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游客:我愛那——上海石庫門建築

作者: 天下第一游客

導讀韋金勇:我愛那——上海石庫門建築 我愛那——我十分親近的石庫門建築。 ——那有大有小、有高有低、用途各異、搭積木似的房間;——那聯排大窗、空氣流暢、南向開敞、陽光充足的特點;——那泥瓦坡頂、紅磚山牆、石箍黑門、色形同一的外觀。總之,我愛那——我十分親近的排列有序、布局合理、樓層適中、生活方便的石庫門建築。 石庫門是中西合璧的一種建築� ...

韋金勇:我愛那——上海石庫門建築

我愛那——我十分親近的石庫門建築。

——那有大有小、有高有低、用途各異、搭積木似的房間;——那聯排大窗、空氣流暢、南向開敞、陽光充足的特點;——那泥瓦坡頂、紅磚山牆、石箍黑門、色形同一的外觀。總之,我愛那——我十分親近的排列有序、布局合理、樓層適中、生活方便的石庫門建築。

石庫門是中西合璧的一種建築形式,外牆是歐式聯排屋,內部房型按照江南傳統三合院的布局,有天井、客堂和廂房組成。如我住過的自忠路仁吉裡5號,當我打開黑漆的大門,首先進入的高牆所圍的院落是天井,穿過天井進入了客堂間,再往後便是廚房間和後門了。在客堂間和廚房間之間有一樓梯,沿樓梯上去,左側一、二樓之間,廚房間正上有一小間,叫亭子間,右側沿樓梯往上,便是二樓。樓梯口所面對的房間叫前樓,它寬敞明亮,是整個套房中最好的一間房。前樓後面部分是過道,它通向二樓廂房和曬台(亭子間正上),過道上還有小擱樓。廂房往往分成底樓廂房和二樓廂房,同樓層廂房又分成前廂房和後廂房。底樓前廂房挨著客堂間,後廂房挨著廚房間,二樓前廂房挨著天井和前樓,後廂房挨著曬台。

仁吉裡的石庫門,作為聯排建築,它的一排有多套組成,兩頭的兩套是有廂房的,而中間幾套是沒有廂房的,西頭一套的廂房叫西廂房,東頭一套的廂房叫東廂房,東西廂房面面相對。在上海一個石庫門居住區往往有多排組成,小的8~10排,大的18~20排,一般分成東西兩塊。如仁吉裡的石庫門有8排,東四排西四排,東西兩塊之間為主弄,前後兩排之間為橫弄,東西兩塊之間的同一排又用過街樓連接起來,沿街的建築相連成一圈,區內進出靠主弄,主弄弄口有大門,整個居住區渾然一體。

現在的“新天地”,雖然是上海在舊區改造中保留、保護石庫門建築比較好的一個地區,並作為中西文化結合的景點和商業開發確實不錯,但作為上海近代標志性的民居建築的保留、保護美中還不足,“新天地”大多保留了外牆和屋頂,原先客堂、廂房的隔牆全部被打通,內部面貌全非,保留、保護打了折;雖然有一房屋(屋裡廂)作為典型的石庫門建築完整的保留下來,但它只是單體的新式的石庫門,並非是一般的,代表性還不夠;保留、保護的價值在於完整性和系統性,規範化的成地塊的甚至幾個地塊一起保留和保護還不夠。

我愛那——那裡有我熟悉的孩提時代的生活環境。

由於城市發展、人口增加,更主要的原因是各個時期從江浙農村進入上海的鄉下人解放後也能住進石庫門了,故石庫門從原來的有錢人一戶一套變成為平民百姓的幾戶一套,在仁吉裡,我所住的石庫門有六戶,上三戶,下三戶。由於相處的空間小了,時間長了,城裡人的心眼多少也受點影響,公用部位,寸地如金,明爭暗奪。除此以外,大家相處還是很真誠友好,與人為善,助人為樂,王家人下樓有事,門一般不鎖,向李家打聲招呼:“李家伯伯,我小菜場去一趟,你幫我看看門!”“哦”。

清晨,太陽漸漸升起,樓下弄裡吆喝聲、叫賣聲、喧雜聲也漸漸出現,漸後此起彼伏,形成了上海特有的一幕都市風情。晚上一般看看報,聽聽收音機,但有時晚上也夠享受的,跟隨大人逛逛南京路,玩玩“大世界”,逛玩後有時到八仙橋的鮮得來吃吃排骨年糕,有時到延安路上的洪長興嘗嘗涮羊肉。每逢國慶、五一的晚上,人們都去南京路、外灘看燈、看焰火,我卻喜歡拿把梯子到曬台,爬上屋頂,坐在上面,面向人民廣場,迎著和熙的晚風,邊看焰火邊喝茶,其樂融融。

上海的大熱天是難熬的(那時沒有空調,很少人家有電扇),但又是我向往的。一到傍晚,大家拿著草席、蓋毯,或拖著板凳、床板到屋外弄裡安營扎寨。尤其是沿街的風情更難忘,我讀書時期在“紀念館”的馬當路191號住,盛夏納涼晚上,一張張草席和木板鋪沿人行道鋪開,甚至還鋪到了馬路上,高高低低,錯落有致,人們有躺著、有坐著、還有圍聚著,有閉目養神、有看書讀報、還有下軍棋像棋的,不過大家一個動作是差不多的,即喝茶搖扇。

而我最喜歡的是聽《水滸》,到了痴迷入醉的程度。我家隔壁住一陳姓人家,陳家的老二特會講《水滸》,每天我早晨起床首先盼望的是快快到晚上,急切關心“荒野林中突然出現的是誰?”“下一章回講什麼?”。傍晚,簡單扒兩口飯,拿著板凳早早地槍占有利地形去了。陳家老二是個熱心人,為了不掃眾人興,往往澡未洗,飯沒吃好就出來開講,有時所知道的全講完了,就讓大家等著,自己去看書,看完了一段再出來繼續講。

陳家老二還喜愛拉胡琴,盛夏納涼晚上,拉著我們唱滬劇、唱樣板戲,為他伴胡琴。《水滸》聽完了,就算是回報吧,開始是學唱,後來唱唱唱唱,似乎成為行家了,唱樣板戲從《紅燈記》到《沙家浜》再到《智取威虎山》,從第一場唱到最後一場,每晚都到深夜,樂此不疲。有時在唱的時候,不遠處美妙動聽的《贊歌》聲傳了過來,似乎與我們比高低。

此後那裡的房子破了不能住了,那裡的居民也動遷住上了更寬敞和現代化的住宅。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對“新天地”地塊過去的生活,尤其是石庫門的生活,所經歷的一幕幕畫面,不是逐漸淡忘了,相反越來越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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