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坑“一碟開胃的筍干,一道爽口的野菜,一盅醉雞,一盤青翠沙拉,一碗清湯,四菜一湯,世間少有的美味。”
一縷陽光透過嵌在土牆中的窗戶,直照在一張懶洋洋的臉上。突然意識到今天是個好天氣,我和James可高興了好一陣子。旅行嘛,金色的陽光,藍色的天空,綠色的山巒,黃色的土樓,多舒服啊,就像小學生寫的作文。
坐在愛抬杠的江師傅的車上,大聲唱著五月天的《候鳥》,過一座山就跳下車謀殺一陣菲林,真是要把昨天因為一天惡劣天氣的郁悶都發泄出來。James的老海鷗只有標准鏡頭,所以每次取景都要爬到老高的山坡上。有一次我們倆干脆上到山頂,把我們可敬的小江晾在太陽底下。也許在他看來這種無聊的等待就是消磨時間,可是我們卻樂於享受這片刻清閑。
俯視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什麼叫君臨天下?就是有天下讓你俯視,真是做鬼也得意了。俯視是說明你征服了眼前的一切,也可以選擇令眼前的一切來征服你,比如泰山的愛身崖和峨嵋的舍身崖,曾有不少人士被這奇妙感覺所震撼,他們決定在空曠的世界飛翔。
因而到了田螺坑,雖然曾經在網上看到過同樣角度的照片,但是這絲毫不會削弱所謂“氣吞山河”的氣度,也就是說,山河已經美得讓你想把它吃掉。一碟開胃的筍干,一道爽口的野菜,一盅醉雞,一盤青翠沙拉,一碗清湯,四菜一湯,世間少有的美味。
下阪村
“這位自稱理想是同濟大學建築系的村民,帶著James侃侃而談,而我卻對這裡的雞鴨貓狗特別感興趣。”
全國有數以萬計的小村莊,但是擁有客家土樓的應該不到百來個,有五六百年歷史的土樓的就在十個以下了,而古老到了東倒西歪的程度的土樓唯下阪村獨有。
當我們還在裕昌樓門口戰戰兢兢地探著腦袋,一邊佯裝拍照一邊慢慢靠近時,一位剛好回來的中年男子便招呼到:“進來吧,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吧。” 真是和在承啟樓和環極樓的“瘟神”待遇大相徑庭。這位自稱理想是同濟大學建築系的村民,帶著James侃侃而談,而我卻對這裡的雞鴨貓狗特別感興趣,追在一只“土貓”後面拍照。散坐在家門口的婦女們像看著耍把戲的猴子一樣看著我,她們始終微笑著,但是當我無意中接近時,她們又會非常自然地退後幾步。這時候聽到James的驚嘆聲:“厲害,原來是元代的作品!”我一不小心提踢到了一只塑料桶,我的模特貓兒在同一時間消失。等我抬起頭,便憋見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太婆坐在一扇黑暗的門中。在她的對面,金色的陽光下,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正捂著眼睛。從手指縫裡我可以看到她鼓溜溜轉的黑眸子。老太婆開始講話了,一句也聽不懂,所以我用每秒半個字的速度回答道:“對不起,我聽不懂。”這個老太婆居然點點頭,真不知道她是聽懂了我說我聽不懂,還是早料到我聽不懂而點頭。小姑娘更有趣,她居然一把搶我的相機玩。作為交換條件我請她做我的模特,這一舉動更引來了他父親,而父親卻把我們請回家中,品嘗他自己種的烏龍茶。
James談起這座柱子東倒西歪,樓中有樓,屋中有井的怪樓時,我笑著說:“真的一方土樓一方人。”
塔下村
“車還沒停穩,我們就一躍而下,我成為了此刻方圓五公裡內最興奮的人了!”
去塔下村看石龍旗杆,一直在我們第二天的旅行計劃內,但是一路上我們的司機小江師傅不斷的暗示著:去塔下的路好像走不通,我看你們兩個就算了,玩好下阪就乖乖跟我回振成樓吧。於是一路上我們也不斷地反暗示著:走了再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終於等到我們依依不舍地從東倒西歪樓裡出來,江師傅居然眉飛色舞、大義凜然地說:他就陪太子讀書一回了,不過呢,得加他的車錢。大概James和我都深諳球員轉會之道,所以加上了附加條件:想辦法把我們帶進進承啟樓。啟程出發後才發現這的確是一條很難走的山路,不過我們到現在還很慶幸做出了這個決定,也甘願被愛抬杠的小江敲了一把,因為我們不但順利地潛入了承啟樓,而且:塔下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這是一種跳出來豁然開朗的感覺,因為我們進了一座小村,可小江的車一直開,直到我無意間瞥見路邊一座形狀怪異的土樓,它的名字“裕德樓”又是那麼地熟悉……五秒鐘的大腦搜索,讓我猛然省悟:這是網上攻略裡提到的圍裙樓啊!半邊地圍牆高,半邊的矮一截,酷似圍裙,而這個大圍裙就坐落在塔下。車還沒停穩,我們就一躍而下,我成為了此刻方圓五公裡內最興奮的人了!這是一座夾在兩座丘陵之間的小村,一條小溪穿過去,母鴨帶著小鴨們在溪上怡然自得地游著,抬頭便望見了一座石拱橋;橋的一邊是三座連在一起的土樓,方的、圓的、圍裙的;另一邊是陰涼的小巷子,幾個村民把綠色的葉子鋪在水泥地上,陽光照耀著,一戶人家的門上貼著寫有“身體健康”的紅紙,一位老先生笑呵呵地站在那裡。他呼喚他的兒子,一位尚在讀高中的年輕人,帶著問路的旅行者爬上了山。每上幾步而已,他們就迫不及待回過頭來,想看清楚這小小桃源的全部面貌;開始只是幾根電線杆,和嫩綠色的樹葉,後來便豁然開朗,眼前就是這一座寧靜的小村。“這只是一座寧靜的小村啊。”我喃喃的說。
我們來塔下的目的是豎在張家祠堂旁的石龍旗杆——一種客家人為了標榜家裡出了功名而特別建造的龍紋石柱。可是一開始我就被小山上的勝景所深深吸引住了,跑去旗杆的路上又對小巷裡的石板路頗為著迷,後來好不容易跑到張家祠堂,卻又被祠堂後的一大片草坪轉移了注意力。這片大草坪的感覺真的很好,因為這本是一個山坡,從張家祠堂的正面看過去,就像一排寬大無比的綠色瀑布,黃果樹瀑布的照片用Photoshop做過之後就是這種效果!我飛似地從大草坡的頂端奔下來,仿佛自己是綠色河流中的一葉片舟,縱身一躍,好像綠河落九天般從崖上飛流而下,一個趔趄,便是那隨瀑布落下濺起的水珠。這樣的感覺雖然沒有從敦煌鳴沙山頂上滾下來那麼令人印像深刻,但是足以讓可憐的石龍旗杆備受冷落了。