母的孩子端坐在小馬扎上，對每一個游客齊聲說：你好，他們神情是這樣的怯生生，被老師點名表演的孩子聲如蚊蚱，他們太安靜也太懂事了，老師說，對孩子們實行的是軍事化管理，我感到非常難過，這是多麼沉重的童年。
無數的雕欄樓閣在建造中，
許多銀器小鋪和花哨的納西紋樣
歌台舞榭紅袖招風流總被風吹雨打去
夕陽中的咖啡館店家和客人一樣閑散
無數的小狗和貓，可憐地被鏈子拴著
納西老婦的交頭接耳艷陽天石板地
腰板挺直的老漢和他的猴子
對麗江的描述需要借助古文，現代語言在這裡是有局限的，所謂的意境只在一種久已失傳的幽微文字中，其實麗江可能不那麼好，只是我們恰巧發現這裡有符合我們內心需要的條件(如天人合一，思幽懷古)，所以就在想像中被渲染了，所有真正的愛都需要發自想像的虛構。對真實的麗江的追述是需要時間的，否則你就永遠不能直抵核心。
晚上的音樂會我們大概是去錯了地方，後來才知道最著名的是由宣科主持的納西古樂，我們卻去了馬路對面的東巴古樂。見著會同時吹兩個牛角號，兩個海螺號的老東巴，據說是碩果僅存的老東巴。東巴到底是通過什麼程序造成的，我至今未了，東巴是智者的意思，大概也相當於一種學位吧。該樂隊都是農民組成，可是個個顯得博學多識。主持的老頭更是像單田芳一樣能言善道、一板一眼。該老東巴何東華年已73，在一眾老頭眾星捧月之下更顯高壽，站在台上倒也神光湛然，如同得道高人。唱經更是隨意，據說每一回都不一樣，主持說他記性不太好，不過我看他是有預謀的。他今天唱的是“再美麗的姑娘連看3天，也有醜陋之處；再醜陋的姑娘連看3天。也有順眼之處”，此話誠然啊。在台上演出的也並非一方神聖，都是販夫走卒，如賣門票的、做飯的、跑馬幫的、種田的，正因如此，歌聲嘹亮天然，也不排除經常跑調的可能。看的和演的都是日常心情。
我對老東巴很感興趣，打算約他做一個訪問，他一直微笑著對我點頭，約好第二天3點，我來拍照訪問。第二天我到時，卻是人跡全無。另外一個看上去比他更老的售票老頭說：年紀大了，忘了嗄-----該老東巴真夠豪邁，任你是多大的鳥事也是一忘了之。人都說忘川忘川，看來圍繞著古城的來自雪山的湍急溪流就有忘川的作用，所以每個人都一望無憂的樣子。我記得吃早餐時我還那麼憤世嫉俗地向H解釋什麼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在引起遺忘的環境裡就不可能存在玉碎和瓦全這樣激烈的衝突。
再回頭來說這位宣科，據說此人從小受教會教育，通美國英語，曾經入獄20年，專業音樂人士。前面的東巴樂舞如是土炮，他輒是洋槍。在麗江當地的傳言中，此人頗具名士風範，他曾經說：沒有我，就沒有納西古樂。不過這番狂放顯然也是應時、應景之作，據說剛釋放歸鄉的宣科，逢人就說是改造期滿，請鄉親們監督雲雲。態極恭敬。我們因為時間關系沒有一睹風采，莫大遺憾，下次會專程拜訪。
我用了一整天浸泡在古城裡，早上到了白沙古城，下午和晚上便在小城游蕩。
白沙比起大研古鎮更顯衰敗，也就更具獵奇性。因為在郊外，因此可以看見鄉村風光。2月底，春天已經徹底來到，農民伯伯開始耕種。H問他們在干什麼，我向他解釋一番什麼叫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很多門戶上貼著嗚呼、唉哉、哀悼的白對聯，給人造成這裡有什麼瘟疫的印像，司機說這說明這家在近幾年內有人去世，納西人會保留對聯一段時間。
人們都在忙，他們的神情卻是優裕的，沒有任何緊張的痕跡。老媽媽，年輕女人背著孩子在小溪旁洗浣聊天，每當我舉起相機，他們就立刻走避。後來有一個趕著巨大黑豬的老媽媽說：不要拍，衣服也沒換，羞人吧煞的。原來是因為愛美，不願意著日常勞動衣著入鏡。
這些老房子石塊為基，磚木結構，紅色飛檐，在房子中間是逼仄小巷，向上蜿蜒，再後邊就是小山包了。溪水從家家戶戶門口流過，這裡比起大研是另外一派田園風光，水是冷翠，花是金黃，而草樹皆是青翠，紅檐灰瓦掩映在其中，中午靜謐的陽光四散，是一副正大光明皆大歡喜的景像。我們從一條小巷向上，爬到了一個山包頂頭，亂木叢生，一出房子就進入自然。站在山頂上，這時抽一只雪茄，徐徐吐氣，俯視無數穹廬，盡在眼下，感覺真是躊躇滿志。我想起杜甫詠泰山的詩：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造化鐘神秀陰陽割分曉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我現在是一覽眾屋小，不過從絕對高度而言，這座山包的高度恐怕也不亞於泰山吧。
村口正在起一座大屋，一切都是純手工，木匠正在雕刻一幅幅花紋繁雜的門欞，而石匠正在用鑿子和钎把一塊塊巨石鑿平滑，這就是外國人和內地多數小資分子們還把這裡當作伊甸園的原因之一，停留在石器時代的尚未被大工業侵染的個人主義的生活，我所指的個人主義僅相對於機器化的規模經濟而言，也是相對於人們的獵奇胃口而言。盡管工匠們表情快樂肌肉健美，但是我還是對靡費大量生命的簡單勞動心存不忍。
在大研古城走來走去都脫不開那幾條街，我下面要說的這條街就是我心頭至愛，流水小橋和垂柳該是差不多的，不過我最愛待的布拉格咖啡館有最好的沐浴夕陽的角度，對面是閣雅居(也許我沒記錯)和媽媽傅，我喜歡在閣雅居的二樓吃飯，連吃飯都是可以入畫的，這才是秀色可餐的真意，不過卻被俗物們誤讀為貪色的理由。布拉格咖啡館是小兩口開的，說是有電影音樂和書籍，最可愛的是兩只貓和一條患眼疾的小狗。有電腦可以上網。坐在這裡要一杯咖啡，可以享受一午的陽光，和小玩藝們嬉戲。小兩口一個北京人一個香港人。後院一只如同小牛犢般巨大的黑黃狗，看似凶猛實則溫順。那小狗總是不自量力地去招惹他，他就若有所思得把小狗拱翻。店主一家曬曬太陽，看看電影，真是盡享天倫之樂。
也是這條街上胡同酒館，吃了很好的一頓四川火鍋，不太正宗，不過圍爐伴酒，還有許茹芸的音樂，搞得H直說，中國的音樂可真是溫柔呀。他恨不得立地生根，在此地搞點佳話出來。可見麗江的影響是國際化的，外國友人不也暈菜了麼。
風寒露重，夜色中的大研古鎮非常貼近自己的本色，可是我就該走了。
說起來似乎有千言萬語，不過我在麗江的物理時間只有兩天，我的收獲計有：
若干美麗的玉手鐲和銀項圈
吸氧充足(導致胃口大開，在其後兩天都保持飢腸轆轆的狀態)
一點想入非非和不切實際的計劃
對春節前的壞心情的總結，我想在下次去的時候，會在小河上放一些河燈，如同《情書》裡女主角對藤井樹的呼喊
我的失落有
隔壁的那個帥哥怎麼還沒有看過來
更多更好的地方在等待我的饕餮
更多的時間必須准備給自己
我們總在羨慕隱士，其實隱士比起別人，只是少點虛榮，多點獨立而已。
在達達娃咖啡館的留言本上寫著太多稚氣的話，我也仿造此格式寫上歪詩一首吧。
音樂和牛奶一樣
詩歌和流水一樣
你的心情和道路一樣
我的朋友和麥子一樣
美麗和滄桑一樣
親愛的你和我一樣
你我之間的距離
和生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